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雨馨沒有溫度的繼續說道,“爵琛,昨天晚上,真的很痛,很痛,痛的,我覺得還是死了好,死了就不會痛了。”
她轉頭看着窗外。
又下雪了,今年冬天的雪格外的多。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
聲音似飄雪一般的虛無,她繼續說道,“爵琛,你知道初雪時候我許了什麼願望嗎?我許願,我們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這願望可能不能實現了。”
厲爵琛沉默着,手握住了喬雨馨的手,彷彿握住了喬雨馨最後的生命。
喬雨馨繼續說道,“爵琛,昨天你不在的時候,我自己出去走了一趟,只是因爲長期呆在這屋子裡,我想着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然後,我聽見了一羣小護士的談話。”
喬雨馨頓了頓,厲爵琛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隱隱的不安,緊跟着問道,“她們說了什麼?”
“她們說,醫生對着厲總撒謊了,其實,手術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像厲太太這麼嚴重,拖了這麼久的,恐怕百分之二十的機會都沒有了。”說到這裡的時候,喬雨馨終於有了一點表情,她勾起了嘴角想要笑,可是這笑卻比哭還要難看,飛雪蹁躚,涼了一層心,“她們說,手術之所以安排在半個月之後,是因爲醫生也沒有把握,不過是藉着這個時間再想些對策罷了,她們說,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人把止疼藥當做救命藥來吃的,她們說,厲太太真是一個可憐又可悲的人,她們說……”
“夠了!”厲爵琛再也聽不下去了,聲音低了下來,痛了下來,“夠了,雨馨,別再說了。這裡的醫生不可信,我會給你找更好的醫療團隊。”
喬雨馨依舊笑,笑的悲涼,“爵琛,不用了,都一樣的,結果都一樣的。”
她閉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淚。
“不,不一樣。”
厲爵琛忽然覺得經過昨夜之後,喬雨馨突然變了,變得有種看透了的感覺。可是,他不希望喬雨馨這樣,他希望喬雨馨有些念想。
厲爵琛將喬雨馨的手握的緊了一分,“雨馨,那些是小護士亂說的,一切都會沒事。手術已經安
排好了在後天,後天就進行,手術過後,一切都好了。”
“爵琛,要是不成功呢?”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依舊看着窗外。像是無悲又無喜的模樣。
要是……不成功呢……?
不是連百分之五十的機率都沒有嗎?
要是不成功呢?她上了那手術檯,是不是就這樣再也回不來了?
厲爵琛怔了半秒,霍然說道,“會成功的,不可能不成功。沒有萬一,沒有如果。”
喬雨馨不再說話了。
飛雪,一層又一層的覆蓋在地上,從昨夜到今天,已是覆蓋了厚厚的一層。
厲爵琛就這樣看着喬雨馨,看着喬雨馨凝神盯着窗外的雪,又或者沒有盯着那雪。
許久,他開口,“雨馨,我讀書給你聽吧。”
我讀書給你聽吧,就跟以前你生病的時候一樣,我讀書給你聽,然後書讀完了,病也好了。
“好。”
厲爵琛坐在了牀頭,扶着喬雨馨也坐了起來,喬雨馨靠在了他肩頭,聽着他讀着那本劉亮程的《一個人的村莊》。
“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每個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獨的過冬,我們幫不了誰。我的一小爐火,對這個貧寒一生的人來說,顯然杯水車薪。他的寒冷太巨大……”
寒冷太巨大。
厲爵琛忽然覺得身旁的喬雨馨體溫是那樣的低。
死人便是這樣,身體冰冷又僵硬,沒有溫度的森寒。
喬雨馨,她……不……
……
主治醫生和一幫小護士就顫顫巍巍的站在了厲爵琛面前。
厲爵琛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手指點在了桌子上,一聲一聲的……
那聲音充滿了危險的節奏。
終於有個醫生忍不住了,“厲總,您叫我們過來有什麼事嗎?”雖然他心裡很清楚,應該就是關於喬雨馨的事情。
“是,我想向你確定,手術的成功率是多少。”
那醫生左右看了看,向旁邊的醫生尋求幫助,那旁邊的醫生本能的朝後退了兩步,那醫
生只好回答道,“厲總,現在太太的情況嚴重了,所以……”
“你只管老實回答。”厲爵琛命令道。
那醫生搓了搓手,終於回答道,“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機會成功。”
厲爵琛猛然的站起來,一腳踢開了椅子,那椅子飛的老遠,嚇得一衆小護士縮的渾身直抖。
“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他咬着牙咀嚼着這一句話,心裡頭如同在滴血,道,“你們當初跟我說的是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你們還一派鎮定的告訴找誰都是一樣的結果!結果呢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變成了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沒有想到對策是吧,半個月的拖延時間吧……呵……”他又是一腳踢翻一個椅子……
這個室內的穿着白衣大褂的醫院工作者,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戰戰兢兢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爲了自己的妻子暴怒。
濃重的氣氛在蔓延,每個人都知道今天過後自己不會有好日子過。
厲爵琛猛然的抓住了那個醫生的衣領,他質問着,“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機率?”
那醫生不敢說話。
厲爵琛眼神凌厲,“說!!!”
那醫生結結巴巴的答話,“……是……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完了,他們是厲家的私人醫療團隊,既然治療不好病人,那麼他們就不會有好的出路了。
果然,厲爵琛鬆開了那醫生的衣領,背過身,道,“你們去中東吧,去那裡治療該治療的人。”
凡是過慣了舒服日子的人,都不會想要去那種地方,現在中東多發生戰亂,厲爵琛的意思也是很明顯,你們過去那邊治療傷兵,去做所謂的“國際友人”,可,誰都不會想去的,特別是這些年輕的小護士們,正處於如花似玉的年紀。
面面相覷,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惶恐的表情。
他們很清楚厲爵琛有種本事,厲爵琛幾乎掌管着整個商界,不止是商界,連黑道都有涉及,真正要弄死一個人,而是不露痕跡的弄死一個人的話,簡直不費吹灰之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