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邵東越獄了?”盛北弦重復。白皙似玉的手指漸漸收攏,緊緊捏着水杯。
盛北瑾不知盛北弦與戚邵東之間的恩怨,點了點頭,“嗯,現在局裡亂成一團,我剛從那邊回來。”
“上頭有意封鎖消息。”盛北瑾叮囑,“我只告訴了你一人,別傳出去。”
盛北弦頷首,端着水杯轉身,看到了站在兩米開外的盛以銘。
一身深灰的睡衣,眼神如霧。
顯然是剛睡醒。
他手裡也端着水杯,不知有沒有聽到他們兄弟之間的對話,笑着問,“北弦也出來喝水?”
“嗯。”盛北弦淡淡應了一聲。
等盛北弦進了房間,盛以銘才把目光放在盛北瑾身上,“今兒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十一點多了。”
盛北瑾輕蹙眉頭,“有點事耽擱了。”
見他愁容滿面,盛以銘有些擔心,“很棘手?”
“沒事兒,爸,你也別擔心,去休息吧。”
盛以銘點頭,不再追問。
他知道盛北瑾的職業特殊,有些機密不能被外人知曉,他很理解。
盛北弦心思沉重,回到臥室。
暖黃的燈光下,楚心之眼眸緊閉,蜷縮在被子下,薄薄的空調被卷在身上,把自己纏成了一個蟬蛹。
她側躺着,已經能夠狠明顯地看出腹部的凸起。
他才離開幾分鐘,她就又睡着了。
盛北弦把杯子放在牀頭桌上,一手拖着她的後腦勺,輕輕搖晃,“寶貝,醒醒?”剛纔還嘟囔着渴得睡不着,這會兒,卻是睡得這麼香。
楚心之被搖醒了,睜開朦朧睡眼,彎彎的柳葉眉皺成了毛毛蟲,一臉不滿,“幹什麼?”
盛北弦哭笑不得,端起了杯子放在她的脣邊,“剛纔不是說渴了?”
脣瓣捱到水,楚心之纔想起,她好像是挺渴的。
兩隻手捧着水杯,大口大口地喝着。
不大會兒。
一杯水見了底,一滴不剩。
最近溫度高,天兒熱了,空氣也十分乾燥,確實需要補充大量水分。
“還喝麼?我再倒一杯?”盛北弦問。
楚心之打了個嗝,搖頭,“不喝了。”話落,頭一歪,就要睡去。
盛北弦脣角輕輕揚起,被她萌萌噠的樣子逗笑了。
小迷糊!
就知道睡覺。
盛北弦放下杯子,扶着她的腦袋枕在軟枕上。
當真是一沾到枕頭就睡着了。
盛北弦擡手,指尖在她的面頰上輕輕撫過。素白的小臉兒在燈光下,格外好看,像極了童話裡的睡美人。
盛北弦湊過去在她脣上吻了一下。
因是剛纔喝了水,她的脣分外柔軟水澤,仿若清晨沾着露珠的花瓣。
手搭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裡面兩隻小崽崽的跳動。一時間,盛北弦興奮得一絲睡意也沒有了。
突然想起盛北瑾的話,墨眸中染了幾分戾氣。
戚邵東最恨的人,莫過於他。
從監獄裡出來,戚邵東心裡必定是藏着恨意的,他很確定戚邵東會報復。
但——
戚邵東奈何不了他。
他肯定會選擇從他身邊的下手。
尤其,是他的軟肋。
盛北弦望着安睡的楚心之,心裡多了一絲擔憂。
翌日,清晨。
顧傾傾坐了五個小時的飛機,又從機場坐了三個小時的大巴車,途中,轉了一次小三輪,終於來到了傳說中的某沙漠。
還真是一望無際。
一眼望去,漫天黃沙,連個人影都沒有。
慕容涼確定在這裡拍戲嗎?
她不會記錯了吧。
掏出揹包裡的手機,摁了好幾次都沒反應了。
沒電了。
顧傾傾以手遮額,擡頭望天,刺眼的陽光透過指縫照射在臉上。
一股股熱風捲着黃沙吹在臉上。
“呸呸呸。”吃了一嘴的沙。
清晨都這麼熱,可想而知,到了正中午該熱成什麼樣。
顧傾傾從包裡掏出防曬服和帽子,幸虧她開之前做了功課,要不然真該死在這裡了。
做好了防曬工作,顧傾傾掐着腰站在沙漠中。
現在怎麼辦?
手機沒電,找不到人。
難道她要在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一直等待。
早知道她就提前打聽好慕容涼的具體位置了。
都是衝動惹的禍!
“啊啊啊啊!”顧傾傾對着天空瞎吼一通。
算了。
還是省着點力氣吧。
顧傾傾揹着大大的揹包,漫無目的地走着。
遠處。
慕容涼正在跟武術老師套招,一會兒有場打戲要拍。
周鉦弘導演正在跟另一個演員講戲,突然一愣,問道,“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在喊叫?”
另一人也是一愣,“導演,你耳鳴了?”
周鉦弘瞪他。
徐終南笑着打趣,“莫不是周導演想媳婦兒了,畢竟,離家三個月呢。”
徐終南四十幾歲了,算得上演藝圈的前輩,演技精湛,能請到他也是周鉦弘的面子大。他與周鉦弘私交甚好,也只有他敢這麼跟周鉦弘開玩笑。
周鉦弘拿着身旁的喇叭筒,作勢要打他,徐終南一個彈跳,蹦離了椅子,順帶着往後退了兩步,“別別,開玩笑開玩笑。”
周鉦弘放下喇叭筒,側耳聽了一下,叫聲又沒了。
搖搖頭,脣角含笑。
大概真的是他年紀大了,幻聽了。也可能是最近一段時間總聽着片場發電機的聲音,耳鳴了。
“行了,過來坐。”周鉦弘看着一蹦三尺高的徐終南,拍了下身邊的椅子。
“你保證不拿喇叭筒敲我?”
“你該相信我的人品。”
徐終南呵呵笑,往前走兩步,坐在椅子上。
這才一會兒沒坐,木椅就被火辣熾烈的陽光烤得發燙,坐上去如同坐在火爐上,這滋味,十分酸爽。他想說,沒親身體會過的人不會明白。
徐終南拿着小型電風扇對着臉吹,目光落在不遠處正在與武術老師對打的慕容涼身上。
“唉,好好一白麪小鮮肉被你折磨成什麼樣了?”徐終南搖頭,嘆氣,“慕容涼剛來的時候,那皮膚,白得跟豆腐一樣,你看看現在,直接成了一黝黑糙漢子。你也不怕日後走出去被他的小粉絲圍攻,你把她們的男神禍害成這樣。”
慕容涼的涼粉在娛樂圈十分有“名氣”。攻擊力,戰鬥力絕對不是一般明星的粉絲能比的。
那些個小姑娘護短得很,見慕容涼成了這副樣子,保不準對周鉦弘導演發起攻擊。
周鉦弘知道他在開玩笑,也不惱,咧着嘴笑笑,“慕容涼是個好演員,我相信,我這部戲會讓他再上一層樓。”
徐終南見他語氣嚴肅,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這麼有把握?”
他這話,算是白問了。
周鉦弘閉關了五年,捉摸出《徒步沙漠》劇本,內容包含了探險,懸疑,陰謀。一場局中局,引得男主獨自一人前往沙漠尋找當年父親失蹤的原因。途中,遇到了同樣愛探險的四人。五人結伴而行,穿越沙漠,期間發生了一件接一件的離奇事件。
周鉦弘的目光掠過,停留在慕容涼身上。
“我選用慕容涼也是冒險的,他的演技是有,但,我一直以爲他是那種被粉絲寵壞了的小鮮肉。”說到這兒,他笑了兩聲,“不過,從最近的表現來看,我承認,我看錯了。”
徐終南沒說話。
周鉦弘繼續道,“下一屆的金像獎影帝非他莫屬了!”
一句話,帶着百分之百的肯定。
徐終南愣了愣。
他了解周鉦弘的性子,他可不是一個愛說大話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他心中明瞭。
目光瞥了瞥慕容涼,不由感嘆,長江後浪推前浪,前人死在沙灘上啊。
周鉦弘看着他,“你不去練幾招?一會兒你可是要跟慕容涼對打。”
徐終南聳肩,“我自小學武術,你對我的打戲還不放心。”
周鉦弘:“畢竟多年沒合作過了,有沒有退步我不知道。不過,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演砸了,我就扣你片酬。”
徐終南眼角抽了抽。
再說顧傾傾,跟散步似的在沙漠中走走停停。運動鞋裡灌滿了沙子,不過才走了十幾分鍾,就已經喝了兩瓶礦泉水。
看着手中只剩下小半瓶水,顧傾傾仰頭,可真是要淚奔了。
她好想吃大雞腿,想吃冰鎮西瓜,想喝冰鎮汽水,要那種加了冰塊的,清清涼涼,喝下去一口,從嘴巴一氣兒涼到胃裡。
迴歸現實,眼前除了沙子還是沙子,哪兒有什麼冰鎮汽水。
“啊啊啊啊!”她要瘋了。
徐終南正在看劇本,突然仰頭,“我好像聽到有人尖叫。”
周鉦弘斜着眼睛看他,“莫不是你想媳婦兒了,畢竟,離家三個月呢。”他拿徐終南之前的話堵他。
徐終南捲起了劇本,“說真的,我真聽到有人喊叫了。”
其實,周鉦弘導演也聽到了。
慕容涼正在認真與武術老師對招,聚精會神,並沒有聽到顧傾傾的聲音。
顧傾傾所處的位置,離他們拍攝的位置不遠,翻過一個小高丘似的沙包就能看到,奈何她實在走不動了,索性坐在沙堆裡。
一屁股坐下去,像是有針扎一樣立刻彈跳起來了。
地上的沙子,太燙了。
周鉦弘指着現場的一個工作人員,“去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人過來了,告訴他,離遠一些,這裡在拍戲。”
沙漠中未知的危險很多,爲了安全,他們當然不敢在沙漠中心拍,只在邊緣位置。
工作人員小跑着往周鉦弘指着的方向去。
大老遠就見到一個姑娘蹲在地上,身上穿着粉紅色的防曬服,米白色的大帽子遮住了臉,看不清面容。
她的旁邊放着一個大大的橘紅色的登山包。
聽到有響動,顧傾傾嚇了一跳,立刻低頭抱胸,心跳加速。心中腹誹,別是劫匪什麼的,她身上帶的錢不多,萬一人家見她長得美,劫色怎麼辦?
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有自信的。
怎麼辦怎麼辦?
周圍連個護身的工具都沒有。
聽着腳步聲從背後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幾乎快要貼上她的後背了。顧傾傾倏地站起來,抄起地上的包轉身砸過去。
工作人員一時不妨,被大揹包砸倒在地。
“哎呦!”男子捂着肚子。這位小姐看着瘦弱,這麼力氣這麼大,他的肚子被砸的疼死了。
顧傾傾保持着十二萬分的戒備,“你,你是誰?!”
工作人員從地上爬起來,“小姑娘,我還沒問你是誰呢,大夏天一個人來沙漠幹什麼?前面在拍戲,你要真有事就繞道走。”
顧傾傾聽到了他話中的重點,“你說,前面在拍戲?”
“是啊,我是現場的工作人員,導演讓我來跟你說,離遠些,別影響拍戲。”
顧傾傾眼睛頓時亮了,比頭頂的陽光還要亮。在這裡拍戲的肯定就是慕容涼他們劇組,慕容涼肯定就在前面了,她馬上就能見到他了。
開心得要起飛了。
男子不明白顧傾傾爲什麼突然笑得這麼恐怖,又強調,“不要再往前走了啊。”
顧傾傾撿起地上的揹包,十分歉意地朝男子鞠了一躬,“剛纔不好意思,我以爲是壞人,你別介意。”
顧傾傾摘下帽子,露出一整張臉。
額頭生出一些汗珠,面頰上也是汗珠,但,絲毫不減損她的美貌。
哼,她來之前可是擦了一層素顏霜後,又抹了一層防水的防曬霜,保證美美噠。
工作人員指着她,“你,你是顧傾傾?”
雖然男子只是一個片場工作人員,也算混跡娛樂圈的人,尤其,《悲傷城》播出後,顧傾傾的名氣蹭蹭蹭往上漲。
很少有人不認識她。
顧傾傾點了點頭,笑得甜美。
小陳愣神了半響,“你過來是?”
“探班。”
就這樣,顧傾傾打着探班的幌子,跟在工作人員小陳的身後,爬上了沙丘,站在沙丘上,就看到了片場的全景。
現場紮了七八個大帳篷,還有超大的遮陽傘。
稍遠一點,有一座用綠布和泡沫板搭建起來的“城堡”,估計拍戲要用到。
掃了一眼,便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他穿着黑色緊身衣,正在與一名男子對打,一招一式都帥斃了。
不是慕容涼是誰?!
小陳同學非常自覺,非常紳士的幫顧傾傾揹着登山包。顧傾傾像一隻翩飛的小蝴蝶,從沙丘上俯衝下去。
隔着老遠的距離,一直跑着,也不顧滿身的疲憊,更不顧鞋裡灌滿沙子的不舒服,就這麼衝過去了。
她的眼裡看不見別人,只看到慕容涼。
現場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甚至,慕容涼自己都沒反應過來,顧傾傾就已經衝到了慕容涼的面前,一個跳躍,撲進了他的懷裡。雙手抱着他的脖子,兩條大長腿纏着他的腰,跟八爪魚似的,“涼涼,涼涼……你想我不。”她在他脖頸間輕輕蹭着,用自己的方式表達着她的思念。
慕容涼的脖子上都是汗水,她也沒覺得髒,一連親了好幾口。
他瘦了好多,也黑了。
下巴上還有一層黑乎乎的鬍渣,極盡滄桑。
半響。
慕容涼終於回神了。
確定不是自己練武練出幻覺了,眼前的人真的是顧傾傾!
她就這麼來了。
因爲想他,所以從H市來到沙漠。
他清楚地知道,從H市到這片沙漠的距離,說跨越千山萬水也不爲過,她竟找來了!
便也不顧周圍人的眼光,慕容涼伸手拖着她的翹臀,以防她從他身上掉下去。
“你想不想我?”沒得到答案,顧傾傾又問一遍。
便也不顧周圍人的眼光,慕容涼說,“想。”又覺得這個答案她可能不太滿意,添了一句,“每天都想,無時無刻都在想。”
顧傾傾心裡樂了,從他頸間擡頭,捧着他的臉,在他乾燥的脣上啄了一口,“我也想你。”
便也不顧周圍人的眼光,慕容涼回吻了她。
這個時候,哪裡還會在乎別人的看法,顧傾傾這一番千里尋夫的行爲已經讓慕容涼的內心膨脹到極點了。
恨不得,要了她。
慕容涼確實是不顧周圍人的眼光,顧傾傾是壓根沒想到周圍還有人。
站在慕容涼對面的武術老師,像是被人點了穴道,直接不會動了。
不遠處,徐終南手中的劇本,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周鉦弘正拿着礦泉水瓶喝水,突然瞧見這一幕,手中的水瓶一不小心掉在地上,水從瓶口中流出,嘩啦啦地流了一地。
要知道,在沙漠中,水資源可是最珍貴的!
現場其他的工作人員,也好不到哪兒去,都停了手中的工作,看向慕容涼的方向。
好奔放的女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就吻了男神!
男神不呵斥,不排斥,竟然也就由着她吻了!
真是…。一部驚天動地的劇本。
吻了一會兒,顧傾傾突然覺得氣氛不對勁兒。
她好像感覺到一道道熾熱的不容忽視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快要把她的背部灼成一個個窟窿了。
兩人的脣瓣分開,顧傾傾喘息着,回過頭去看四周。
天啊!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啪!
腦中的弦徹底斷開了。
慕容涼看着某人突然由奔放大膽變成嬌羞鴕鳥狀,便猜到她是害羞了。
扭頭跟武術老師說了一聲,“我先帶她休息會兒,去去過來。”還有一組動作沒學完,他不能因爲個人問題影響了進度。
武術老師木頭人一般,點了點頭。
慕容涼就着目前的姿勢,抱着顧傾傾走向自己的私人帳篷。
帳篷裡。
田譯正斜躺在椅子上玩手機,雖然沒信號,也沒網絡,玩個單機小遊戲還是能行的。至少比呆在外面風吹日曬強了太多。
見慕容涼進來,懷裡還抱着一個女孩子,田譯的表情簡直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張大的嘴巴,足夠他把手機塞進嘴裡。
沒聽說過劇組有女人啊?
怎麼回事?
田譯站起來,待看清慕容涼的懷裡的女人是顧傾傾時,又震驚了一把。
“她,她……”怎麼來了?
話還沒說完,慕容涼冷颼颼地道,“還不出去?!”順便,給了他一記冰刀子。
田譯拿着手機往外走。
腹誹道,這年頭,當個經紀人太不容易了。當個高冷藝人的經紀人更不容易!
慕容涼的帳篷很大,裡面放着一張桌子,三把椅子,還有一張單人牀。空餘出來的地方很多,被收拾得整潔乾淨。
四周終於沒人了,顧傾傾纔敢把頭擡起來,看着慕容涼,“你剛纔怎麼不提醒我?”
慕容涼:“忘了。”
眼裡只有她,心裡也只有她,腦子裡根本想不起來別的事兒,自然就忘了提醒。
顧傾傾捂着臉,恨不得在沙漠裡刨出一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我剛纔太丟臉了,沒臉見人了。”一想起剛剛那些不顧形象,大膽奔放的行爲,她就恨不得在腦子上敲幾下。
她當時都想什麼了?
怎麼就沒想到周圍會有很工作人員呢?
幸虧是在沙漠裡拍戲,網絡不通,要是在正常片場,她剛纔的行爲肯定會被人拍到,傳出去。
她還要不要在娛樂圈混了?
心裡懊悔到了極點。
慕容涼抵着她的額頭,輕笑,“我很喜歡。”
顧傾傾的手沒從臉上拿下來,仍舊捂着,透過指縫去看慕容涼,小聲道,“喜歡什麼?”
“喜歡熱情,奔放的顧小姐。”
顧傾傾:“……”
慕容涼用臉蹭她的手背,“乖,把手拿下來,我好好看看你,一個月沒見了。”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卻有帶着他獨有的清洌味道,像是在沙漠中走了許久,突然見到清泉,十分符合眼下的情景。
顧傾傾聽到他的聲音,便也拋去了害羞,情不自禁地拿下了蓋在臉上的手。
“唔……”手剛拿下來,顧傾傾就傾身過來,精準地咬在她的脣上,舌尖急不可耐地挑開了她的脣,攻城掠池。
剛剛在外面的那一吻,到底有所顧忌,沒敢太過分。
現在,四下無人,能夠將她欺負個徹底。
慕容涼把懷中的人兒放在她身後的桌子上,騰出手來,緊扣着她的腰肢,將她壓在桌上。
顧傾傾也想他,手臂再次纏上她的脖子。香甜小舌極爲配合,與他的共舞,耳邊都是曖昧急促的喘息聲。
慕容涼的脣,如他的名字,如他的性子一般,淡淡清涼,吻上去十分舒服。這一刻,顧傾傾覺得,什麼冰鎮西瓜,冰鎮汽水,都比不過他的脣舌好吃。
兩人的氣息交織在一起,熱上加熱。
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太久的緣故,顧傾傾覺得她現在頭暈目眩,四肢提不起一絲力氣。白藕般的手臂,虛虛地掛在他的脖子上。
慕容涼的呼吸越發急促,從她的脣角往下滑,落在她露在外面的纖白脖頸上。
輕咬。
顧傾傾身子在打顫,明明不冷,她就是忍不住發抖。
慕容涼覺得自己快瘋了,不想出去拍戲了,只想跟她膩在一起。
他低估了顧傾傾對他的影響。
良久…。
慕容涼粗喘着,離開顧傾傾的身體。
此時的顧傾傾,怎一個悽慘了得。
額頭遍佈着汗珠,鼻翼也是滲出了一層汗珠,原本發白的脣紅腫不堪,雪白的脖頸上一片連着一片的紅痕。身上的防曬服被脫下了扔在地上,裡面的白色體恤衫捲起,露出了平坦緊實的小幅,文胸的肩帶滑落下來,鬆鬆地搭在胸前。
再加上,媚眼如絲。
怎麼看都像被“欺負”過的模樣。
慕容涼也好不到哪裡去,臉上染上了潮紅,清澈的眸子幾乎變得渾濁。
他生生逼着自己別開視線。
不能再看了。
再看,他不敢保證會不會“欺負”她到最後一步。
顧傾傾前半身仰躺在木桌上,兩條腿垂在桌邊兒,這姿勢,實在難受。
“慕容……”一開口,聲音都變了味道,甜膩異常。顧傾傾忙住了嘴,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慕容涼呼出一口熱氣,頗爲無奈。
如果,他們此刻不是身處在這種隔音不好,不,根本無法隔音的地方,他會毫不猶豫地收了她的人。
因爲,他已經不能再繼續忍下去了。
再忍下去準會出事兒。
平復了好一會兒,慕容涼才從燥熱的情潮中恢復,望着躺在桌子上,嬌嬌的顧傾傾,“怎麼了?”
“我要起來。”要不是腰實在沒勁兒,她就不會麻煩他。
慕容涼眸含淺笑。
是了,身子險些被折成兩截,肯定是極不舒服的。
慕容涼彎腰,一手扣着她的腰,一隻手拖在她的臀部,像抱小孩兒一樣將她直立着抱起。顧傾傾的個子本就高,一米七呢,也就在慕容涼這樣身高的人面前,這種姿勢纔會顯得嬌小。
顧傾傾扶着自己的腰,小聲嘀咕,“得虧我身嬌體軟韌性好,要不然腰就要斷掉了。”
慕容涼揚眉,頗贊成她的說話。
她的身體的確超乎想象的柔軟,怎麼折都行。
“那,下次我們再試試更高難度的姿勢?”
顧傾傾:“……”她沒法兒跟他交流了。她崇拜的高冷男神可不是這個樣子的,自從兩人交往後,她就發現了這點,慕容涼私下裡,也是…。極奔放。
慕容涼把顧傾傾放在牀上,手往她胸前伸去,她立刻雙手環胸,“不許再像剛纔那樣了。”
“你確定文胸是你這樣子穿的?”慕容涼問。
什麼?
顧傾傾低頭,才發現,她的文胸帶子掛在肘彎處,背後的暗釦敞開着。
額……
原來他是想幫她整理衣服。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顧傾傾結結巴巴地說着,“你一會兒不是要拍戲嗎?趕緊過去吧。”
反正她是沒有臉再走出這個帳篷了。
慕容涼看了眼時間,他已經耽誤了很久。剛纔還跟武術老師說,去去就來,結果,一離開就是半個多小時,心裡確實過意不去。
“那我先出去了。”
“嗯。”
慕容涼往外走,停在帳篷的門邊兒上,“現在餓不餓?”
顧傾傾保持着之前的姿勢,摸了摸肚子,她在飛機上就沒吃東西,下了飛機後又坐了幾個小時的大巴,還坐了一趟三輪車,肚子裡早就空了。
“餓了。”
慕容涼看了眼外面。他不說,顧傾傾也能想到,劇組裡開飯的時間都是統一的,這裡是沙漠,周圍沒有超市也沒有飯店,想要立刻吃到食物恐怕不太現實。
“田譯!”慕容涼朝外面喊道。
蹲在不遠處用手指在沙地上畫圈圈的田譯,聽到聲音,立刻站起身,往帳篷方向走。
走到近前,“什麼事?”田譯問,擡腿就要往帳篷裡走。
慕容涼身體擋住,面色冷峻,“從今天起,你就不要再進我的帳篷了。還有,將你囤的零食拿過來,傾傾餓了。”田譯沒事兒的時候,每隔幾天就會出去一趟,買些零食和生活用品。他那裡肯定囤積了不少零食。
田譯:“……”
慕容涼!賤人!
有了女人連兄弟都不要了!
慕容涼冷冷地看着他,表情冷冷的,聲音也是冷冷的,“拍完這部戲,我回去跟公司反應一下,換一個經紀人。”
“行,我的祖宗,我這就去。”田譯怕了這句話,轉身往旁邊的一個小帳篷走去。
慕容涼掀開簾子,朝裡面看,顧傾傾已經穿好了衣服,躺在牀上休息,他說,“先吃點零食墊墊肚子,我讓他們中午把飯點提前一個小時。”
在沙漠裡,自然無法點外賣,劇組請了兩個廚子,爲劇組的人做飯。
顧傾傾坐起身子,道,“別了,我一來就搞特殊,別人該在背後說閒話了。我吃零食能吃飽,還是按正常的飯點開飯吧。”
慕容涼剛想說不麻煩,顧傾傾繼續說,“你快去拍戲吧,不用管我了。”
慕容涼點點頭。
田譯找了一大包零食,交給顧傾傾。
她就呆在帳篷裡慢慢吃。
從包裡掏出手機,纔想起沒電關機了,眼睛掃了一圈也沒見個插座。在桌子上看到一個充電寶,手機插上後,開了機。
上面顯示一百多通未接電話。
着實把顧傾傾嚇了一跳。
其中,卡琳打過來的就有一百多通,有兩個是楚心之打來的,還有顧颺。
顧傾傾十分心虛,想給卡琳回撥一個電話,可,手機一格信號都沒有。
吃了幾袋薯片,又吃了一袋方便麪,才覺得肚子沒那麼餓了。
顧傾傾拿着手機和充電寶,偷偷摸摸地從帳篷裡出來,生怕被人看到。
她悄悄地跑到隔壁田譯的帳篷裡。
田譯正在喝水,看到帳篷簾子突然掀起一角,緊接着就出現一個頭,口中的水沒忍住,一下子噴了出來,“噗,咳咳……有事兒?”
他家藝人吩咐了,照顧好顧傾傾,但凡她有要求,一定要盡力滿足。
他這個經紀人當的,也沒誰了。
除了要照顧藝人,還得照顧藝人的女朋友。
顧傾傾嘿嘿一笑,走進來,“田哥,你知不知道怎麼跟外面聯繫?”
她當時心血來潮,買了機票,上了飛機,誰都沒告訴。
無故失蹤,琳姐找不到人,肯定該着急了。
田譯看着她,“手機沒信號?”
顧傾傾眨着大眼睛,點頭如搗蒜,“嗯嗯,一格信號都沒有,電話都打不成。”
“這個問題你算是問對人了,我來這兒後,就一直在研究哪兒有信號,終於被我找到了。”
“哪兒?”顧傾傾疑惑。
田譯指着一處,“就是……說了你也找不到,我帶你過去得了。”
顧傾傾笑,“謝謝田哥。”
田譯擺擺手,兩人出了帳篷,邊走邊聊,“卡琳竟然讓你出來,最近沒工作嗎?”
顧傾傾更加心虛了。
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學校狂補專業課,暫時沒接戲,卡琳也就沒打擾她。現在突然打電話給她,肯定是有戲要拍了。
“嗬嗬,琳姐還不知道我過來了。”
田譯搖搖頭,“理解,剛交往就分離,一般的小情侶都會受不了的。不過,你的膽子挺大啊,竟然找到沙漠裡來了。”
顧傾傾才平復下的害羞情緒被田譯一句話又激起了,臉紅彤彤的,跟熟透的西紅柿一般。
田譯見她的樣子,不由好笑,“我很好奇你跟慕容哥怎麼在一起的?他追的你?”他實在腦補不出慕容涼追女生的樣子。
顧傾傾搖頭,“纔不是。是我先追的他。”
當初,她先跟他表白,他才接受她的。
所以,應該算她追的他。
“啊?”田譯一臉驚悚。
轉念一想,也正常。
兩人聊開了,顧傾傾也就不再拘謹,看着田譯,問,“你爲什麼稱呼慕容涼爲慕容哥啊。”
田譯見周圍沒人,手掩住嘴巴,小聲說,“我跟你說了,你可別說出去,也別在慕容涼麪前提起。”
顧傾傾眉頭微蹙,這麼嚴肅?
“你說吧,我保證不跟別人說。”
田譯不放心似的,左右看了一眼,確定沒人,才說道,“慕容涼今年二十七了!他比我還大半歲,我當然要稱呼他哥。”
一般經紀人稱呼自家男藝人“哥”很正常,代表着尊重,可,在田譯面前,不算尊稱,而是實事求是。
顧傾傾想,怪不得慕容涼對田譯說話總是以一種年長者的口吻。
歪着腦袋想了一下,顧傾傾突然道,“不對啊,他的官方年齡是二十三歲。”
田譯給了她一個“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明星謊報年齡謊報身高不是很正常嗎?別這麼吃驚。”
顧傾傾睜大眼睛。
慕容涼居然虛報了四歲!
不過,他的容貌確實像二十出頭,而不像快奔三的人。
“我以爲只有女藝人會這麼幹,男藝人也會?”顧傾傾心裡的震驚還不小。年齡的事兒慕容涼都沒跟她說過,太過分了!在她看來,兩人的關係已經是十分親密了,他怎麼能瞞着她呢?
這種感覺,非常不爽!
田譯看着顧傾傾的表情,心道不好,“小姑奶奶,你可別出賣我。”
顧傾傾看着他,“我出賣你又怎麼了?我將來要是跟慕容涼結婚了,你就得叫我嫂子,我是你的長輩。”
田譯:“……”
慕容涼,你打哪兒找來這麼一個不害臊的姑娘?
小小年紀,就說得出跟男人結婚的話來。
不害臊!
顧傾傾手擋在額頭上,“怎麼還沒到,還要走多久啊?”
田譯不理她,他還沉浸在剛纔曝出了慕容涼的秘密的驚恐中。
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覺真是不太好。
他爲什麼要腦抽了跟顧傾傾說這些呢?
現在好了吧。
被人捏住小辮子了。
慕容涼的脾氣他是知道的,他真會幹出換經紀人的事。
顧傾傾見他不回答,狡黠一笑,“田哥,你放心,慕容要是揍你,我幫你求情。”
田譯:“我謝謝您啊。”
“不謝。”顧傾傾突然想起,“啊,不對,我不能叫你田哥,你將來是要叫我嫂子的,我怎麼能管你叫哥呢?你說是吧。”
田譯:“……”不害臊!
顧傾傾笑得十分得意,“田譯,怎麼還沒到啊。”
田譯怒瞪着顧傾傾,“你說你一個二十一歲的小姑娘,直呼我一個奔三的人的名字,好意思嗎?”
顧傾傾聳肩,“輩分不能亂了。”
田譯:“……”
走了約十分鐘,終於爬上了一個高聳的沙丘。
顧傾傾看着手機,“有信號了!不過,才兩格。”
“有兩格就不錯了,可以打電話。”田譯道。
顧傾傾忙給卡琳撥打了一個電話。
不到五秒,電話接通。
“琳……”姐字還沒說出口,電話裡就傳來卡琳的河東獅吼,“顧傾傾你個小混蛋,你跑哪兒去了?!啊,手機關機了兩天,你真行啊!”
一旁的田譯聽了,止不住地笑。
顧傾傾這次把卡琳的火爆脾氣都激出來了,也是厲害。
顧傾傾把手機稍稍脫離耳朵,等卡琳罵完了,她才幹笑着說,“琳姐,是我不對,我錯了。我保證沒下次了,對不起,害你擔心了,你別生氣了。”
不管怎樣,認錯的態度還是要有的。
卡琳稍微平復了些怒氣,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顧傾傾看着田譯,對卡琳說,“琳姐,我,我在外面度假,過兩天就回去了,你別擔心。”
田譯無語望天。
現在的藝人啊,真是夠經紀人操心的。
明明偷跑出去跟男朋友私會,偏生,還撒謊說自己在度假。
卡琳想起楚心之的話,問道,“顧傾傾,你真的在度假?我怎麼不敢相信你的話呢。”
顧傾傾心虛地笑了笑,心道,卡琳莫不是有千里眼?
“你去找慕容涼了?”
顧傾傾正要嘆卡琳是神算子時,卡琳又道,“說實話,不許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