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恆去而復返,拿了兩瓶酒過來。
慕浥梟把杯子遞過去,“倒滿。”
左恆面露難色,“爺,你都喝幾個小時了。”
再這樣下去,身體非垮了不可。
爺被楚心之傷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上次在Y國,楚心之裝失憶欺騙他他都沒這麼生氣過,這是怎麼了?
“還愣着幹什麼?”慕浥梟吼了一聲。
左恆嘆息一聲,只好打開酒瓶,給他倒了一杯。
慕浥梟又是一飲而盡,菸灰色的眸子失去了原有的色彩,藏了幾分醉意、幾分傷痛在裡面。
他揪着左恆的領子,“她居然不相信我,她居然不相信我!哈哈。”
左恆擰着眉。
想到他口中的“她”肯定是楚心之。
他出聲勸道,“爺,楚心之是盛北弦的妻子,你就是說十句話也抵不過人家盛少說一句啊。”
“砰——”
慕浥梟一揚手,酒杯砸在地板上,淺褐色的酒水四濺。
左恆心裡咯噔一下,完了,他觸到爺的底線了。
慕浥梟目光陰沉地看着他,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左恆眯着眼睛看了眼桌上的手機,鬆了一口氣說,“爺,是老爺子打過來的電話。”
難爲老爺子,這都凌晨了,還沒睡覺。
慕浥梟這人雖暴戾狠辣,卻是個孝順的。
他接通了電話,“老頭子,找我有事?”
“回一趟家。”
慕浥梟皺眉,“現在?”
“就是現在。”
話落,慕老爺子掛了電話。
慕浥梟拎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站起身,步履穩健地往外走,“走,回山頂別墅。”
左恆看着他一張臉面色如常,打心底裡佩服。
喝這麼多酒,還能保持清醒。
車子在盤上公路上的飛馳。
慕浥梟喝了許多酒,品類雜亂,後勁又足,等到了山頂別墅時,已經醉醺醺了。
左恆找了兩個保鏢將慕浥梟扶進別墅。
一樓,大廳。
慕老爺子還沒睡,單穿一件黑色的綿綢衣衫坐在輪椅上,腿上搭着一條毛毯,管家在一邊陪着他。
兩個保鏢扶着慕浥梟進來,左恆跟在身後,解釋說,“老爺子,可是有什麼事?爺他喝醉了。”
慕老爺子擺擺手,“沒事,你先下去。”
左恆看了眼慕浥梟,到了聲是。
慕老爺子看着醉死的慕浥梟,直搖頭,一手緊握住輪椅扶手,沒好氣道,“真是個癡情種!”
世界上的女人千千萬,他喜歡誰不好,偏生喜歡盛北弦的女人。
能搶嗎?
“將大少爺擡到二樓房間。”
“是。”
眼見着保鏢把慕浥梟扛上了二樓,慕老爺子搖搖頭,不停地嘆息。
邊上,管家勸慰,“老爺子,您也別太操心了,大少爺總會看開的。”
“哼,都三十多了,依着他的性子,等看開了,我們老慕家的香火也該斷了。”慕老爺子重重派了一下桌子,看向管家,“讓你準備的人準備好了嗎?”
管家點點頭,“老爺子放心,絕對是萬里挑一的人,模樣跟姓楚的那丫頭有幾分相似。”
慕老爺子也就放心了。
上次沒成功,是因爲那小子清醒着,他就不信這次還不成功。
管家欲言又止,最後忍不住說道,“就怕少爺醒了後,怨您。”
“他敢!”慕老爺子板着臉,“他是老子的種,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他能怨我?”
管家:“……”
保鏢將慕浥梟放在牀上,點燃了屋子裡的薰香。
隨後,離開了房間。
等了有二十分鐘,一個女人進了慕浥梟的臥室。
房間裡燈光昏暗,依稀能夠看清女人的模樣,生得果然與楚心之有三分相似。
尤其那一雙眼,形似得很。
她脫了鞋,跪坐在牀上。
癡癡地看着慕浥梟,這樣優秀的男人,即使不能永遠做他的女人,只要能與他春風一度,也該滿足了。
更何況,這幾天是她的危險期,老爺子說了,能生下慕爺的骨血,她就是慕家的當家主母。
當家主母啊!
這樣的誘惑力足以令任何一個女人臣服。
她柔軟的小手撫在他英俊的臉上,一粒粒解開他襯衫的鈕釦。
露出麥色的肌膚,腹部健碩的肌肉。
女人一顆心砰砰砰的跳。
伸手爲他解開皮帶的暗釦,褪下他的長褲。
她趴在他身上,親吻他的脖子,他脖子上紋了一朵妖異的死亡之花,陰沉,邪肆,卻十足迷人。
女人火熱的脣蜿蜒而下,親吻在他胸膛上。
她的手觸碰到他的腰腹時,慕浥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睜開了眼睛。
“啊!”女人嚇了一跳,驚呼出聲。
慕浥梟腦袋昏沉,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腹部好像融進了一鍋滾燙的水,感覺要爆炸了。
他將女人壓在身下,甩了甩沉重的頭,眼睛注視着她,一瞬間,迷濛的眸子裡盛滿了狂喜,聲音都是激動的,顫抖的,“小貓兒?!小貓兒,是你?”
他發了瘋一般撕扯着女人身上清涼的裙子。
女人也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心跳加速,她主動纏上他的腰,“爺,是我。”
慕浥梟的脣停留在距離她脣不到一寸的位置,眸子陡然清明,掐着女人的脖子,力氣大到足以將她掐死,“你是誰?你不是她!”
小貓兒從來不會叫他“爺”。
她只會連名帶姓的叫他慕浥梟!
女人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慕……慕爺,饒命。”
“你果然不是她。”
女人此刻哪還想着做什麼當家主母啊,保命要緊。
“救命!救命……”
慕浥梟的房間門口一直守有保鏢,一聽到聲響,就闖了進來。
一個物體落在了保鏢腳邊。
低頭一看,才發現渾身赤裸的女人。
這不是老爺子給爺準備的女人嗎?
慕浥梟怒氣衝衝,“拖出去!”
保鏢心神一凜,架起地上的女人出了房間。
正好碰上準備回房睡覺的老爺子,保鏢朝樓下的老爺子搖了搖頭,表示失敗了。
老爺子渾身一僵,就差沒罵娘了。
臭小子到底是不是男人!
啊?!
喝醉了酒,聞了助興的藥,再加上一個跟楚心之長得像的女人。
都這樣了,他還能坐懷不亂?!
真不是個爺們兒!
慕老爺子心裡不爽,暗罵了好幾句也沒能平息怒火。
二樓主臥。
慕浥梟只穿着一條內褲,手撐在桌子上,重重喘息。
身體緊繃得都要炸開了。
他端了一杯水,踉蹌着撲滅了薰香。
“咚——”
他躺倒在地毯上,毫無睡意。
一個月轉眼過去。
十月中旬的H市已經很涼了。
顧傾傾下了飛機。
路上,她給慕容涼打了一個電話,“涼涼,我已經到H市了。”
“剛下飛機?”慕容涼問。
“嗯。你什麼時候到?”
“我先回老家,估計明天才能到H市。”慕容涼說,語氣含着笑意,透過電話傳到顧傾傾這邊。
“恩恩,我等你。”
林木斯坐在駕駛座上,“我說傾公主,你這趟回來又是幹什麼?你請假的時候難道沒看雲星導演的臉色嗎?都快要吃人了。”
顧傾傾把手機扔一旁,笑着說,“雲星導演就是看着嚴厲,很好說話的嘛。”
“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我話中的重點?”林木斯沒好氣說,“我是問,你回H市幹什麼?有要緊事?”
顧傾傾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不跟你說。”
林木斯:“……”
車子停在顧家別墅門口。
顧傾傾下了車,門口的保鏢幫着她把行李箱搬進了屋子。
早就聽說她今天要回來。
一大家子人都等在別墅裡。
她一進門,嚎了一嗓子,“爸,媽!我回來了!”
顧夫人端着水果正準備拿到廚房裡洗呢,聽到聲音,把果盤遞給了邊上的傭人,轉身去迎接顧傾傾。
顧傾傾抱住了顧夫人,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哎喲喲。”顧夫人仰頭笑着,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拍戲很辛苦吧,瞧着都瘦了。”
“哪有,我還嫌胖呢。”
顧父坐在客廳沙發上,正在喝茶,見她回來,自然也是高興。
顧傾傾挽着顧夫人的胳膊,往樓上走,“媽,我有點事跟你說。”
“好好好。”
母女倆上了樓,進了顧傾傾的房間。
“領證!”裡面傳出顧夫人的一聲驚呼,“你跟你爸說過了嗎?”
“這不是正在和你商量嘛?”顧傾傾說。
顧夫人看着她,“你爸爸之前的意思很明顯,說你年紀還小,再等兩年。怎麼這麼快就想結婚了,慕容涼的意思?”
“不是啊。”顧傾傾說,“是我們商量後的意思,先領證,婚禮可以以後再辦。我目前也挺忙,估計抽不出時間。”
顧夫人一下子被這消息弄懵了。
怎麼突然就想到領證了。
“我們都交往都快兩年了。”顧傾傾靠在顧夫人肩膀上,撒嬌似的說,“媽,你都不知道,他都跟我求婚兩次了。我想嫁給他。”
“兩次?”
“嗯。”顧傾傾擡起頭來,“其實之前他第一次跟我求婚的時候我就答應了,可後來爸不同意。慕容涼說了,那次不算數。上個月,他在大哥的度假別墅裡,又跟我求婚了,我還是答應了。”
顧傾傾哭笑不得,“媽,我這兒都有兩枚他給的求婚戒指了。哪有人連着求婚兩次都不領證的。”
顧夫人被她略帶玩笑的語氣感染,笑了起來,“行,媽知道你的意思了。一會兒吃午飯的時候,我跟你爸爸,還有爺爺奶奶商量一下。”
顧傾傾頓時開心了,“謝謝媽。”
顧夫人拍拍她的手背,“你呀,真是的,上面四個哥哥連女朋友都沒有,就急着結婚了。”
誰說顧小四沒女朋友的!
他不是追上韓子妍了嗎?
不過,這種時候,她最好還是不要出賣顧小四。
“嘿嘿。給他們點壓力嘛,你想想,我作爲妹妹都結婚了,他們幾個當哥哥的還不找女朋友合適嗎?”
顧夫人輕笑,“說的也是。”
中午,顧夫人就在飯桌上提起了這事兒。
顧老爺子和顧老夫人倒沒意見。
顧父卻不大樂意,不想讓唯一的女兒這麼早結婚。
架不住家裡幾個人的一致意見,只能勉強答應了下來。
顧傾傾低下頭,忍不住笑,她就知道,先把媽媽拿下,其他人都不是問題。
顧老爺子拿筷子敲了一下碗,打趣道,“這丫頭,臉都埋到碗裡了,高興就大大方方的笑,都是一家人,還怕我們笑話你啊。”
顧傾傾一窘,抿抿脣,也不笑了。
正經道,“我還有一件事要說,慕容涼說明天先讓兩家人見一面,吃個飯。”
顧老爺子點點頭,“不說我都忘了,領證是大事,兩家人確實應該先見一面。”
“他說了是誰過來嗎?他的父親慕容楓,還是母親何韻,或者兩個人一起過來?”顧父問。提前問清楚,也好提前做安排。
顧傾傾想了想說,“慕容老先生也會一起過來。”
“慕容老先生?!”顧老爺子驚訝道,旋即嚴肅道,“五丫頭,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慕容老先都百歲高壽了,怎麼能讓他親自過來,要見面也該是我們過去拜訪他啊。這……這不是失了禮數嗎?”
顧傾傾微微一愣,她沒想到這一層。
經爺爺這麼一提醒,她頓時覺得不好了,皺着眉說,“那現在怎麼辦?打電話讓慕容爺爺別過來?”
“……”顧老爺子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到底年紀太小了,不懂人情世故,“既然已經決定好了,哪有讓人家別過來的道理?”
顧傾傾:“……”
午飯後,本來想約陶媛和楚心之出來聚聚。
把她要領證這個好消息親口告訴他們。
結果呢,一個要考證,一個忙着工作室的事,都抽不開身。
楚心之很忙她是知道的,過兩天就是小爍和彥彥一週歲的生日宴,盛家肯定得大辦,下週又是青川工作室成立二十週年的慶典。
顧傾傾只好待在家裡休息。
點開了微信羣。
看到了“四大美女”四個字,心猛地鈍痛一下。
蔣言玉不在了,這個羣好像也沒意義了,她們三個都心照不宣地沒在裡面發過消息,平時有事都是私聊。
她喟嘆一聲,退出了微信界面。
——
翌日,上午十一點。
兩家人約在如意樓見面。
慕容老先生一身白色的軟綢襯衫,坐在主位。
頭髮花白,留着一縷鬍鬚,慈眉善目,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慕容楓和何韻挨着老人家坐,慕容涼坐在末位。
顧家的人較多,除了遠在國外的顧筠,其他人都到齊了。
一張大圓桌坐滿了人。
其樂融融。
顧老爺子親自起身給慕容老先生倒了一杯茶,“真是失禮,麻煩老先生親自過來一趟,本該我們前去拜訪的。”
慕容老先生擺擺手,笑容慈愛的看向顧傾傾,“哪裡的話,我們家慕容小子求娶顧家的姑娘,合該我親自過來一趟。”
兩位老爺子開了話匣子,大傢伙也都笑着加入交流。
慕容老先生言談幽默風趣,倒不像一般大家族裡的長者那般古板。
老先生除了出過許多經典大作外,精通書法,畫作,古玩鑑賞,纂刻等,他這一生,收穫的名譽頗豐。
唯一的遺憾就是想親眼看到唯一的孫兒成家。
眼下,這唯一的憾事也要完成了,他自是開心。
看着顧傾傾的眼神越發慈愛。
吃飯的時候,淺酌了一小杯白酒,拉着顧老爺子的手閒話家常。
顧傾傾就坐在慕容涼身邊,桌底下,慕容涼的手指勾了她,緊緊握着。
她悄悄看他,這裡一大家人呢,萬一被看見了,多不好,她想抽回手,他卻抓得更緊。
她抿抿脣,只好由着她。
顧颺他們幾個心思跟明鏡似的,當然看到了兩人的小動作。
心裡還頗不是滋味。
一來,護着二十幾年的小妹,突然成了別人家的人。
二來,身爲家裡最小的小五都要結婚了,他們幾個還是光棍,可想而知,接下來面臨的壓力會有多大。
唉。
分外不爽。
兩家人相談甚歡,一直到下午三點才送慕容老先生和慕容夫婦離開。
慕容涼留在了H市。
臨了,顧傾傾說,“我、我就不回去了,明天要一起去領證的,住一起方便。”
衆人:“……”
顧老爺子嘆了一聲“女大不中留”,上了車。
顧父和顧夫人扶着老爺子上車。
顧颺睨了她一眼,“你呀你。”
顧傾傾吐了吐舌頭,抱住慕容涼的胳膊。
慕容涼擡手撫了一下額頭,突然覺得岳父,岳母,加上一堆小舅子都會自己有意見了。
“我們也走吧。”顧傾傾仰頭說。
“嗯。”慕容涼突然想起什麼,問道,“戶口本,身份證都帶了麼?還是說明早回一趟顧家?”
顧傾傾拍了拍手包,“放心好啦,臨走時我都裝好了。”
慕容涼笑着揉揉她頭髮。
明天就領證。
領完證,他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受法律保護。
真好。
他牽起她的手,變成十指相扣,緊緊交纏。
兩人正準備往停車場去,突然看到如意樓邊上的咖啡廳裡有幾個拿着相機的人在偷拍。
“呀,有狗仔在偷拍!”顧傾傾低着頭,想要躲避一下。
慕容涼薄脣淺勾,“他們要拍就讓他們拍。”
他們本來就在一起,拍到又怎麼樣。
顧傾傾抿抿脣,是哦,拍到又怎麼樣,反正他們很快就是夫妻了,被人拍到兩人在一起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