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銘陽幾乎包下了盺軒哥所有的醫療費用。
爲此,我坦然接受。我想,等把盺軒哥的病治好了以後,我欠他的,再一併奉還。
少了這麼一個負擔,我天天去學校上課,下了課還會去醫院陪盺軒哥聊會兒天。盺軒哥前幾天從雙人間轉去了單人間,環境更加的好了,他的氣色也看上去比以前好了不少。
盺軒哥問我怎麼會轉來單人間的時候,我還是撒了謊,我說想讓他住的舒服些。一開始他鐵定是拒絕的,可是我堅持他也沒辦法。只是叫我別那麼辛苦,他住哪裡都無所謂。我心裡一陣酸楚,但還是笑着跟他說沒事兒,我多打幾份工就都出來了。
其實哪裡需要多打工啊,我現在壓根什麼事兒都不用做。邵銘陽禁止我做任何兼職,還逼我把我以前所有的工作都辭掉了。
我現在專心地上課,晚上就去他的別墅睡覺休息。我們就這樣,過起了所謂的同居的生活。雖然每晚都睡同一張牀,但我們的關係,比白紙還要乾淨。
去學校的次數多了,跟程彧函的接觸也漸漸多了起來。
程彧函是個很安靜的人,她知道我不少事兒,這些也是我那次藉着酒意自願告訴她的。那晚我特別想找個人傾訴,偏偏找不到紀念那傢伙的影子,於是就想起了她。說來也奇怪,我覺得跟她,很投緣,說不上爲什麼,就是覺得投緣。
早上第一節課,我早早地去了教室,佔了中間的兩個位置,然後坐下來邊吃早餐邊看今天要教的新課。
擡頭一晃眼之際,我就看見程彧函揹着個黑色單肩包走了進來,我剛想跟她打招呼,她就突然摔了一跤,那架勢,摔得不輕。我看的很清楚,她是被人故意絆倒的。然後她旁邊的幾個女生髮出了得逞後得意的笑聲,聽起來異常刺耳。
她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繼續朝我走了過來。
“來得挺早啊。”程彧函在我身邊坐下來,若無其事地跟我打招呼。
可我不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這是第幾次?”
“嗯?什麼?”
“她們這樣欺負你,是第幾次了?”我不禁放大了自己的嗓門。
程彧函愣了愣,然後淡淡地回道:“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在乎她們怎麼對我。”
“是因爲我嗎?是因爲經常跟我在一塊兒,她們才欺負你的嗎?”
“沒有這樣的事,你別多想。”
我怎麼可能不多想,事實擺在眼前,程彧函被欺負,完全是因爲我,因爲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所以連她一起被鄙視了嗎?
我“啪”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不顧程彧函的阻攔,朝剛纔那幾個人走去。
“喂。”我推了把坐在最外面的那個穿紅衣服的女生,力道不輕。
“幹嗎?”紅衣服的女生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不用說了,這事兒一定跟我脫不了干係。
“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問你他/媽/的剛纔故意絆她是什麼意思!?”我拉大嗓門吼。
因爲我的怒吼,我們幾個一下子就成了班級的焦點,可我不在乎,我洛夕在乎過什麼?
“你嚷嚷誰呢?是我絆她的怎麼了?她活該,跟你這種貨色在一起的能好到哪裡去?”
“你說什麼?誰是哪種貨/色?你他/媽再跟我說一遍!”要不是有程彧函死命拉住我,我他/媽早就揍死這丫的了。
“就你這種貨/色!你的那些缺德事兒整個學校都知道了,你還想瞞着誰啊。你被個有錢人包/養了,怪不得現在這麼本分天天來學校上課,敢情是有人包了有錢了上得起學了麼。只要每天晚上回去陪男人睡一覺,吃住穿都不用愁了,可能耐了不是嗎?你這種出去賣的貨色,我們爲什麼要瞧得起你,跟你說話我都嫌髒了我的嘴!”
我氣得發抖,我很想衝上去撕爛她的嘴。可是她說的都是事實,都他/媽/的是個事實。我可不就是個出來賣的*/貨麼,我怒什麼呢?我有什麼資格發怒,我有什麼資格爲朋友出頭,我*就是一下*胚子,不配有朋友難道不是麼!?
“陳嬌你夠了,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這麼說別人?”程彧函在我耳邊吼着維護的話,可我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不知道狀況的是你程彧函,跟什麼人做朋友不好偏跟她搞一塊兒。你不知道她是全校人唾棄的對象嗎?跟她在一塊兒簡直就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我程彧函要交什麼樣的朋友,跟什麼人做朋友,還用不着你們這些人說三道四。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我還告訴你了陳嬌,洛夕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她以前是我朋友現在還是我朋友,你罵她就是罵我。別以爲你們之前那麼對我,我忍氣吞聲就以爲我好欺負,要是有人敢傷害我的朋友,我一樣不會饒了她!”
程彧函的一番話,把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說得都給愣住了。
“呵,這麼熱鬧。”
門口傳來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回頭望去,卻猛地頓住了身形,全身的血液頓時全都凝固了起來,不能動彈,只能看着邵銘陽一步一步地朝我這邊走來。
“你、你怎麼到這兒來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邵銘陽摸摸我的頭,然後遞給我一本書,對我說:“小迷糊蛋,早上起來趕那麼急,書都拿錯了。早上這節是古詩鑑賞吧,你瞧你帶的是什麼書?”
被他這麼一說,我跑回自己位子一瞧,我cao,“古代文學史”五個大字頓時映入我的眼簾。該死的,早上以爲來不及搶到好位子,隨手抓了本書就急急忙忙地出門,壓根兒沒看拿的是哪本。
我紅着臉朝邵銘陽看去,發現他正帶着笑也望着我。那一臉寵溺的笑容,讓我瞬間有點呆滯,等我回過神,我頓時覺得心跳有些加快,這樣的感覺讓我覺得很詭異,也莫名地覺得心慌。
“謝、謝謝啊。”我愣愣地,半天吐出這麼幾個字。
“那成,我先回公司。下了課打我電話,我來接你。今天你盺軒哥要做化療,醫生說要是這一療程下來效果明顯就能進行下一個療程,這爲尋找合適的骨髓又贏得了更多的時間,那麼康復的機率就會加大。你今天得過去爲他加加油,化療越深入,痛苦也就跟着越大。”
我重重地點頭,眼睛酸酸的。
“謝謝你,邵銘陽。”我真心地說。
邵銘陽經過陳嬌位置的時候,突然微笑着對她們說:“有錢人也不是什麼貨色都願意包/養的,你覺得如果當初是你站在我面前,我會包你嗎?”
陳嬌愣愣地,好像忘記了怎麼說話。
邵銘陽繼續說:“我看不能夠。所以,在奚落別人的同時,先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資格。”
說罷,邵銘陽親吻了我的額頭,然後離開。我爲這一突然的動作失神了片刻。
剛纔的那場硝煙,也因爲邵銘陽的到來而告終。
而我心裡,卻並沒有被維護了的喜悅。
在邵銘陽心裡,我們除了賣與嫖的關係,大概不會有其他的第二種關係了吧。
墓地,我爲我居然產生了奢望能與邵銘陽有別的關係的想法而感到好笑。
洛夕,你這他/媽/的不是在癡心妄想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