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畫室。
房間裡很空曠,沒放置多餘的傢俱。
四面的牆壁上都掛着畫。
而且,都是色彩鮮豔的油畫。
沒看出來,秦暖是個有藝術細胞的女人。
楚心之無聲笑笑,一幅接着一幅慢慢欣賞。
其中有一幅畫,她最喜歡。
一望無邊的沙漠上,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孩兒拿着帽子遮住額頭,眺望遠方。
漫天黃沙畫得很棒。
從畫中甚至能看出沙子的細碎柔軟。
楚心之站在畫前,愣神間,秦暖走了過來,“喜歡嗎?我送你一幅。”她見楚心之站在這幅畫前有一會兒了。
“這些畫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嗯。”秦暖點頭,看向她面前這幅畫,“我也喜歡這幅畫。”
楚心之轉身,看她一眼,沒再關心畫,詢問,“默默的情況怎麼樣?”
秦暖實話實說,“有點困難,他不會說話,有些問題催眠的時候他沒辦法回答,只能通過他的反應來判斷。”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有些倒是能判斷出,他的媽媽應該是華夏人,爸爸是Y國人,兩人在國外出了車禍死了。他應該是親眼目睹了雙親的死亡,產生了心理障礙,不願意開口說話。”
楚心之擰了下眉。
默默的媽媽是華夏人,那他的外公家應該在華夏。
她要不要幫他找到家人?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嗎?”楚心之緩聲問。
秦暖伸手從牆上取下了那一幅沙漠的畫,邊包裝畫邊說,“他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記憶很零碎。我剛跟你說的那些,都是根據他的反應猜測的,可能不準確。”
楚心之哦了一聲,“有辦法讓他開口說話嗎?”
“這個得看你了。”
“我?”
“他缺乏安全感和愛。給他足夠的關愛,慢慢的,他會願意開口說話的。”
楚心之點點頭。
秦暖把包裝好的畫遞給她,“送你了。拿回去掛牆上,還能當裝飾。”
“啊?”楚心之有些驚訝,秦暖這也太大方了,“真送我啊,這不是你喜歡的畫嗎?”
秦暖挑眉,笑了笑說,“你沒發現這裡掛的畫都沒落款?這些畫都是我導師畫的,他閒着沒事就喜歡畫畫,又不值錢。送了我好多,我還有許多沒地方掛。”
楚心之:“……”
她還覺得這些畫挺好看的。
秦暖指了指她剛送她的那幅畫,“你回去仔細看下,那幅畫的沙漠都是個個漩渦構成的,以後夜晚睡不着了,盯着這畫看,能治失眠。”
楚心之“……”
出了畫室。
一樓客廳,韓子赫正在逗默默。默默一臉無奈地看着他。
楚心之轉頭對秦暖說,“那我先走了。”
秦暖點頭。
秦母站起身笑着說,“這就走啦?快中午了,留下來吃個午飯吧。”
“謝謝阿姨,不了,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呢。”
秦母想了想,她兩個孩子不到五個月,還在哺乳期,離不開媽媽,便也沒再挽留。
楚心之牽着默默出了秦家別墅。
韓子赫起身,“爸,媽,剛助理打電話來說,公司裡有點事,我過去處理一下。”
秦母剛準備開口,邊上的秦父冷哼了一聲,“八字沒一撇,你管誰叫爸呢?!”
秦母:“……”
韓子赫素來臉皮厚,也不覺得尷尬,笑着對秦父說,“爸,我先走了。前天一個朋友送了我兩盒碧螺春,我下次來帶給您。”秦父喜歡喝茶,投其所好總是沒錯的。
秦父哼哼了兩聲,仍是一臉不滿意的樣子。
韓子赫看秦暖一眼,“暖暖,你送送我吧。”
秦暖從冰箱裡拿出一個蘋果,“你不認路?”
韓子赫:“……”
自從住進秦家,有好也有不好。
好處是他能時刻見到暖暖,能陪她吃飯,散步,他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關係親近了不少。
不好的一點,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秦父秦母的眼皮子底下。
尤其是秦父,看他的眼神,根本不像在看女婿,而是像看販賣人口的人販子。他稍微跟暖暖親近一點,秦父如炬的眼神就會死盯着他,好像要把他戳成篩子。
太可怕了。
韓子赫看着秦暖,“暖暖,我有點事兒想跟你說。”
秦父圓睜着眼睛瞪他,“有什麼事情不能在這兒說?要走趕緊走,磨磨唧唧。”
韓子赫只看到秦暖,在等她的回答。
秦暖啃了一口蘋果,無語看他一眼,他眼神更加怨艾。
得,真服了他。
她要是不送他出門,他能在客廳耗很久。
韓子赫見她面色緩和,笑着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秦父吹鬍子蹬眼,看向秦母,“你生的好女兒,前後栽在同一個人手裡!”
他女兒一向有主見,不管是生活上還是事業上,從沒讓旁人操心過,現在居然爲了個男人三番四次打破原則。
秦母拿着他的茶杯,幫他添上水,“行了,孩子有自己的主意,你別管了。”
別墅外。
秦暖站定,嚼着蘋果說,“什麼事?”
她在家穿的比較隨意,淺色的針織開衫,下面搭配着深色牛仔褲,長長的捲髮也是很隨意的挽起來,臉側垂下來幾縷。
很好看。
即使這樣簡單隨意的裝扮,她也很好看。
韓子赫捏捏她的手,“就是想單獨跟你說說話,沒別的事。”
秦暖沒說話,把果核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
“暖暖,那天的事情對不起。”
秦暖面色平靜,淡淡地“嗯”了一聲,沒太大的情緒。
她這個樣子,韓子赫更難受了。
“杜美音的爸爸跟我爸關係很好,兩家沾着親。這次她從國外回來,我爸非讓我盡地主之誼,帶她逛逛。”
“嗯。你解釋過了。”秦暖的聲音仍舊很淡。
韓子赫深吸一口氣,覺得好難受。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在乎到這種地步,只要想到她會誤會,心口脹痛。
快要不能呼吸了。
秦暖淡笑一下,語氣無奈地說,“可能是我的問題。我對你要求太嚴格了,畢竟你過去許多年就是這麼風流過來的。突然讓你無視一切女人,有點困難。”
她在笑,可在韓子赫看來,她的眼睛裡分明是失望,對他失望了?
是這樣嗎?
韓子赫手顫抖着,擁住秦暖的肩膀,“暖暖,是我錯了。你別這樣對我,你罵我打我行不行?你別這樣……真的,你別這樣,我不會喜歡別的女人,我的心裡只有你。不是心血來潮的感興趣,是動心了,是喜歡。”
他着急了,有些語無倫次,同一句話反覆地說。
秦暖不說話。
他手臂緊了緊,更用力地將她摟進懷裡,“暖暖,我改行嗎?別放棄我。”他的語氣輕輕地,藏着小心翼翼。
他就知道。
昨天的那些懲罰,並不能獲得她的原諒。
她表面看起來,像是一點事沒有,心裡指不定得多生氣。
秦暖擡手,想要讓他鬆一鬆手臂,她快要被他勒死了。韓子赫卻以爲她要推開他,緊張地說,“我以後一定不跟任何雌性動物接觸,暖暖,你別生氣。”
他大掌覆在她的腦後,低頭親在她的脣上。
她在生氣,他不敢深吻,輕輕地吻了一下,就離開,“不會再出現那種情況了。”
他當杜美音是妹妹,就跟韓子妍一樣,韓子妍平時也會抱着他的胳膊撒嬌,他也就沒在意。沒想到暖暖會這麼介意。
從另一方面來說,暖暖介意別的女人碰他,是不是代表着她很在意他?
想到此,韓子赫低頭再次吻住她的脣。
這次,比剛纔那個要激烈。
算起來,兩人除了在醫院電梯口那次吻過,之後再也沒有。
秦暖這女人,其他事情上強悍得不行,甚至,她管理公司的能力比男人都厲害。於男女的親密事上沒有一點經驗。
他還算溫柔的一個吻,都能叫她顫抖、不知所措。
她這樣子,還挺可愛。
韓子赫眉眼染上了笑意,愈發動情的吻她。
秦暖喘息着猛推開他,“滾吧你。”她的聲音有點沙啞,有點惱怒,還有一點點的嬌羞。韓子赫聽得出來。
他勾脣笑笑,“我先去公司了,夜晚回來陪你吃晚飯。我們出去吃。”
秦暖嗔怒她一眼,轉身回了別墅。
客廳裡,秦父秦母都看着她。
她不自在地低下頭,腳步紊亂的上了樓。
她衝到衛生間裡,擰開水龍頭,用手接了些涼水撲在臉上,才讓那可怕的熱氣降下去。
擡頭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這是一個陌生的秦暖。
一貫引以爲傲的冷靜、理智都沒了。
鏡子裡的她,面色酡紅,眉梢眼角都是掩藏不住的欣喜。
像戀愛中的人。
好奇怪。
她並不知道戀愛中的人是什麼樣子,但她就是覺得這樣子就是戀愛時纔會有的。
——
坐在黑色賓利上。
韓子赫接通了助理的電話。
那邊,助理向他彙報,公司旗下的一個女藝人,私照被爆出來了,照片中,該女藝人與多個男人是性伴侶關係。
私生活亂得很,抽菸喝酒,逛夜店,找牛郎,一系列的照片都被爆出來了。
清純玉女的形象崩塌。
公司的公關部手忙腳亂,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
韓子赫皺着眉,詢問,“哪個女藝人?”
助理回,“楚小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