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點半。
宴會接近尾聲,賓客們陸續離開宴會廳。
楚心之長舒了一口氣,擡手揉着有些痠軟的腰肢。
驀地,腰肢上貼上了一溫熱寬厚的手掌,代替她的手,輕輕幫她揉捏。
楚心之轉頭,對上盛北弦黝黑的眸。
他的眼眸裡好像盛了海水,深邃、深情。
“累了?”
楚心之抱着他的胳膊,依在他身上,“有點兒。”聲音帶着一絲疲倦。
晚上七點多的時候就來宴會廳了,站了將近三個小時,腳下一直踩着高跟鞋,確實累得很。
盛老爺子、盛老太太他們稍稍落後。
臉上都帶着喜色。
“媽,你和爸今天可是讓其他家族的幾位老爺子和老夫人羨慕死了。”盛以蓉扶着盛老太太,笑着說,“尤其是韓老夫人,看着小爍和彥彥的時候,羨慕得啊,恨不得把倆孩子抱回家。”
“哈哈哈。”盛老太太笑,“我看到了!”
盛老爺子也是哈哈大笑,“顧老頭子眼睛都紅了!他孫子多頂什麼用,沒有一個找了媳婦兒!哈哈哈……”
一貫不苟言笑的盛以輝也忍不住笑出聲。
“還是傅家的老太太最爲憂心,傅家的小一輩兒裡就景堯一人,他都二十六快二十七了,女朋友還沒着落。”
“是哈,哈哈哈。”盛老爺子愣了一下,哄得笑開。
盛老太太看了一眼前面的兩人,“還是咱家的小子最爭氣,眨眼我就升級爲太奶奶了。哎呦,夜晚睡覺都能笑醒。”
盛以蓉笑說,“媽,你夜晚笑的時候可別吵到爸睡覺。”
瞬間,大家都笑了。
楚心之聽到笑聲,回頭看了一眼,“爺爺奶奶好像很高興啊。”
盛北弦捏着她的臉頰,“能不高興麼?在其他老爺子、老夫人面前秀了一把。”
楚心之頓時想起了宴會上,幾位老爺子、老夫人輪流抱着小爍和彥彥時的樣子,每個人都眼含羨慕,便也忍不住笑了。
盛北弦輕笑,“你可是我們老盛家的大功臣,咱家誰都沒你的位置高。”
楚心之嗔了他一眼,眉眼含笑。
今晚的她,一顰一笑嬌媚得像只妖精,惹得盛北弦的心神,那叫一個盪漾。
“老婆,你也是我的大功臣!”盛北弦湊到她耳邊低語,“愛你。”
楚心之:“……”
他的嘴巴好像塗了蜜,一整晚,甜言蜜語不斷。
縱使她的臉皮再厚,也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了。
後面,盛以蓉低低地笑,“瞧那小倆口,甜膩的樣子,我看了都臉紅了。”
盛以蓉的聲音不算小,楚心之自然聽到了,羞得不行。
盛北弦倒是不怎麼在意,更加放肆地彎腰抱起楚心之,往前廳走。
“誒!”楚心拍了他一把,“爺爺奶奶他們都在後面吶!”
“又不是沒見過。”
盛以蓉看了一眼,笑着打趣,“得,越說越‘變本加厲’了。”
幾人從後面的前廳走到宴會廳。
林嫂已經備好了夜宵。
小餐廳裡,大家圍坐在一起吃宵夜。
楚心之說,“怎麼沒見小西瓜和默默?”
盛以蓉笑着回,“那會兒瘋累了,乖乖滾去睡覺了。”
楚心之點點頭。
“北瑾,你早先說,今年一定交女朋友,這都十二月份了,你的女朋友呢?”盛老太太突然提起。
一提起這個話題,馮婉也不免要嘮叨幾句。
“你奶奶不說我都忘了,回來這麼長時間了,就沒見到合適的人?”
“今晚宴會上這麼多小姐,你就沒有看對眼的?”
“遠的不說,就顧家的那個,傾傾,我看就很不錯。”
“韓家的那個丫頭模樣也俊,就是年紀有點小。不過這也沒什麼,你大嫂本身年紀也不大。誒……不成,她好像在國外上大學。”
盛北瑾:“……”
他偷偷瞟了對面的盛北弦一眼。
家裡有個早婚早育的大哥,他表示壓力很大。
盛北弦掀起眼皮,語氣淡淡地說,“看着我看嘛?能看出女朋友來?”
盛北瑾:“……”
“比來比去,我還是滿意顧傾傾。”馮婉說,“就是她那個職業我不太滿意。你說她一個大小姐,幹什麼不好非要去當戲子。”
“不過,媽也不是不開明的人。回頭定個時間,你們單獨約出來見一面吧。”
盛北瑾擡手揉了揉眉心,“媽,就此打住。顧傾傾那丫頭我從小看着長大的,當妹妹看。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馮婉:“這個也不滿意那個也不滿意,你說說你想怎樣?”
盛老爺子喝了一口茶,嚴肅說,“我看你媽的提議不錯,顧家那個丫頭瞧着端莊大方,可以先處處看。”
楚心之撫額,顧傾傾有男朋友啊。
“爺爺,傾傾有喜歡的人了。”爲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她覺得還是要說清楚的好。
盛老爺子微微愣住,“有喜歡的人了?”
“嗯。”楚心之補充說,“我跟傾傾的關係很好,她確實有喜歡的人。所以啊,爺爺就不要亂點鴛鴦譜了。”
馮婉看着她,顯然覺得她這話有意針對她。
她剛提起想讓顧傾傾給北瑾當女朋友,她就說人家有喜歡的人了,這不是拆臺嗎?
她昨天才跟顧家的夫人逛街,她特意問了,顧傾傾根本沒男朋友。
盛北瑾仰頭,好無語啊。
“對了,北瑜呢?”他立刻轉移話題,“宴會結束後就沒就看見她。”
——
夜,很靜。
刺骨的寒風將路邊的樹木吹得沙沙作響。
盛北瑜眼眶含淚,望着一步開外的傅景堯。
“北瑜,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爲什麼?”盛北瑜抓着他的胳膊,“你這麼多年都沒有女朋友,爲什麼不能跟我試一試?我喜歡的是你啊!”
“我在國外的大半年交過兩個男朋友,每個男朋友只交了一個月,第一個,他的眼睛長得像你,第二個,他跟你一樣是醫生。可我發現我無法愛上他們,我喜歡了你十二年,這種喜歡在我心裡生了根,想拔都拔不掉了!”
傅景堯皺着眉。
他一直知道盛北瑾喜歡他,卻不想她的喜歡這麼深。
十二年。
聽得他的心發顫。
她現在才二十二歲。
她從十歲那年就喜歡他嗎?
盛北瑜給他的印象,一直是刁蠻不講理的大小姐,他不喜歡這樣的人,甚至覺得厭煩。
所以,在知道與她有婚約的第一時間裡,他費勁心思解除了。
接觸婚約後,他覺得輕鬆,她卻變本加厲,記得有段時間,她天天跑來醫院找他,他對她的感覺,由最初的厭煩,變成厭惡。
眼下,她站在他的面前,哭着跟他說她喜歡他,喜歡了十二年。
他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有點愧疚吧。
他當初單方面的解除婚約,半點沒爲她的名譽考慮。
傅景堯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麼好。
他其實屬於嘴巴笨拙的一類人。
盛北瑜突然抱住他的腰,“景堯哥哥,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以前是做了很多錯事,我改了,真的,我都改了。我不想再出國了,以後,我儘量改成你理想中女朋友的樣子,好不好?”
“北瑜……”
“你別拒絕我。”盛北瑜在他懷裡小聲的哭,“景堯哥哥,你別拒絕我好不好?”
耳邊傳來盛北瑾戲謔的笑聲,“好啊,傅景堯,你竟然勾搭我妹!”
傅景堯看着不遠處的盛北瑾。
他穿着宴會上穿的那身黑色的西裝,在黑夜中並不明顯。
他走到近前,“早說喜歡我妹不就得了,當初幹什麼要解除婚約?”
傅景堯無聲喟嘆,有種無力感。
他將盛北瑜環在她腰間的手拿下來,聲音淡淡說,“你別誤會,我跟北瑜沒什麼。”
盛北瑜怔怔地望着他。
他這是又一次拒絕了她嗎?
他心裡當真半點沒有她的位置!
以至於他每次拒絕她都能拒絕地這麼坦然、這麼不留餘地。
都說康誠醫院的副院長傅景堯,溫潤如玉,是翩翩佳公子,待人溫和,臉上永遠帶着如沐春風般的微笑。
可他,竟絕情得連一個笑臉也不肯吝嗇給她。
她還在奢求什麼。
盛北瑜,你該放棄了。
盛北瑾這纔看清她臉上的淚痕,以及眼眶的淚花。
北瑜,哭了。
盛北瑾的臉色驀地一變,看向傅景堯,“怎麼回事?”
傅景堯不欲解釋。
盛北瑜擡手擦着眼淚,拽着盛北瑾的胳膊往裡面走,“哥,不關景堯哥哥的事。你別問了。”
三樓,陽臺。
楚心之穿着毛絨絨的睡衣,趴在陽臺護欄上,十分八卦,盯着外面很遠的三個人看。
隔得太遠,她當然聽不清盛北瑜、盛北瑾、傅景堯他們在說什麼。
她看到盛北瑜抱着傅景堯,不過傅景堯把她拉開了。
後來,盛北瑾過去了。
他好像傅景堯說了幾句什麼,兩人回來了,留下傅景堯一人。
盛北瑜很喜歡傅景堯吧。
她看到她擡手擦眼淚的動作了。
唉。
這世上的癡男怨女怎麼就那麼多。
身邊好幾個這樣的。
蔣言玉和舒雲嘉,讓她心痛難忍。
顧傾傾和慕容涼,叫她擔心不已。
顧傾傾雖說比她大了一歲,於感情事上卻是一張白紙。
幾次見面,從她的隻字片語裡,可見她對慕容涼的在乎,是那種過分的在乎,好像挺卑微的。
盛北弦從浴室出來,見到就是楚心之一副傷春悲秋的樣子。
他走過去,擁住她。
“也不嫌涼。”他握着她的手,輕輕揉搓,“明知自己挨不得動,還不知道注意,貫會惹我心疼。”
楚心之收起心思,傾身過去,抱住她的腰。
微涼的臉頰靠在他胸膛上。
“怎麼了?”他溫聲問。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盛北弦眉心擰了一下,知道她又想起蔣言玉的事情了。
楚心之手臂上移,纏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尖主動吻住他的脣瓣。
她吻得毫無章法,亂得很。
好幾次,她的牙齒磕到了他的脣。
不疼。
有點酥酥麻麻的感覺。
盛北弦特別心動,手指插在她的發間,輕撫着,指尖輕輕劃過她的頭皮。
楚心之感覺到頭皮上有小螞蟻在爬。
莫名其妙地情動了。
她的手指從他的脖子上滑下來,抓在他的腰間。
盛北弦穿着寬鬆的睡袍,身前的帶子鬆鬆垮垮地繫着,她還沒摸兩下,帶子就散開了。
楚心之:“……”
她不是故意的。
她眨着眼睛,十分無辜地看他,眼睛好像會說話。
在說:帶子不是我弄的,它自己散開了。
盛北弦揚眉,越發兇狠地吻住她,頗有將她吞入腹中的氣勢。
事實上,他確實這麼做了。
楚心之的身子驀地騰空,不大會兒,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她就被壓到了牀上。
可能夜晚喝了香檳的緣故。
身子一發熱就覺得暈乎乎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她傻傻地睜眼看着身上的人,覺得動情的盛北弦好好看。
狹長的眸,盛滿了異彩,挺直的鼻,刀裁般立體好看。
脣,她看不到。
因爲他在吻她。
唔,她好像還能看到他額頭一粒粒的汗珠,順着俊美的臉頰滑下來,落進脖頸裡。
暈暈乎乎的,她身上的睡衣就不見了。
睡褲也“不翼而飛”了。
盛北弦稍微擡起身,拉開了牀頭櫃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盒綠綠的東西。
楚心之:“……”
盛北弦撕開了一個,聲音低低地,伴隨着喘息說,“不想要孩子了。”
有兩個小崽子就足夠了。
楚心之愣了一下。
她都沒想過這回事。
之前,以爲自己不會懷孕,就沒采取避孕措施。
她的身體偏寒,不易懷孕,卻也不是完全不能懷。
確實得注意一下。
盛北弦把套遞到她手上,“寶貝來。”
楚心之愣愣地看着手裡的東西,她還是第一次見,有點好奇,聲音軟軟問,“來什麼?”
“傻啊。”盛北弦的鼻子輕輕觸碰她的鼻尖兒,“幫我套上。”
套上?
是她理解的那個套上麼?
臉登時燒紅了。
“寶貝害羞什麼?又不是沒見過,也不是沒碰過。”他調笑,“你都握了好幾回了。”
楚心之擰着眉,嗔道,“閉嘴啊你,不要臉。”
盛北弦不由分說,抓住了她的手,“快點,等不及了都。”
楚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