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任永長從睡夢中醒來,這才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營地裡。
在自己的身邊有着幾個身材粗壯的男人正呆在自己的身邊,爲首的一個紅臉大漢卻是昨天自己的森林深處見過的那人。
“你醒了?”
見任永長已經清醒了過來,程飛克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發現這個人的時候,程飛克很清楚任永長的昏厥是因爲在飢餓的條件上,長時間的進行了高強度的體力消耗運動。
這纔會在看見自己這些人之後便昏倒在地。
雖然心書鏢局的一行人也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但是在這一刻,對於程飛克帶上任永長的決定,沒有一個人有異議。
任永長警惕的看着這些人,回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沒錯,自己的確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了他們。
但是,也還不至於要將自己也帶上。
程飛克看着任永長警惕的眼神,微微的笑了笑,拿起手中的一個大碗便遞給任永長。
卻是一碗用野菜熬成的湯。
“你先前過於飢餓,一時之間還不適合食用過於油膩的食物。”
任永長點點頭,接過大碗,大口大口的吞食起來。
程飛克輕輕一笑,從身後拿出一柄小刀遞給任永長:“給,這應該是你的東西。”
“我們現在,到底是在哪裡?”
接過小刀,任永長終於不能繼續忍耐下去,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放心吧,這裡離德爾城已經很遠了。”程飛克看着任永長輕輕一笑:“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因爲什麼樣的原因,纔會離開那裡,但是現在在這裡的話,是不大可能被那些毀滅德爾城的人追上的。”
“德爾城……已經被毀滅了?……”從大漢這裡得到了確實的消息,任永長不禁沉默了起來,但是隨即眼神凌厲的望向了程飛克:“不對……你怎麼知道,我來自德爾城?”
“呵呵。”看見任永長警惕的樣子,程飛克只是輕輕的指了指任永長手中的小刀。
順着程飛克指的方向,任永長清楚的看見,在自己的小刀上,刻着一個龍飛鳳舞的任字。
“德爾城的任家,這些年來的風頭,即便是遠方的我們也是略有耳聞。”程飛克笑道:“小兄弟,我們並沒有惡意。”
“……”
任永長徑直站了起來。
現在德爾城既然已經被毀滅,那麼自己自然也就不再可能回到自己原來的家鄉去了。
而自己的母親……
任永長向着森林深處走去,看見任永長突然而然的動作,程飛克趕忙阻止道:“等等!……你要去哪兒?”
“……”
任永長並沒有回答程飛克的問題,但是卻也停下了腳步。
的確,現在自己應該去哪兒?
哪兒又能夠接受自己?
“如果不嫌棄的話,和我們一同上路如何?”程飛克看着任永長笑道:“雖然我們心書鏢局並不是什麼大陸聞名的鏢局,但是和我們一起走的話,也遠遠比你一個人在森林之中瞎逛有用的多。”
“我並沒有貶低你的意思,你可以和我們一同回到城鎮之後,再決定你的去向。”
“……”
任永長點點頭,並不多說什麼,坐回到了先前自己所在的位置。
程飛克卻是看着任永長輕輕的笑了笑。
昨天晚上,在途經原來的德爾城附近的時候,本來打算在德爾城中稍微休息一會的程飛克一行人,卻在這裡發現了不應該屬於德爾城附近的氣息。
是帝國的正規軍。
而原先德爾城所在的地方,卻早就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
看見任永長手中的小刀上所刻着的字,程飛克立即便明白了這個年輕人到底是遭遇了什麼樣的事情。
穿過依舊還冒着青煙的廢墟,程飛克一行人立即向着遠方跑去。
而一路上,程飛克也看見了不少衣衫襤褸的人。
顯然,帝國的正規軍對於這些平民並不感興趣。
而程飛克卻在路上見過了多起平民之間爲了一些食物,而互相攻擊的事情。
特別是對於像任永長這樣的年幼的人,更是最爲合適的目標。
只不過在自己一行人精良武器的威脅下,一路上纔有驚無險的離去。
來到了另一片森林之中,搭建了這個臨時的營地。
看了看天際已經微微的有些發白的那一絲縫隙,程飛克決定離開這個地方。
雖然不知道德爾城的那些難民在不在這附近,但是程飛克卻也不想發生一些無謂的爭端。
被一羣平民哭喊着團團圍住。
迫不得已之下,程飛克只得下令射擊。
而事後,程飛克不得不感嘆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在射殺結束之後,程飛克這才發現在這些平民之中,居然還有着一些拿着武器的人存在。
如果讓這些人圍了上來的話,就憑自己這一行人所受的傷勢。
就不可能能夠和他們抗衡。
對於射殺平民,程飛克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在數十年的鏢局生涯之中,程飛克也沒殺擊殺一些自己的敵人。
但是卻總感覺自己手中象徵着心書鏢局的那柄巨劍微微的變得沉重起來。
到現在,程飛克才明白當年老把子將這柄巨劍交給自己的時候,所詢問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如果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你是否還能夠堅持自己的原則,不向那些手無寸鐵的人下手?”
……
“我們到底還要繼續在這裡呆多久?”
任永長突然的詢問將程飛克的思緒從回憶之中拉了回來,看着任永長輕輕一笑,程飛克開始下令所有人開始收拾東西。
的確,現在是應該繼續前進。
必須在今天城門關閉之前,回到自己的城鎮之中去。
只要回去了,就能夠暫時忘卻這些不愉快的事情。
一直縈繞在心中的那些平民最後的慘叫聲,想必也會消退吧。
山間小道崎嶇不平。
有時候更是有着一些樹木,直接就倒在了前路上。
地上更是是不是會出現一些老樹的樹根,使得地面更加的難以行走。
但是在這森林之中,本就沒有路。
稍微平坦些的地方,便成爲了冒險者和旅行者的道路。
大荒山脈分支衆多,在很多的小山上都有着衆多的小道。
如果不是經驗豐富的老鏢師,即便是再如何強大的人,也會在這裡面迷失方向。
這是與力量無關的東西。
但是卻也依舊不可能阻止真正的強者。
山裡的風往往來自於山下。
從下往上而來的風往往帶着一絲溼潤。
這是山間生物的氣息。
聞着風中的味道,任永長如此想到。
經過陣陣清風的吹拂,任永長不禁覺得有些神清氣爽起來。
雖然因爲昏厥,頭腦依舊感覺有些不清不楚。
但是在此刻,任永長卻感覺到了一絲溫柔的感覺。
不是剛剛纔經歷過家門的劇變麼?
怎麼自己現在就改變了心境?
任永長不禁有些自嘲起來。
程飛克卻是一直都在觀察着任永長的舉動。
多年來豐富的經驗告訴程飛克,此時此刻,對於任永長來說,最爲可怕的並不是任永長所經歷的事情。
而是存在於任永長腦海中的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任永長現在是自己在折磨着自己。
所以程飛克故意將任永長帶到了這片山上,目的就是爲了這山風的吹拂。
希冀能夠通過這充滿活力清香的山風,驅散任永長心中的陰霾。
程飛克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這樣關心一個素不相識的少年。
僅僅只是因爲在自己這一行人最爲危險的時候,這個少年及時的出現拯救了自己?
還是因爲,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程飛克隱隱約約的看見了數十年前的自己?
曾經的自己,也是這個樣子的吧?
當自己的家族遭遇到敵對勢力侵襲的時候……
程飛克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出於對任永長救下了自己一行人的感恩,還是出於同病相憐的悲傷。
高山之上,除去一望無際的平原的空曠的景象之外,還有着別的地方存在着特殊的感覺。
懸崖峭壁上伸展而出的即便已經枯萎卻依舊向着天空伸長的松樹。
往往能夠帶給人們一種特殊的感覺。
相信在看見這些堅韌不拔的植物之後,這個年輕人也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了吧?
雪白的雲層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但是卻又是絕對無法觸及的東西。
蒼茫的大地就在腳下,一直延伸到天際再也望不見的地方。
讓人不禁有一種想要立即起程前往遠方的世界的感覺。
行走在山間,時不時出現的小溪更是增添了不少的生氣。
見任永長的心境似乎已經漸漸的迴轉了過來,程飛克默默的一笑,不禁又回想起了心書鏢局的老把子。
在自己最爲艱難的那個晚上,他也是這麼做的吧?
擡頭望望天空,似乎已經近在咫尺的天空卻依舊是那麼的遙遠。
雖然在東方的傳說之中,一些擁有着強大實力的人,也能夠破空飛行。
到達那凡人一生也無法觸及的天空之中。
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正當程飛克在浮想聯翩的時候,卻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程飛克心中不禁猛地一動。
轉頭看了看身後,卻發現任永長已經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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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他也已經發現了前路上的不對勁。
自己的夥伴也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弓弩。
一行人都開始戒備起來。
但是衆人都沒有立即行動。
在風中的血腥味,現在還只不過是很淡的一種味道。
衆人無法判斷,在路下的,到底是幾隻魔獸在互相噬咬。
還是有着別的什麼東西?
絕對不會貿然行動,是在戰鬥中全身而退最爲重要的一個素質。
時間漸漸的流逝而去,但是風中的血腥味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甚至還越來越濃厚了起來。
衆人的心中都是一沉。
如此濃厚的血腥味,絕對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此時此刻望着程飛克。
程飛克猶豫了一會,依舊是使用了一個繼續前進的手勢。
或許是因爲已經不需要繼續揹負着任永長,或許是因爲對於前路的緊張,所有人的步子都變得迅捷起來。
但是卻又剛好保持在了不會發出太大響聲的步調。
如果沒有這股血腥味的話,衆人此時此刻一定會爲身邊的美景叫好。
遠方的青山在烈日的照射下,耀發出劇烈的光芒,溪流中盪漾的金光,都能帶給衆人一股心曠神怡的感覺。
衆人小心翼翼的前進着,越往前走,血腥味便變得越來越重起來。
但是突然之間,所有人都不禁舉起了手中的弓弩,一但發現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就要向前射去。
只見在一旁的一個樹上,掛着一個衣着普通的人的屍體。
被數十支弩箭硬生生的釘在了樹上。
“是遵循鏢局的張武!”
程飛克的瞳孔不由得微微的收縮了,顯然是認出了這人的身份。
這數十支弩箭將張武釘在了樹上。
但是卻並沒有致命傷。
張武是因爲流血過多而死。
而在張武不遠的地方,則是有着數十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他們的身上和張武一樣,都有着數量衆多的弩箭。
但是唯一不同的,在他們的身上,卻是有着致命傷。
程飛克不由得心中也有些恐懼起來。
當張武被釘在樹上,看着自己的同伴一個一個的被射殺的時候,他心中所想的到底是什麼?
一行人放慢腳步,慢慢的走過戰場,但是不管再哪裡都是這種慘烈的景象。
血肉和屍體堆積的到處都是,數量衆多的強勁的弩箭,讓這些人根本就沒有逃離的餘地。
“這種行動風格是……不好!”程飛克的瞳孔猛地收縮了:“是帝國的正規軍!”
所有人一聽見正規軍這個詞立即都開始恐懼起來。
對於鏢局的鏢隊來說,被正規軍襲擊,將會是一件無法想象的事情。
“怪不得連張武都會死的如此悽慘……”
隊伍中一個人喃喃自語的說道,但是卻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語。
現在對於所有人來說,唯一的選擇就是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但是任永長卻憤怒的站在原地。
這些人如果是被正規軍射殺的話,那麼也就是說。
這是毀滅德爾城的那些人。
任永長觀察了一會地上的弩箭的方向。
義無反顧的向着弩箭射來的方向跑去!
“糟糕!”
看見任永長的舉動,程飛克不禁暗暗叫苦,這個年輕人,到了現在,還是做出了一個愚蠢的決定。
就憑他一個人,怎麼可能和帝國的正規軍相抗衡?
“跟上去!”
顧不得想太多,程飛克立即帶着所有人都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