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在走廊裡一羣等的人先回去,陸婉清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牀邊握着那雙因爲車禍磕破修長的手,硬忍了一天的眼淚一點一滴的滑落,砸在男人的手背上開出一朵朵透明的花朵,眼眶泛紅。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是愛過他恨過他怨過他,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青春裡耗費了這麼長時間的男人會有一天爲自己去死。
他的結局不該是這樣的,至少……至少不能用這樣的方式讓她刻骨銘心一輩子,尤其是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六歲的孩子。
第二天,等她感知到手中微微的動意,之間驚醒立刻直起自己因爲睡着動作而麻木了的腿,腿一軟差點沒有跪在地上,幸虧有手撐着了,才讓她不至於在剛剛醒來的男人面前天難堪。
“還好嗎?是不是嚇壞了?”鬱瑾年費力的擡手,蓋在女人撐在牀邊的手背上,聲線難得一次沙啞的厲害,像掉線了的大提琴低沉。
男人醒來的第一句話,讓陸婉清立刻溼潤了眼眶,擡手拂掉他的手,眼睛瞪着他過着紗布的頭,臉上帶了怒意出聲道:“你爲什麼那麼做?”
用他的生命換她的。
她不要這男人選擇這樣的方式護着她,知道這次是幸運,多虧車的性能好在撞上橋墩的那一刻有安全氣囊擋掉了不少衝擊力,墜入海里的時候他開的敞篷車方便脫身。
至於那個開着奧迪撞人的曲京就沒有這麼好運,當場就宣佈死亡了。
“保護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鬱瑾年毫不猶豫的出聲,眼神自然睨到女人還是穿着昨天那一套的衣服,五年她出現在衆人面前每一次都光鮮亮麗成爲所有目光追逐的主角,加上身爲名媛淑女的她也絕不允許自己未經梳洗過就蓬頭垢面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是他五年後第一次看到這麼注重形象的女人狼狽的在他面前出現,尤其是那張精緻的小臉上佈滿了乾涸的淚痕,紅腫的眼眶,一副令人心疼憐惜的模樣。
他又讓她哭了?
“誰准許你這麼做了?”陸婉清氣氛的擡手剛剛想朝男人砸過去,卻想到他身上的傷,轉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不算很用力,聲線裡帶着十足的憤怒和不滿。
“鬱瑾年,我告訴你這樣的事情一次就夠了,如果你再這樣不要命,我……我會恨你……一輩子。”
她這一輩子要記住的人太多了,她累了,不想再加一個自己愛過恨過的男人。
她明明才二十六歲爲什麼要過的像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一樣心累、滄桑。
“嗯。”男人倒吸着氣息坐起身,那深邃的眼眸中帶着心疼,盯着女人在他面前一顆顆落下的淚水,擡手一點點的擦去,儘管他每一個動作都牽扯着身上的傷口,卻還是想這麼做,聲線柔和沙啞:“抱歉,讓你擔心了。”
那一刻瀕臨的死亡的時候,他想過女人是會哭的稀里嘩啦,還是連一滴眼淚都沒有順理成章的帶着兒子出國嫁給
外國人,然後自己的兒子喊着別的男人爸爸……
想到後一幕的時候,他就咬牙切齒自己絕對不會讓這樣的畫面出現,她陸婉清一輩子都是屬於他鬱瑾年的。
男人這一聲退步的聲音,徹底讓陸婉清僞裝的所有堅強崩潰,撲進他懷裡,環抱着他顫顫抖抖的身子嗓音嗚咽的哭出聲音來。
之前在孩子的面前,她只能一再的堅強讓自己不落下一滴淚水。
這一次的經歷讓她發現之間去堅持都不再重要了,人還活着在乎的越多就越累,尤其是一個用自己命守護着她的男人她還能再要求些什麼?
五年,她真的以爲自己放下了,放下愛情、放下鬱瑾年,也許是這些天來一家三口的溫暖讓她貪戀,讓她的愛在一點點的點暖,才讓她意識到原來這男人從來沒有從她心裡出去過,是她一再的忽略、壓抑、冷漠讓自己努力忘卻她對他感情的存在。
儘管被女人抱着渾身都像散架般疼着,卻抵不上心裡那一絲像抹了蜜般的開心,男人的嘴角始終噙着笑,那弧度越發有上揚的趨勢,費力的擡手輕拍着女人呼吸急促的後背。
難得身體痛並快樂着。
“陸婉婉,我可以理解爲你願意再嫁給我一次?”鬱瑾年英俊儒雅的面容上卻帶了一絲痞氣,有些像流氓刷賴皮一樣,手輕輕拍在女人的後背上。
聽到男人的聲音,陸婉清蹙眉從男人懷裡離開,抽了張桌上的紙巾擦着臉頰,撇到他那痞痞的臉,突然心裡堵得慌,她這麼擔心他,正是煽情的時候,他居然有心情說這麼掃興的事情?
瞬間,臉色變得不是那麼好,眼神也就變得有些不高興朝着男人身下撇了一樣,話語中帶着她高傲的輕蔑:“你確定你還能給我幸福?”
這話究竟有多少引申的含義就要要看個人理解了。
反正我們的鬱大總裁聽出來了,試探性的動了下自己綁着石膏的腿,瞬間明白了女人話裡的含義,一張臉陰沉的厲害。
她在懷疑他?
這女人可真欠收拾的厲害。
“陸婉清,有本事等我好了,你別跑。”
這次陸婉清連個眼神都沒有給直接按下牀頭的急救鈴,讓醫生來再給他檢查一番,自己轉身到沙發上拿着女傭昨晚送來的換洗衣服和一些日用品朝着浴室走去,準備好好收拾自己一下,她繃緊的神經讓她身心有些疲憊。
男人盯着女人那傲嬌的身影簡直是又愛又恨,只可惜是他一條腿不能動,否則必須大戰個三百回合。
等她洗完澡換了一身簡單的清涼的薄荷綠裙子出來,醫生已經全部給他檢查完,而男人那雙深邃的眼眸從女人出來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一刻不放鬆。
只是陸婉清沒有看他一眼,用毛巾擦着自己還有些潮溼的頭髮,出聲詢問着醫生一些她照顧他需要注意的細節。
醫生也算是個年輕有爲的男人,看到女人那清水
出芙蓉的瞬間眼眸直了一下,略微尷尬的咳了下嗓子,推了下鼻樑上的鏡片出聲:“鬱總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了,接下來只要修養護理的好兩三個月就差不多痊癒了,傷口千萬要注意不要碰水……”
醫生囑咐了很多,陸婉清都一一認真的聽着。
直到醫護人員全部撤出了房間,陸婉清倒了杯溫水給他潤潤嗓子,男人接過不悅的聲音響起道:“換個主治醫師。”
“爲什麼?”陸婉清不解的問着,替他重新調整了一下後背的高度。
她剛剛洗過澡那一聲清新淡雅的香氣在空氣中瀰漫着,俯身在男人面前的時候尤其可以看到那胸前的柔軟,只是想到她剛剛這一幕慵懶自得的樣子被外人看去了,男人心裡不舒服的厲害。
“你沒有看到剛剛那男人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
陸婉清秀氣的眉頭蹙起,擡手撩了一下自己臉上金色的碎髮,頓時覺得他出了一場車禍,掉進海里一次,難不成還把腦袋給撞壞了?
瞬間因爲之前而有的怒意立刻消散了,口吻難得帶着哄人的口吻,像跟小天說話一般認真道:“沒有,你一定看錯了。”
就算看了兩眼又如何,無傷大雅的,她長的還不能讓人看了?
她那點心思全部寫在臉上,鬱瑾年的臉色當成就黑了下去,聲音帶着十足的怒意,“陸婉婉,我他媽傷的是腿。”
陸婉清怔了下,不明白男人的怒氣哪來的,還是順着他隨即點頭附和着,“嗯,還有頭。”
“我沒瘋、沒傻,正常的很。”鬱氏財團總裁他這輩子以來還是第一次跟一個女人強調自己腦子的問題。
真他媽的……有些窩囊。
“我知道。”陸婉清淡淡應着,看向鬱瑾年的眼神在儘量的掩飾掉裡面的懷疑,讓她看上去看他的眼神正常一點。
“……”鬱瑾年。
“鬱瑾年,你想吃什麼我讓家裡傭人送過來。”陸婉清出聲問着,將毛巾送到浴室裡找着自己的手機準備讓林媽做飯讓傭人給送過來。
“不吃。”氣都氣飽了。
他還吃個屁。
“你別鬧,身體還虛弱着呢。”
一天剛剛醒來兩次卻接連讓他聽到這樣的詞彙,實在讓一個男人的自信心大受着打擊。
連自己女人都不相信自己,簡直快到了生無可戀的地步。
“一聽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就知道一定是我大哥醒了。”顧江北從外面晃悠悠的進來,接到消息他第一時間就從家裡趕來了。
至於沈陌陌去接囡囡了,需要照顧孩子的情緒所以沒能過來,不過她先前給婉清打過電話了。
沈楓和溫澤也接着過來,看到鬱瑾年一臉不算和悅的臉上,淡然的出聲,“看起來是不錯的樣子。”
“死不了。”鬱瑾年不溫不熱的回着,那雙眼眸卻帶着埋怨盯着在不遠處收拾的陸婉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