爲什麼母親會和秦常彥有那種不能見人的關係呢?這是楚雲苓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一直和母親住在一箇中檔小區裡,母親從來不出門工作,但是她們的生活卻過得很愜意。她還不懂事的時候,還會因爲那些乳臭未乾的小毛孩罵自己是野孩子而大哭大鬧,但是母親卻從來沒有因爲自己沒有丈夫而流過一滴眼淚。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沒有爸爸的孩子也懂事的早。很小的時候,楚雲苓就就知道她有爸爸,可是她的爸爸並不僅僅是她的,還是另外一個女孩子的爸爸,而那些長得不好看的阿姨們總會在背後偷偷說她的媽媽沒有丈夫。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衝上去狠狠的撞那些說話難聽的阿姨。她的媽媽那麼好,怎麼會沒有丈夫呢,爸爸只是不住在這裡而已。
她堅定不移的認爲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她值得擁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而爸爸在她心裡也是最好的,如果他能經常和自己住在一起就更好了。
那時年少,她還沒有開始認識這個世界,眼睛看到的不過是那方寸之地,孩子的想法天真得讓人可笑。等到她慢慢長大,她才明白自己的出生原本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她的出生是帶着灰白色彩的,從一開始,基調就是悲傷的。
可是她不認命,她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從那個火柴盒一樣的小區搬進如今大氣富貴的楚家,她從未質疑過自己的選擇,因爲她的母親和父親是真心相愛的,哪怕他們之間還有第三個人。
可是今天看到的照片,就像是一個巴掌,狠狠打在了她的臉上,打得她頭昏眼花,滿心惶惶。
此時此刻,回想多年前來父母恩愛親密無間的畫面,就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她捂着臉,雙肩脆弱的抖動着,任由眼淚在臉上肆意流着。
窗外的天早就暗了,屋裡沒有開燈,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牀腳,像是被整個世界給拋棄了。
不,她不相信母親會做出這樣的事,這照片一定有問題。
被真相打擊得不堪一擊的楚雲苓下意識的忽略了那些白紙黑字上的字字句句的,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證明這份照片是假的。
她想拿着這些照片去找人鑑定,可是才收起照片,又生生忍下了這個念頭,她不敢輕舉妄動,利益動人心,萬一對方揹着自己把這件事透露出去,那麼楚家可能再無她和母親的容身之地。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手指僵硬的抓着那疊照片,黑暗中依稀可以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咚,咚,咚。
她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啪的一聲打開燈,隨着光線漸漸明朗,她透過梳妝檯上的鏡子,看到了自己慘無人色的面龐,她穿着白色的蕾絲睡裙,復古浮華的風格,像極了中世紀的吸血鬼。
她扯了扯嘴角,腳步虛浮的走到桌前坐下,認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照片鑑定是一定要做的,可是找誰做鑑定儼然成了一個大問題。
思來想去,她撥通了一個電話,“我想要找那個人幫我鑑定一份照片。”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你傳過來給我吧。如果沒有……”
“是打印版的。沒有電子版。”楚雲苓急忙打斷了對方的話,生怕自己還沒說清楚他就掛斷了
電話。
說完這話,她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依稀能夠聽到那頭沉重的呼吸聲,不知爲何,她的心跳突然就有些急促起來,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價錢好商量,但是要絕對保密,只需要鑑定真僞,沒有其他要求。”
“好吧,你把照片寄到我給你發的地址上。”他輕咳了兩聲,聲音聽上去像是砂紙撕裂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楚雲苓還沒有反應過來,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幾秒後,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短信,簡單明瞭的地址,收件人是一個字母S。
楚雲苓看到短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把照片寄過去,可是等她開始換衣服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不現實。
先別說現在已經十點多了,那些寄件公司早就下班了。就是那些公司沒下班,她現在出門回來之後也不好解釋。
這樣一想,這件事情只能明天一早起來去辦了。
可是放着這麼一份炸彈在身邊,楚雲苓怎麼可能睡得安穩,一夜翻來覆去,根本就沒法閉上眼。
第二天起來眼睛底下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化了濃妝才稍微擋住。
怕碰上容珍,她特地提早出門,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吩咐司機送自己出去了。
直到把那疊照片寄了出去,楚雲苓心裡才大大的舒了一口氣,精神也懈怠了下來。
司機見她看上去病怏怏的,似乎狀態不大好,勸說道:“小姐,你的臉色看上去很差,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楚雲苓皺了皺眉頭,從手提包裡找出一個小鏡子,打開一看,果不其然鏡子裡的女人看上去就是一臉病態。
只是這病,偏偏卻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爲這是她的心病。
她揮了揮手,聲音聽上去倦倦的,“沒事,我就是沒休息好。送我去……”她頓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報出了白澤宇的住址。
她想見他,哪怕他們之間還在鬧不愉快,可是此時此刻,她分外想念他溫柔的眼神和溫暖的懷抱。
楚雲苓收到的那個地址,其實就在N市。她不是沒想過親自上門一探究竟,但是今天一早她就收到了對方的警告短信,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對於不瞭解的人,楚雲苓向來是能保持友好的關係就不會撕破臉,寄了照片後就暫時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隨着時代的發展社會的進步,越來越多的人熱衷於網上購物,足不出戶以收快遞爲樂趣。
N市這樣發展迅速的城市,物流快遞行業更是飛快發展,幾家快遞公司競爭激烈,時不時就要來場小打小鬧爭奪市場佔有率。
楚雲苓寄的是最出名的那一家,以快出名。
於是中午容柯見到陳妙妙饒有興致的翻看着那疊眼熟的照片時,一個沒忍住,就把剛含進去的水碰了出來。
“呀,你髒死了。”陳妙妙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抽出紙巾把地板上的水漬擦乾。
容柯連忙放下水杯,湊過去摟住她的肩膀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我保證我不是故意的。”他隨手拿起一張照片,眼神說不出來的玩味,“這些照片怎麼會在你手裡?”
陳妙妙的職業是什麼,沒有誰會比他更清楚,他親眼見過她將那些平淡無奇的臉修成了令人
驚豔的容貌,不是時下流行的大眼睛高鼻樑尖下巴完全沒有辨識度的網紅臉,而是很特別的一種美麗。
他當時還握着她的手說了一句“這是一雙化腐朽爲神奇的手”。
不過這些已經洗出來的照片寄到她手裡是幾個意思?還有他怎麼不知道她的工作還有現實中的聯繫?
看出他的不解,陳妙妙撇撇嘴,三言兩語解釋了一遍:“對方找我鑑定照片真假,楚雲苓寄來的。”
容柯愣了一下,照片竟然沒有到容珍手裡,而是陰差陽錯被楚雲苓看到了?
“是你寄的照片吧。”陳妙妙突然伸出手在他腰上狠狠擰了一下,容柯吃痛的叫出聲,小聲求饒:“我這不是忘了和你說嗎,誰知道今天照片竟然就到你手裡了。”
陳妙妙冷哼一聲,對他的說辭顯然不是很相信,“這一切都是天意。”
她踢了容柯的小腿一腳,惡狠狠地說道:“起來,我要開始工作了。”
說着雙手扒拉扒拉地上的照片疊在一起,就坐到了電腦前面。
容柯摸了摸鼻子,不依不饒的跟過去,雙臂一展就從後面圈住了她的身體,腦袋還不老實的在她脖頸上蹭了兩下,“妙妙,你還真的要給照片做鑑定啊。”
陳妙妙眼皮都還動一下,全神貫注的盯着手裡的照片,一幅公事公辦的口吻:“拿了人家的錢,總要交一份鑑定結果吧。”
“有什麼好鑑定的,都是我找行家查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陳妙妙淡淡的嗯了一聲,自顧自的看着手裡的照片,就是不理睬他。
容柯眼中閃過一抹亮光,腦袋蹭了蹭,柔軟的嘴脣碰到她微微跳躍的脈搏,然後輕輕的啃咬起來,他像是找到了愛不釋手的玩具,不亦樂乎的在她的脖頸上流連着。
陳妙妙身體一僵,渾身已經開始散發冷氣:“趁我還沒有生氣,趕緊滾出去煮飯。”
容柯的動作一頓,過了幾秒,抱着陳妙妙笑得樂不可支,陳妙妙眼神沉沉的看着他,擡起手摸了摸脖子上溼漉漉的那塊,心裡幾乎想要掐死他,“笑什麼笑,再笑我就離家出走了。煩人。”
容柯憋住笑,摸了摸她的腦袋,視線落到她紅潤的嘴脣上,慢慢湊了過去。
意識到他的意圖,陳妙妙往後躲了一下,卻被他捧着臉親了個正着,“好了,不笑了。我出去煮飯了。”
她嫌棄的擺擺手,恨不得他從自己眼前立刻消失,可是聽着腳步聲漸漸遠去,她的嘴角卻情不自禁的勾起來。
啦啦啦,啦啦啦,有一個賣報的小畫家。
廚房裡,容柯身上繫了一件圍裙,姿態優雅的在切藕片,手機鈴聲響起來,他拿下一旁的白布擦了擦手。
“有事說事,有屁快放。”正忙呢,路呈那小子打電話來搗什麼亂。
路呈早就習慣了容柯惡劣的態度,嘿嘿一笑,“我馬上到你家了,沒飯吃,來蹭頓飯。”
容柯冷笑一聲,“我家就煮兩個人的飯,你過來我也不開門。”
路呈充耳不聞,“再過一個路口我就到了,等我來了一起吃啊。”
菜板上的藕還沒切完,容柯的眉心跳了跳,想到路呈那個死皮賴臉的傢伙,認命的從冰箱裡又拿了一根藕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