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時修道,“萌萌電話,我出去接一下。”
“……恩。”
殷紹輝點頭應了聲。
殷時修接通電話,出了屋子……
“小萌。”
“啊!叔!”
那邊蘇小萌是明顯刻意壓低着聲音,有些着急的喊了他一聲,忙問,
“剛纔外公沒有爲難你吧?殷爸爸殷媽媽是不是很生氣啊?”
聽着蘇小萌略帶忐忑的焦急聲音,殷時修的眸子溫柔了起來。
他站在陽臺上,目光飄遠,落在不遠的另一個山頭……
“叔?你倒是說話呀!”
那邊得不到殷時修的迴應,蘇小萌就更急了。
“……沒有。”
殷時修應了聲。
蘇小萌明顯長出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
“……”
“啊!”
蘇小萌這邊剛鬆了口氣,那邊又提了口氣,十分哀怨可憐道,
“大事不妙啊……叔。”
“……恩?”
“外公在家生氣呢……我感覺咱倆要被拆散了呀……”
蘇小萌這會兒就躲在小花園裡,偷偷摸摸的給殷時修電話,眼睛時不時往後瞄,深怕外公會衝出來把她電話給奪走。
殷時修聽着她可憐兮兮的聲音,脣勾起一抹弧度。
是心疼,是*溺,是慶幸,是……享受。
多險哪,多慶幸哪,電話的那頭,還有她嬌氣的,無奈的,可憐的話語。
“老人家很生氣麼?”
殷時修問着,但他自然是知道白豐茂的氣一時半會兒消不了。
“嗯嗯嗯!”
蘇小萌忙點頭,“我見他和明朗帶着雙雙和煌煌回來,我還以爲你也跟着,都還沒問,他就特生氣的說你沒來……我也沒覺着什麼,結果他緊接着就說……說做好你永遠都不會來的準備,就算你來也不會給你開門……還說要放阿布咬你!”
“……”
“叔……”
“恩。”
“你……不會真不來吧?”
殷時修笑出聲。
這一笑,蘇小萌那邊兒就更忐忑了……心裡不禁打着鼓。
都到這地步了,殷時修還能笑出來啊?他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啊?
“外公不讓我去,不給我開門,還要放狗咬我……我能怎麼辦?”
殷時修頗無奈道。
“咯噔”……
蘇小萌那邊時間都停滯了似得,眉頭一揚,聲音當即就冷下來了……
“殷時修。”
“……恩。”
“你是不是早做好打算了?”
“什麼?”
“外公說殷爸爸殷媽媽要讓你和我離婚!你是不是已經決定要和我離了?”
“……”
蘇小萌這邊拳頭都攥緊了,這殷時修實在忒淡定,外公說他去搶孩子的時候,殷時修考慮都不考慮一下,就把孩子拱手讓出。
聽外公那語氣,說的殷時修壓根就不在乎孩子似的,好比孩子是個負擔,給外公的時候還輕鬆不少。
蘇小萌當然不知道,白豐茂轉述的時候,是添油加醋的把殷家人說了個遍。
這樣就不會顯得自個兒今天太沖動和暴躁。
尤其是殷時修,白豐茂恨不得想把這個狡猾狡猾的外孫女婿說成啥也不管啥也不顧的壞小子。
以免小萌總是把他當個寶似的。
以前蘇小萌是個特別樂觀的人,什麼事情都是往好的方面去想。
可是和殷時修在一塊兒後,她就常常會產生些消極想法……
遇到問題,不由自主就會往最糟糕的方面想。
這會兒,一聯繫外公說的話,立馬就覺得殷時修真可能做了什麼不得了的決定……
心裡實在是不安,這纔給他打了電話。
“蘇小萌,你能不能不胡思亂想?”
殷時修有些無奈,
“我還以爲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會堅定咱們要在一起的決心咧……”
他這麼一說,蘇小萌立馬就有點懊惱方纔因衝動不安而吐出的質詢了,摸了摸鼻子……
“我當然堅定啊!但誰知道你呢……”
她嘀嘀咕咕的小聲道,
“原本殷爸爸殷媽媽就不待見我……現在外公過去一鬧,事情就更復雜了。你夾在中間多難啊……這萬一你要是挺不住,難保你不會舉手投降……”
“笨。”
“啊?”
“我說你笨。”
蘇小萌皺眉,本想反駁,但是轉念一想,又頗無奈……
“對啊,我就是笨,不然……殷媽媽也不會不喜歡我。”
“……”
殷時修沒想到這樣也能戳中蘇小萌的傷處。
“萌萌,你——”
這邊話還沒說完呢,電話那頭就響起白老爺子低沉卻又十足中氣的喊聲,
“萌萌!你是不是在偷偷給殷時修打電話?!給我掛了!殷家老老小小不一塊兒過來道歉,我是不會原諒他們的!”
“啊!哦!我沒有給殷時修打電話,我給我同學打電話呢!”
蘇小萌喊了回去。
而後忙小聲對殷時修道,
“叔,我告訴你啊,就是殷媽媽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和我離婚,你也要寧死不屈!曉得嘛!敢動歪腦子,我就!就!就……”
她急忙轉動腦子,卻愣是沒想到一個能真正威懾到殷時修的條件……
“就咒我不得好死。”
“……”
那邊殷時修悠悠道,蘇小萌心一緊,而後趕緊,
“呸呸呸!話說什麼呢!總之你就是得和我一塊兒堅守住陣地!聽到沒!”
殷時修輕笑,應了聲,
“遵命,老婆大人。”
那邊蘇小萌儘管不捨得,但還是掛了電話,回屋。
殷時修聽着耳邊“嘟嘟”的忙音聲。
心窩子像擱着一塊兒燒熱了的碳,雖然暖和,卻也燙的疼。
小丫頭閉口沒提自己險些被撞的事情……
殊不知這驚險的一遭,卻讓他動盪的心久久,久久不能平復。
光聽到她的聲音根本沒法安撫下來他後勁越來越足的心慌。
……
太陽西落,夜幕籠罩了整個山頭。
山路兩邊零星的路燈亮着,稀稀鬆鬆,路燈落下的光裡透着冬夜的寒氣。
殷家很晚纔開飯。
書房裡的訓斥聲,門都關不住,持續了很長時間。
父母都是嚴厲出了名,殷博文和祝嵐不可能輕易被放過,而他們的父親殷時青,免不了受到殃及。
殷時修後來沒再進去,他一直站在陽臺上,獨自思考着某些問題。
直到書房門重新被打開,殷時青出來……
他見殷時修站陽臺上,便走了過來。
“時修,真對不起啊,我沒管教好孩子們……險些釀出大禍。”
殷時修看着大哥,臉上那一貫用來僞裝的溫和笑容一滴也看不到,他的頭頂是白玉似的月亮,月光映襯着,使他的眸子多出一分森然冷漠。
殷時青嘆了口氣,走到他身邊,繼續道,
“這些年我一直在中央,家裡的事情確實管的少,不過博文和阿嵐——”
“大哥。”
殷時修出聲斷了他的話。
“恩?”
殷時青擡眼對上他的視線。
“殷家下一任家主,你怎麼看?”
“……”
殷時青神情有那麼一剎那的僵硬,不過轉瞬即逝,他笑道,
“時修啊,父親還健壯,沒有提這個的必要吧?”
“陳奶媽。”
“……”
殷時修深吸口氣,邁出步子,和殷時青並排而立,“我兒子生了次大病,當時我拿到了兩份檢查報告……”
“時修,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