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人事娘們家裡住了三天,其間紅姐多次想勸說讓人事娘們父母去上海蔘加我們的婚禮,但每次剛提到這個話題,人事娘們的父親就起身離開,她母親到是好說話,聽說人事娘們在上海過的還不錯。沒有受委屈之後,對我也就沒什麼偏見。每天晚上,人事娘們的父親都會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我也總會在那個時候過去給他遞上一支菸,他往往只給我只言片語的話,我只是默默的聽着,簡單的回答一下。
三天後我們兩個要走的時候,人事娘們的母親哭個不停,問我們能不能將五姑娘留在他們身邊,讓他們照顧。人事娘們看母親哭,自己心裡面也難受,但她知道自己離不開五姑娘,好在一旁的紅姐適時的說了一句,住的這麼近,想孩子就去上海看嘛,或者乾脆到上海住一段時間。說完。紅姐還添了一句,問人事娘們父母去參加我們在上海的婚禮嗎?人事娘們的母親當即肯定的說去,但坐在椅子上的人事娘們父親,卻沒有說話。
一直等到我們都坐上車之後,人事娘們的父親都沒有說話。回上海的一路上,人事娘們的興致都不太高。我們三個都清楚,人事娘們的父親,並沒有原諒我們兩個。紅姐怕人事娘們心裡難受,還安慰人事娘們說沒事的,讓他們在家裡想兩天,說不定他們會想通呢。
人事娘們只是冷漠的笑笑。沒說話。
……
我們回到上海後,我就開始着手準備這場盛大的婚禮。因爲這場婚禮的主角是老曾和關之琳,所以一切都必須要按照高規格來,怎麼浪漫怎麼玩,怎麼瘋狂怎麼玩,怎麼燒錢怎麼玩。按照這三點,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場婚禮裡面會出現,豪車,遊艇。以及衆多光鮮亮麗的伴郎伴娘。儘管婚禮的主要策劃者是婚慶公司,但各方面協調都是我來,所以我忙的要死,不但要確認方案,還要和老曾商量以及聯繫當天的人員車輛以及確認名單。最重要的是,這也是我自己的婚禮,我和人事娘們,也要在這場婚禮上結婚啊。
所以,我不但要忙婚禮上的事情,還要和人事娘們商量拍婚紗照,以及各種流程和時間安排等。不過好在老曾財大氣粗,現在這世界上,只要錢到位,基本上沒有做不成的事。最終我和老曾以及關之琳和人事娘們我們四個共同拍板了一套方案。在遊艇上舉行婚禮。
不是那種小遊艇,而是有上下三層的巨大遊艇,當天大概要有一千人上到遊艇上,並且遊艇也會開到海面上,在遊艇最上層的甲板上,舉行婚禮。至於其他的細節流程,全都交給婚禮創意公司,讓他們來做。拍婚紗照的時候,老曾和關之琳找了知名的攝影師,原本約好一起去蘇梅島拍,結果人事娘們突然有事,去不了蘇梅島,最後只能老曾和關之琳自己飛了過去。我回到家笑着問人事娘們,不會又反悔了吧,你要是不想舉行這個儀式,咱們趁早不參加,我只是想着給你一個交代。人事娘們搖搖頭,指着天花板說,我只是感覺有人在看着我們。
人事娘們的話讓我一怔,她隨即又說,咱們隨便找個攝影師,隨便拍點吧,別跟老曾他們一樣奢侈,我感覺內心有愧。
既然人事娘們這麼說,我也只能照辦。隨便找了個攝影師,拍了套婚紗照。成品出來的時候,效果一般般,反觀老曾和關之琳的,媲美時尚大片。不過人事娘們不在意,我也沒多想。偶爾晚上忙到十二點多回家的時候,我會靜靜坐在車裡點上一支菸,透過車窗看會兒月亮。因爲家裡面有小孩子,我在家裡面根本就不抽菸,只在外面的時候抽一點。如此一來,到養成了每天坐在車裡抽一支菸的習慣。只是,這一天我的這支菸,卻怎麼也抽不完,那個月亮,彷彿有魔力一樣,突兀的橫在我的面前。
……
從前期策劃,到確認婚期,再到中期準備,眼看着婚期將至,我心裡面不禁有些緊張,老曾和關之琳倒像是沒事人,人事娘們也有些緊張。有天晚上我們兩個剛好同時到家,她就過來坐在我的車裡,在一旁靜靜的看我抽菸,問我是不是每天晚上都這樣,我點點頭說家裡有小孩子,不能回去抽。人事娘們笑了一下,說這也是。
我問她,婚禮你爸媽不來,怎麼辦。
人事娘們笑了,說咱們現在不已經結婚了嗎?餘醫廳才。
我愕然了一下,人事娘們纔給我解釋說,這只不過是一個儀式,咱們早就領過證了,早就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我笑了笑,學着她說了一句,這也是。人事娘們白我一眼,我就將煙掐滅,下車跟着她一塊回家。
婚禮前兩天的晚上,我抱着試試看的心態讓紅姐將我們的婚禮消息,以及現場和聯繫方式這些交給了人事娘們母親,問他們到底過不過來。紅姐給過之後,就說這隻能等了,如果人事娘們父親不發話,她母親一個人,肯定過不來。我說通知過就好,紅姐又問我人事娘們怎麼樣,我笑了笑,違心的說了句挺好的。其實真實情況是,人事娘們這兩天總走神,有時候正吃着飯,就不動了,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問過她,是不是不想舉行婚禮,如果不想的話,那咱們就不折騰,我之所以舉行婚禮,是想給你一個交代。人事娘們總說,沒事的,她也想舉行婚禮,她就是總感覺這兩天沒精神,我問她是不是因爲父母不過來,所以心裡面纔不舒服的,人事娘們又搖頭說不是,然後就解釋說自己沒事,別讓我瞎想。
見她整天這樣,我心裡面總是提心吊膽,另一方面,我心裡面也有些異樣,有時候偶爾也會怔怔發呆,腦海裡亂糟糟的出現以前白露和我在一起的場景,有時候晚上做夢,還會夢到白露在看我。有天早上我早早的就醒過來,醒過來之後卻發現人事娘們竟然呆呆的坐在我身邊,我問她怎麼了,她雙眼空洞着說不出話。過了一會兒,她像是緩過神來一樣,鑽到我的懷裡,跟我說,她昨天晚上做夢,夢到白露了。
她夢到白露,在對她笑。
她的一句話,讓我整個人後背都麻了。因爲昨天晚上,我同樣也做了一個這樣的夢。我問她,除了笑,還有什麼呢?人事娘們搖搖頭,跟我說她這段時間經常夢到白露。我趕緊問她,都夢到了什麼,人事娘們巴拉巴拉說一堆,我聽過之後,心中不自禁的產生了後怕。因爲,人事娘們的夢,竟然與我的一模一樣。幾乎每天晚上,我們的夢境,都是極其相似的,而且夢中都有白露。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現象,心中忍不住的有些恐慌,人事娘們卻在我懷中對我說,她心裡面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參加這個儀式,她怕白露在天之靈看到我們兩個這樣,會降下懲罰。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事娘們,只能一個勁的說沒事,那就是個夢。可是,我卻知道,這個夢帶來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人事娘們在婚禮前的兩天裡,神情都是恍惚的,我的精神也崩潰着,看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不知道該怎麼辦。婚禮的前天晚上,我和人事娘們在外面散步,她忽然駐足站在那裡,擡頭看着天空上的月亮,然後轉過身來投入到我的懷抱中,哭個不停,她對我說,你說如果她真在天上看着我們,她會祝福我們嗎?我沉默了片刻,低着頭說不知道。人事娘們聽過之後,也沉默了。
我們兩個手牽着手往家的方向走,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人事娘們忽然撒開我的手,轉過身看着我對我說,她一定會祝福我們的。我愣了一下,人事娘們對我說,我們之間的約定,就是她離開之後,咱們兩個結婚。人事娘們說完,怕我不能理解,就又說,那個一百天的約定!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人事娘們卻又滿懷憧憬的說,她在那個一百天的約定裡說,讓咱們兩個結婚,所以咱們現在結婚,她一定會祝福的。
人事娘們的話讓我沉默了,她卻彷彿釋懷掉自己心裡的苦悶,拖着我的手回家了。那個晚上,我們兩個都幾乎沒怎麼睡,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天空上下起了雨,人事娘們從牀上爬下來,在窗邊看着外面的瓢潑大雨,回頭問我你前幾天不是說今天不會下雨嗎?我摸了摸鼻子,沒敢吭聲,心裡總有種異樣的感覺。這場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等到第二天早上,整個上海忽然又颳起了大風,大雨加大風,在我們婚禮的當天。
早晨五點多,老曾給我打電話,問今天的婚禮怎麼舉行,有沒有備用方案,現在這種天氣,如果用遊艇的話,很可能會出意外,我說有備用方案,但是備用方案是在一個小教堂裡,而且也都沒有佈置,最重要的是已經通知了到場的賓客,如果臨時改地址的話,很可能會出現許多麻煩,老曾聽了之後就說,那隻能看着雨會不會停了,如果雨不會停,今天肯定沒辦法上游艇,哪怕再麻煩,也得去小教堂裡。聽老曾這麼說,我只能嘆口氣。最後老曾跟我說,早上八點半是極限,如果到時候沒有停,那就立馬通知,咱們現在先都去化妝。
我答應下來,剛好這時候給人事娘們化妝的人也過來了,於是就讓他們先給人事娘們化妝,而我則穿上了西裝,站在牀邊不時的盯着手錶和窗外的滂沱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