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招之後拔都明顯處於劣勢,司徒浩掌風如刃,招招奪命欲讓他斃於掌下。
“不要殺他!”晗若看出司徒浩動了殺念,連忙出聲阻止。
“爲什麼?難不成你捨不得他?”司徒浩聞言更怒,掌下非但沒停反而更添凌厲。
“他……他曾經救過我的命!”晗若沒敢說是感念拔都上次率兵圍攻司徒浩,才讓她趁機脫逃,不然拔都只會死得更快。
司徒浩怔了怔,見拔都也沒否認,忽然想起以前在蒙古國的時候,拔都曾親口說過跟晗若單獨相處之時有過肌膚之親。難道就是那時他救過她?然後這個卑鄙小人趁人之危順便吃掉了她?
胸口猛得一撞,猶如吞了只死蒼蠅般的噁心,待要繼續施殺手,又怕晗若怨念他殺了她的救命恩人。躊躇一番,將拔都制住後封了穴道,丟出了寢室的門外。
“將這個蒙古韃子捆到外面的樹上,待會兒朕要親自審問他!”司徒浩雖然恨不得立時將拔都斃於掌下,但爲了晗若還是忍下了。今晚他跟她好不容易有了實質性的進展,不想再惹她嗔怒。料想這個有勇無謀的蒙古韃子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他權衡利弊之後還是留下了拔都一命。
“外面那麼冷,他會冷壞的!”晗若連忙阻止。
“好,那就剝掉他的裘衣,再捆到外面!”司徒浩聽到她話中對拔都的關切之意,不由醋意橫飛,妒火中燒。
晗若氣得說不出話來,只瞪着他半晌怒道:“你……什麼人吶!”
“哼!”司徒浩原本打算回寢室再摟她睡個回籠覺的,這下興致全無。兩人橫眉冷目的對恃許久,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晗若知道他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怕他出去發在拔都身上,連忙起身穿上衣服,再提上小牛皮軟靴,從衣架上拿了件長款的水貂裘,披在身上,勿勿走出了寢居。
外面寒星點點,輕雲蔽月,氣溫雖低寒逼人,不過好在沒有颳風。晗若先跟幾名侍衛打聽拔都被捆到什麼地方,他們卻都連連搖頭,也不知是本來就不知道還是忌憚司徒浩不敢說。
見問不出所以然,她只好繼續往前走。道兩旁侍立的御林軍手裡都燃着火把,如蜿蜒的火龍般將道路照得十分明亮。她沉着臉也不再跟他們打探,就順着腳下的石路往前走。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她總算看到前面開闊場地中侍立着幾隊整齊的御林軍,喬智宸也在內,沒有看到李哲,估計他現在嘴巴腫脹得厲害,怕人笑話便迴避了這種場合。
拔都被剝掉了裘衣捆在一根石柱上,赤光着上身,結實的胸膛已是鞭痕累累。
司徒浩坐在他面前不遠處的一張鋪着虎皮的高背軟椅內,手裡捧着一杯熱茶,此時正冷笑着對拔都說:“叫朕一聲爺爺,朕就饒了你如何?”
“哈,笑話!”拔都一臉狂妄的笑意,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的身體已凍得發青,血淋淋的鞭痕也變成了恐怖得紫紅色,但他好像根本感覺不到冷也感覺不到疼。“爺爺我可從未當過孫子,你這小王八羔子少輕狂!要麼現在就整死爺爺,要麼日後落在爺爺的手裡,讓你慘千百倍!”
“哼,死到臨頭還敢狂妄!該打!”司徒浩劍眉一挑,星眸掠起寒光。
“狠狠得打!打到他嘴軟爲止!”喬智宸連忙吩咐道。
執鞭的侍衛便再次對着拔都狠狠地掄起鞭子,噼裡啪啦如雨點般密集。拔都咬牙一聲沒吭,只是濃眉皺得很緊,看得出在竭力隱忍。
“嗒!”一聲輕響,從拔都的腰間滑落下來一件東西,掉在石面上,火光閃動下,映出柔和的光暈。
“那東西給朕呈過來!”司徒浩眼尖,早就看出了那是拔都在寢室裡跟他炫耀過的珠花,那是晗若的東西。
“這是我的!司徒浩你強取豪奪……”拔都氣極,卻苦於身體被捆動彈不得,望向他的憤怒目光簡直像鋒利的刀刃,恨不得將他凌遲。
但目光再利再狠終歸還是不能殺人的,所以司徒浩還是完好無損坐在那裡並且慵懶而得意的將那朵珠花放在了脣邊。“你的?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沒你的份,就連你的命現在還捏在朕的手心裡!朕警告你,別惦記不屬於你的東西,否則你會屍骨無存!”
晗若在圈外站了一會兒,略一思忖還是走了過去。她徑直來到拔都的身邊,看着他已凍得鐵青的臉和眼眸中的憤怒,什麼都沒說,只長長的嘆了口氣。接下來,她做了個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動作,她慢慢將身上的水貂裘脫下來,然後蓋住了拔都赤着的胸膛。
男子顯然沒料到她會有此動作,已凍僵的身體在猶含着她體溫體香的貂裘下慢慢復甦既而滾燙起來,同時滾燙起來的還有他的心。
“你到底還是心疼我的!”他笑起來,漆黑的眼眸在火光的耀照下閃着異樣的神彩,“這一趟沒有白來,就算死了也值!”
晗若避開他灼熱的眼眸,沒有搭他的腔,卻緩緩轉身面向早就怒氣駁發的司徒浩。
她好像沒看到司徒浩眼中的熊熊怒焰,用平靜而清楚的語調說:“他曾經救過我,我一直都欠他一次人情。你是瞭解我的,我最不喜歡欠別人的,所以請你爲了我放他走!”
司徒浩沒有回答她,只是不斷跳動的喉節顯示出他此時竭力壓抑的怒火。這個不知死活的臭丫頭,居然當着這麼多將士的面脫下她的貂裘披在那個男人的身上,然後還能夠理直氣壯的對他說,她欠那男人的,讓他放了他!
是不是因爲太嬌寵她了才讓她敢於這般蔑視他的尊嚴?“波晗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晗若望着他的目光隱隱有些失望,他原來還是這麼霸道武斷,還是不肯將她的意願當一回事。“就因爲我知道所以我才讓你放了他,我說過他曾經救過我,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在這裡!”
司徒浩薄脣習慣性的抿起,寒眸在她的臉上逡巡一番,然後他慢慢站起身,緩步走到晗若身邊,再冷冷的瞧了眼正對着晗若咧嘴傻笑的拔都,眸光更深更寒,接下來他竟然也做了個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動作。
他擡起手臂,解下了自己緞面駝絨裡的披風,然後溫柔地披上了晗若顫抖的肩頭。
“這麼冷的夜,小心凍着!”他輕輕將那眸中已盈霧色的女子攬進自己溫暖的懷抱裡,聲音和動作同樣的溫柔。
咬緊牙關都抑制不住眼眶裡洶涌的酸澀,晗若伏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輕輕抽泣着。說不清是因爲感動還是委屈,這次她沒有再掩飾壓抑自己的情緒,痛痛快快地將熱淚灑在了男子的肩頭。
籲出一口氣,司徒浩發現退讓一步也不是很困難,對恃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而且傷得最重的還是他!想通了也就無所謂,不就是讓着她一點嗎?
他親暱的收緊環抱住她的鐵臂,讓她香軟的嬌軀完全貼在他健碩的身體上,雖然沒有看拔都,他卻感覺得到他此時噴火的雙眸——當然噴得是憤怒的火。
“傳朕的旨意,將二王子送回他的軍營,不可難爲他!”他勾起薄脣,乜斜了拔都一眼,小樣的,想跟他司徒浩爭女人?等下輩子吧!
幾名侍衛連忙奉命上前解開了拔都身上的繩索,然後推搡着他往外走。
“我不走!晗若,你跟本王一起走!”拔都十分的不甘心,他今晚拼了性命來看她一眼,原本已成功打動了她的心,假如今晚他被司徒浩殺死,她反而會永遠得記住他。而現在司徒浩卻下旨放了他,那他今晚受得苦豈不是白搭了嗎?另外她還感念司徒浩的寬宏大量,他拔都弄巧成拙反而成了促進人家夫妻感情的犧牲品,真能讓他慪死。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欠你的情我已還了,從此我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晗若擡起螓首,淡淡的說道。
“……”拔都再回頭望她一眼,利眸中浮起戾色,“女人……果然都是吃硬不吃軟的!好,你等着,早晚本王會將你擄到蒙古……”
沒有人再回應他,拔都的怒吼漸漸遠去,晗若有些悵然。司徒浩抱起她,暱聲低語:“天快亮了,我們回去睡個回籠覺。”
她沒回答,只將俏臉埋進了他寬厚而溫暖的胸膛,任由他抱着她一路步行到寢居,再抱到寢室的牀上。
她沒有動,任由他幫她脫衣,再替她蓋上棉被。睏意襲上心頭,她打了個哈欠,意識迷離。
“睡吧!”男子寵溺的話語模模糊糊的響在耳邊,她沒有應聲,卻也沒再睜眼,就真個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塌實,許久她都沒有這樣塌實過。他對她的忍讓和遷就令她心慰,難道從此他真的不會再犯以前的毛病,真能全心全意的疼愛她?就像父皇對待母后那般?
疲憊的心真的倦了,她竟然貪戀上了他的寵溺。父皇對母后的獨寵那是她心中永遠最美的神話,她嚮往已久也傾慕已久。難道這個曾經親手打碎了她夢想的男人會重新爲她築起愛情的唯一城池嗎?
糾結的紛亂中,她恍惚來到了茜香城的皇宮裡,還是那片美麗的薔薇花林,司徒浩正在那片馥郁的花海里忙碌個不停,他好像在忙着將那些美麗的薔薇摘下來編成花環。
“浩哥哥,你手裡的東西是送給我嗎?”她微笑着問道。她的性子習慣直來直去,從不會玩什麼欲擒故縱,欲拒還迎的手腕,喜歡他手裡的花環便開口索要。
司徒浩猛然回首,俊臉上帶着爽朗的笑容,星眸閃着迷人的光芒,他柔聲說:“當然是送給你,正要找你,你來了正好,來,戴上試試合不合試?”
她羞澀的迎上去,微微閉了眼睛,甜蜜地等着心愛男子爲她戴上花環。
男子修長的手指卻在她的脖頸間忙碌起來,她疑惑地睜開眼睛,卻聽到男子趁意的笑聲:“好了,你戴這個正合適!”
赫然發現自己的脖子上竟然戴上了一條鋥光閃亮的狗鏈子,她驚駭之極的尖叫起來,雙手拼命去扯脖子上的項圈。
“別動,這是朕專門爲你訂做的!以後你就戴着這條鏈子做朕身邊的一條母狗如何?”男子的笑聲變得尖刻刺耳,好像利劍般刺穿了她的耳膜和心臟。
“啊……啊……”她淒厲的尖叫着,只覺脖子上拴得那個項圈越來越緊,幾乎要勒斷她的脖子。
“晗若,你醒醒!又做惡夢了,不怕,乖,不怕!”渾身汗溼的她被摟進溫暖而寬厚的懷抱裡,男子溫柔的手輕拍着她的脊背。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渾身還在神經質的顫慄着,她略微擡頭看到他俊臉上滿是關切和心疼,星眸裡閃着焦急的神色。
“……”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只是間歇性的抽噎着。剛纔的惡夢實在太可怕了,她恢復一點力氣就趕緊摸向自己的脖子看看是不是被他戴上了狗項圈。
司徒浩看着她奇怪的動作不由一怔,隨即想起了曾經她也這般瘋狂的抓撓過自己的脖子,因爲……因爲在蒙古國的邊境處,他因她跟鳳燁一路的狎暱調笑,被妒火燒紅了眼,怒極之下讓人在她的脖子上拴起了狗鏈子……
“你滾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晗若心神略穩之後就暴怒起來,她擡起手狠狠的向着司徒浩的俊臉抓去。
這麼近,他又正在悔恨懺悔,猝不及防竟然被她抓中,俊臉上留下幾道血紅的指痕。
“你幹什麼?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怎麼還耿耿於懷!就算是朕錯了,難道你捅朕的那一刀還不夠償還你嗎?你還想要我怎麼做?”司徒浩既無奈又窩火,臉上的抓傷幾天都消退不了,他這副樣子怎麼出去見人?若是傳到蒙古軍隊那邊更會讓敵方笑掉大牙,他司徒浩居然會被一個女人抓破了臉。
“我要離開你!我恨你,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晗若歇斯底里的尖叫着,邊瘋狂的對着司徒浩又抓又打。
司徒浩不能還手只有招架的份,他護住了自己的臉,只要她別再抓他的臉,隨她打哪裡都可以。
“你這個混蛋,惡魔!欺騙我的感情在先又謀殺了我未出世的孩子,還對我百般折磨!我恨你,你永遠都別奢望能得到我的原諒!恨你、恨你、恨你……”所有讓她憤怒的往事都涌上心頭,她化憤怒爲力量,抓、咬、掐、擰、捶,將司徒浩打得抱頭痛呼,閃避不迭。
直到她打累了,罵夠了,才停住了手,身體綿軟無力的依靠在牀背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司徒浩放開了一直捂住臉龐的大手,他看到她臉上瑩亮的淚痕,肩頭一聳一聳的,哭得好不傷心。
“晗若,別哭了!都是朕的錯!你若生氣就打我,我絕不還手的,只是希望你別打我的臉就好!”他試着去撫摸她抽搐的身體。
“別碰我!”晗若猶如被烙鐵燙到般尖叫起來,“離我遠點,越遠越好!”
司徒浩眼中浮起幾許疲憊,這一夜基本就沒睡覺,窗紙染白,天已放亮。“你讓我到哪兒去?這是朕的寢室朕的龍牀,再說躺在這裡也沒礙你什麼事啊!”他苦笑着辯道,攤開雙掌,很是無奈。
“我討厭你,跟你睡在一起會做惡夢!”晗若仍舊用腳踹他,想將他踹下牀去。
“波晗若,你不要太過份啊!”司徒浩忍無可忍的挑了挑眉峰。
“哼!”她停止了對他的武力攻擊,起身下牀穿衣服。
原本想打個盹兒的司徒浩見狀又緊張起來,他只好努力祛趕睡意,打起精神勸道:“現在起牀還太早了,你再睡會兒吧!朕到外間的暖閣裡去睡。”
她聞言方纔停住了穿衣服的手,側過身等着他出去。
司徒浩無奈,只好起身穿上靴子,拿過自己的外袍走到了外間,再順手替她帶上了寢室的房門。
趕走了令她做惡夢的男人,她這才重新躺回到牀上,抻了個懶腰,安心睡去。
再醒來已近晌午時分,她梳洗後走到外面的花廳,司徒浩已坐在桌前等她一起用膳。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默默的吃了一頓食不甘味的午餐。飯後,他便讓人準備車馬再將打點好的禮物一樣樣裝上去,一切弄了才和晗若一起走出寢居。
外面的陽光很好,風兒也很柔和,初春的中午暖意燻人。
臨上馬車的時候,晗若省起一件事,便忙對司徒浩說:“你馬上派人去蒙古國,告訴阿爾斯朗,如果他真在意柳娘娘的生死,就讓他差人將她送到這裡來,等診治好了再給他送回去!”
“……”司徒浩瞧了她一眼,點點頭。
“快點去啊!還有快點傳歐水澈來邊關,我怕多延誤一時絲絲就會多一分危險。希望老天保佑,她能平安度過此劫!”後面的話幾乎是喃喃自語,她緊皺秀眉,滿眼焦慮。她最終還是無法眼看着柳絲絲送命,只能盡力而爲的幫她了。
司徒浩見她已恢復了素日的神色,知道由惡夢引起的癲狂已過去,便放下心。本來他對柳絲絲深惡痛絕,巴不得她早點死,現在爲了討晗若歡心,也就準備救活她,來博晗若一笑。
當下,他一方面派使者去蒙古國通知阿爾斯朗往這邊送人,另一方面派人去天盛王朝的皇宮接歐水澈過來。
處理完這些事,他這才陪着晗若一起離開邊關,趕往鄴城的宇文府。
寬大的龍榻上,阿爾斯朗一直緊緊抱着柳絲絲呆坐着,已是午後時分,他也記不清自己抱着她坐了多久。
時間慢慢流失着,她的生命也在一點一滴的流逝着,這世上還有比眼看着心愛的女子在自己的面前慢慢枯萎死去更殘忍的事情嗎?心早痛到麻木,他的大眼中滿是空洞的絕望。
偌大的寢室空蕩蕩的,宮婢、御醫、侍衛……所有礙眼的人統統被他趕了出去。在最後的時間裡,他要獨自一人守着她陪伴她。
爲什麼會這樣?他生命中深愛過的兩個女子,也是唯一跟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兩個女子,竟然都先後因他而死。這究竟是誰的錯?
不是他的錯!他沒有錯!無論如何他對她們都忠貞不二,從沒幹過左擁右抱的事,可她們全都將他最重視的貞操獻給了別的男人。每當想起這個,他慪血的心都有。
對於第一個心愛的女子,他儘管一直不肯承認,其實他內心深處早就開始懺悔了。假如當初他能寬容一些,原諒她已失貞的事情,也許她就不會那麼早離開他。
她還不到十七歲,就那樣倉促得香消玉殞,讓他悔青了腸子都無法彌補。
對於柳絲絲他已經夠寬容的了,他原諒她已非完壁,原諒她的敵國臥底身份,雖然一直沒給她名正言順的身份,但他除了她真的再也沒打算要別的女人,可她還是置他的寬容和信任於不顧再次無情的背叛了他。
她該死的不是嗎?可他並沒有殺她,他只是對她略施懲戒,讓她記住背叛他的後果和代價有多嚴重,不然難保她以後不會再次舊病復發。那個鳳燁,她忠心效命的那個妖孽般的男人,那個比女人還要美的男人,他實在沒有信心跟他競爭。
他只能用強硬的手段令她畏懼令她臣服,難道這也錯了?這個該死的女人用得着絕食拒藥,以死來抗議他對她的懲罰?
她不能走!她走了他該怎麼辦?難道後半生都要孤獨的一個人走下去嗎?他下意識得再次收緊了框住女子身體的鐵臂,他想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合爲一體,這樣她就不會離開他了吧!
“絲絲,不要走!”他的嗓音已嘶啞不堪,這些日子的煎熬和疲憊已讓他整個人都憔悴下來。“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殘忍的對待你,是我錯了!原諒我!”瑩亮的淚水順着剛毅的面龐滑落下來正好滴在女子乾枯的脣上。
她依然沉默,不知聽沒聽到男子痛徹心肺的懺悔。
“你好狠心,連一次悔過的機會都不肯留給我!”阿爾斯朗的悲愴的聲音裡已有怨恨之意,“爲什麼你們都這麼絕決?說走就走對我連一絲留戀都沒有?”男子的淚不停滴落,灑在女子蒼白如紙的臉上。
“你說話啊!睜開眼睛看看我啊!我都承認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還不行嗎?絲絲,你醒過來吧!”男子俯下頭,認認真真的哀求她。
柳絲絲的眼睫顫了一下,似有迴應之意。
阿爾斯朗以爲是自己悲傷過度產生的幻覺,連忙揉了眼睛,再準備仔細觀察。
“皇上,司徒浩派人來接柳娘娘到他那邊,歐水澈已在邊關城樓處等着給娘娘診治,說要抓緊時間,不然……”一名宮婢連門都沒敲就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臉上流露着絕處逢生的巨大喜悅。因爲阿爾斯朗說過,如果柳絲絲真死了,他就讓這裡所有的宮婢御醫和侍衛一起去給她殉葬。
阿爾斯朗猛得擡起頭,空洞的大眼裡頓時浮起希翼的神彩,他並沒怪罪宮婢的莽撞,相反激動地跳起身,“人來了嗎?朕這就送她過去!”
柳絲絲顰起蛾眉,嘴角牽動似乎想說什麼,但終因過度虛弱,連嘴脣都啓不開。
雖然知道將柳絲絲送到司徒浩那裡不是很妥,但現在已經完全絕望的情況下,無異於峰迴路轉。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去邊關,哪怕司徒浩救活她是爲了威脅牽制他,他也心甘情願。
只要她能活過來,要他怎麼樣都可以!
從邊關到鄴城有二三個時辰的路程,到達宇文府的時候,已近黃昏。
宇文夫人早就帶着府裡的家丁和丫環在府門口等候着,司徒浩和晗若下馬時,她忙迎了上去。
“總算回來了,這些日子我都擔心得睡不着覺!謝天謝地,看到你平安無恙比什麼都好!”她對晗若說着話,眼睛卻不停得打量着司徒浩。她已經聽說晗若又被鳳天德送給了天盛王朝的皇帝,雖說對這種安排很不滿意,但看到晗若毫髮無損的回到宇文府,也就放下心。
“姨娘……”晗若見到宇文夫人後不由鼻子發酸眼眶一紅,差點掉下淚來,她輕輕抱住姨娘,哽咽起來。
“好孩子,不哭了!天還沒塌下來呢!”宇文夫人輕輕拍拍着她的脊背以示安慰。
“朕早就應該陪晗若來看望姨娘,只因爲國事所累,沒有及時來盡孝道,請姨娘莫怪!”司徒浩恭恭敬敬的對着宇文夫人做了個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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