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說戰家軍出了內奸,內奸把勇兒前來京城的事情泄露了出去,導致勇兒一路上遭到追殺和跟蹤,內奸還把戰家軍的許多機密告訴了太子,太子利用這些機密威脅戰家交出軍印並與自己結盟,戰家走投無路,只得把軍印交給太子。
信上還用看起來很正常、其實大有含意的文字告訴他那個內奸的名字,提醒他和勇兒提防那個內奸。
他看得目眥欲裂,心痛如刀絞。
那個內奸可是他最信任、最重視的好兄弟之一啊,如果不是他確認這信真的是諸葛所寫且不是被迫寫的,打死他都不會相信這麼殘酷的真相。
“很受打擊吧?”四公子在一邊看着,“但你得習慣。連景立天都能出賣自己的江山,何況你的親友。”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眼睛已經痛苦得一派赤紅,狠着聲道:“你如何知道這信上寫的內容與太子有關?”
“猜的唄。”四公子道,“我在戰家軍也有眼線和姦細,不過,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能收買到戰家軍的將軍們,我就知道戰家軍的高層將軍中有人被收買了。所以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諸葛軍師怎麼能不告訴你?”
他沉默。
四公子過了好一會兒,又道:“你看,景立天賣國,景輝逼迫戰家爲自己賣命,連你的好兄弟都背叛了你,你要不要重新考慮和我結盟?這樣,我就繼續保護你,絕對不會將你交給任何人。”
“你滾!”他指着門口咆哮。
“喂,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啊,你拒絕的話可不要後悔啊!再說了,你說我狡猾多端不可信,但我至少沒在你面前裝好人吧?你看景立天父子和你的兄弟多虛僞,跟他們比我還是好的吧?再說了,我幫過你那麼多次,你怎麼一點都不感動的……”
“滾——”他咆哮着抄起身邊的東西砸過去,纔算是把那個四公子給趕跑了。
房間裡安靜了,他的老淚卻落了下來。
他一個人呆在房間裡,呆了很久,最後決定:他一定要想辦法弄倒太子,爲戰家報仇!
他是忠君沒錯,但一來太子不是“君”,二來他與太子沒有什麼往來,三來太子在京城、在橫嶺、在晴國都沒有什麼權威和名望,他的心裡並沒有把太子當成是自己要效力的主子。
所以,當太子做出這般直接威脅到戰家、甚至有可能會滅了戰家的事情來,他非常憤怒,將太子當成了敵人。
身爲一代名將,他對敵人也是不會手軟的。
至於信上所說的被內奸泄露出去的“機密”是什麼,信上沒有明說,他也沒有去想,他只知道諸葛說得這麼嚴重的話,一定是真的。
因爲這些緣故,他被四公子帶去見太子的時候,不斷盤算着如何逃走。
也許是身體基本恢復和環境對他有利的緣故,他在被押送上船後找到了機會跳水逃走,而後爬上岸來,一路找到衙門。
他在逃跑的時候就已經想清楚了,他見到皇上後一定要拉太子下水,讓太子爲如此對待戰家而付出代價。
此時此刻,景華宮的大殿上回響着景輝的哭聲,景輝看起來真的很可憐,沒有半點貴族和太子的風範。
但戰爲君一點都不可憐,仍然在想着怎麼把景輝往火坑裡推。
“戰爲君,你可知道那個四公子是什麼人?或對她的身份有什麼猜測?”景立天在聽完景輝的辯解後,平靜的問戰爲君。
戰爲君看向景立天的目光是恭敬的:“此人年紀二十左右,相貌頗爲出衆,城府極深,狡詐多端,手下高手無數,而且極其富有。但我完全看不出他的來歷,只能猜測他的出身必須不凡,結交的也多是高深之人。”
“至於被囚禁的地方,”他頓了頓,“是一間頗爲廣闊的三進宅子,但我未能踏出過宅子一步,而且對京城並不熟悉,完全猜測不出宅子所在,只知道那裡是極爲安靜的。我也試圖打探四公子和宅子的情報,但四公子的人守口如瓶,我問不出情報來。”
景立天又問:“那麼,你口述四公子的容貌,讓畫師畫出來再指認,如何?”
“我做不到。”戰爲君搖頭,“那人每次出現都是在晚上,還總是隱在暗處,我從未看清過他的面容,而且我認爲他是經過喬裝的,從面容到聲音都有所僞裝,所以畫像是沒有用的。”
在這一點上,他說謊了。
他覺得四公子就算對他沒有恩,但至少也對他的孫子有恩,他這樣供出人家,實在有些恩將仇報,另外,他確信四公子不會讓他或皇上找到自己,他就算供出四公子,也不會有用。既然這樣,他何必得罪四公子?
他的孫子可還在四公子手裡呢,他所能做的,只是交待一部分情報罷了。
景立天並沒有懷疑他有所隱瞞。
一個一心想自首和尋死的老頭子,有什麼好隱瞞的?
而且他心裡也已經明白,那個“四公子”確實是厲害人物,不太可能給戰爲君找到自己的機會,他想從戰爲君那裡找出“四公子”的下落,並不現實。
“太子,你可又看清了四公子的模樣?”景立天沉默了一下後,問景輝。
“我就見過他兩次。”景輝哭哭啼啼的道,“一次是在昏暗的車廂裡,一次是在今天的望江臺上,霧氣極重,太陽也還沒出來,我都沒看清楚……”
“你撒謊!你對四公子一定有所瞭解!”戰爲君猛然轉頭,又把茅頭對準了他,“你說你是爲了找到我才故意接受四公子的條件,但事實上,你根本就是有心與四公子結盟,以圖登基後有強大的支持和盟友!”
“你、你這個老東西!”景輝簡直要被他氣死了,吼道,“你又污衊我!那個四公子一看就不可靠,而且來歷不明,我堂堂的太子,爲什麼要與他結盟?難道我不怕被他害死麼?”
“四公子爲了說服我投靠他,告訴我,”戰爲君像發怒的猛虎一般瞪着他,“你收買了戰家軍的一名將軍,並命令那名將軍偷出軍印交給你,而那位將軍也做到了。你打算拿這枚軍印跟四公子交換我。如果你不是有心與四公子結盟,會做到這份上嗎?”
他也沒敢說是戰家受到脅迫而交出軍印的,皇上多疑且冷酷,可不會因爲這個緣故而原諒戰家。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番話給震驚了。
連景立天也僵直了身體,握緊了雙拳,寒着老臉,死死的盯着景輝。
太子……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
太子……是想造反怎的?
景輝也被這番話給徹底嚇到了。
他目瞪口呆、泥塑一般的看着戰爲君,臉上寫着巨大的“你瘋了”“你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