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萬沒想到,在我抱過孫薇玲之後,她竟然會對我說出這樣一句話。我懵逼的看着她的臉,不明白她到底什麼意思。
“薇玲。”我叫了她一聲。
她忽然揚起臉對我說:“在咱們別見之前,你能陪我最後一個晚上嗎?”
我詫異的看着她,她也目光盈盈的望着我,我們兩個就這樣站在這條未名街道上。我明白,她已經做出了屬於自己的決定,我也知道,我們兩個的緣分,恐怕只剩下這最後一個晚上。我沒有再問,我也沒有再說。而是拖着她的手,向前方走去。她亦步亦趨的跟在我身邊,略顯沉重的步伐,漸漸變的輕快許多。
我們都沒有再提剛纔的事情,也沒有再說過往的記憶,而是充分享受我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晚上。我們漫步在學校附近的小街道上,她對我說,她讀大學的時候,寢室裡有個姑娘每天都能收到鮮花,她當時羨慕的不得了,後來就自己給自己買了一束,結果當天晚上花就凋零了。從那以後。她就不羨慕那個女同學了。
說着話的時候,我們路過了一家花店,我頭腦一熱,轉身走了進去,花五塊錢拿了一束玫瑰花走出來,遞給孫薇玲的時候什麼也沒說。孫薇玲盯着鮮花怔怔出神片刻後,伸手將鮮花接過去拿在手裡,我們繼續並肩往前走。當路過一家電影院的時候,她笑着說其實她家裡在某個地級市做的也有院線,所以她爸爸認識一些院線圈子裡的叔叔伯伯,當初她經常找那些叔叔伯伯們要電影票,說是打折影票請同學們看電影,其實就是想能約我出來,跟我看場電影。
我轉頭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什麼話也沒說,拖着她就走進了電影院,在前臺買了兩張不知道什麼電影的票,又要了可樂和爆米花。電影開場的時候我倆一塊走進去,我不知道那場電影都有什麼內容,我只記得那場電影中,孫薇玲目不轉睛的盯着屏幕,散場的時候,我問她電影怎麼樣,她對我說,我不知道啊!我們兩個同時笑了,只是這笑容中,帶着多少的無奈和苦澀。
我們學校附近有一家賣特色麻辣爆肚的小吃店,店裡面有一整面牆上都粘着同學們留的紙條,上面各種亂七八糟的內容都有,當然也有不少情侶互相留紙條表白,要廝守終生。只不過很可惜的是,每隔半年小吃店的老闆都會將牆面清理一遍。也不知道有多少情侶的感情,在牆面未被清理之前,就已經從廝守終生破裂到相忘於江湖。但不管怎樣,我和孫薇玲路過這家店的時候,我還是帶着她走了進去。我不記得那碗麻辣爆肚的味道,只記得在飯後我讓孫薇玲也寫一張紙條的時候,她將這天的日期寫了下來,粘在牆面的最角落裡。
從這家店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我們漫無目的的走着,我的手機已經被老曾打爆了,但我沒去接,孫薇玲估計也差不多。畢竟我們兩個鬧出了那麼大的亂子,估計趙肅立非氣炸了不可。但是現在,這一切與我們無關。我們趁着夜色,來到學校附近的一家書店裡。孫薇玲在裡面挑了一本有關攝影構圖方面的書籍送給我,說她以前總是幻想自己以後的男朋友是個攝影師。可以帶着她走遍這個世界,留下許多優美的照片。我在裡面看了半天,也想送給孫薇玲一本書,但不知道要送什麼好。最後還是孫薇玲從書架中拿了一本有關插畫藝術的書,交到我手上說,你送我這本書吧。我想學插花,我喜歡房間的空氣中有茉莉的味道。
我拿着插花藝術的書,她拿着攝影構圖的書,我們兩個到吧檯結了賬,出了書店之後,我將插花藝術的書送給她,她將攝影構圖的書送給我。書店旁邊就有一家咖啡廳,我們抱着書進去要了兩杯咖啡,坐下之後沒有交談,而是悉心的看着書中的內容。一直等到過了午夜十二點,咖啡廳要打烊的時候,我們才並肩離開咖啡廳。她對我說。那些書中的內容,有一大半她都在網上看到過,怪不得現在書不好賣了,原因是網上的內容太多。我摸着鼻頭說這本講構圖的書,我倒是第一次看,裡面的很多內容都很受用。孫薇玲淺笑一下,跟我說她餓了,想吃餛飩麪。
我帶她到附近的小吃街,要餛飩麪的時候,她搶先說只要一碗,等餛飩麪端上來之後,孫薇玲拿了兩雙筷子,笑嘻嘻的遞給我一雙。我們兩個共同吃了一碗餛飩麪之後,就在學校附近的商業街裡慢悠悠的走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當走到一家如家跟前的時候,我問孫薇玲晚上要不要住這裡。孫薇玲搖了搖頭,說她不想住酒店。我笑笑沒搭腔,繼續往前走。過了沒一會兒,我們兩個遇到一個賣家紡的店,孫薇玲推搡着讓我去買了一條牀單,儘管我不明白她買牀單幹嘛,但我還是去買了一條。等我買好之後,她就帶着我來到學校附近的一個公園裡,找了一個幽靜的草坪,將牀單鋪在草地上,對我說,咱們兩個晚上睡這兒。
我傻眼的看着鋪在地上的牀單,對她說,我去買個帳篷吧,這樣睡一晚上,咱倆明天早上都要感冒。孫薇玲擺了擺手說沒事兒,有你抱着我。我愣了一下,沒脫衣服和她一起躺下,將她抱在懷裡。今天的夜色還好,天空中難得出現很多星星,溫度也不是那麼冷。微風習習,帶來絲絲涼意。孫薇玲貼在我的懷裡,呢喃着說,她在歐洲的時候,經常一個人去野外露營,她在瑞士雪山上住過一晚上,當天晚上凍的要死,第二天早起的時候,白雪皚皚,風景優美之極。
我說我沒在野外住過,這是第一次。孫薇玲笑嘻嘻的說,你應該體驗體驗野外露營的感覺,很不錯的。我點點頭說,有機會的話,會的。孫薇玲突然從我懷中脫離出去,用雙手枕着腦袋,仰躺着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問我,她,在上面吧!
我愣了一下,才意識過來她說的‘她’,是陳白露。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孫薇玲問我,你能給我講講她的故事嗎?我猶豫片刻。就將我和白露之間的事情,給她講了一遍。她聽的很仔細,並追問我一些細節,我也都沒有隱瞞,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也說。當說到最後。我在內華達州看着火箭冉冉升空的時候,我忍不住有些哽咽,孫薇玲轉身投入我的懷中,趴在我胸膛上說,你和她之間,真刻骨銘心。
我嘆了口氣。說,是啊!
她又感嘆到,白露真是個好女人,要是換成我的話,估計早就瘋了,其實我很小心眼的。我苦笑了一聲說。哪個女人不小心眼呢。別說你們女人,我們男人也小心眼。孫薇玲擡起頭看了我一眼,說出了三個字,佔有慾!我笑着說,如果一個人愛你的話,自然會對你有佔有慾。如果不愛你的話,你再怎麼浪蕩人都不會鳥你。孫薇玲歪着腦袋想了片刻,說了句,也是。然後笑嘻嘻的問我,那如果感情氾濫,對所有人都有佔有慾呢?比如。你!我白了她一眼,她從草地上坐起來,將那束放到一旁的鮮花拿過來,放在鼻子上嗅了兩下說,再過幾個小時,它就要枯萎了。
我也坐了起來。說,咱們找個水瓶將它放進去,能多活幾天。孫薇玲搖了搖頭說不用,就讓它枯萎吧。說着話,她就將鮮花丟到一旁,對我說咱們兩個做個遊戲吧。我問她。做什麼遊戲。她說,做個失憶的遊戲。我說,行!她就說,那你先把眼睛閉上。
我將眼睛閉上了,然後我就感覺到一股幽香在向我靠近,就在她的嘴脣即將和我的嘴脣貼在一起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我看着離我只有零點五公分距離的孫薇玲,孫薇玲也看着離她只有零點五公分的我。
片刻後,孫薇玲往後退縮了一下,我木楞在原地沒動。孫薇玲低着頭說了句,算了!然後就轉身躺在地上。
我坐在那裡像個傻逼一樣坐了半個多小時,然後我猛地將孫薇玲抓起來,在她嘴脣上吻了一下。可是,她卻紋絲未動。我喘着粗氣看着她,最後卻只能將自己的頭低下去,抱着她躺在地上。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中的月亮星星全都消失了,這個夜,也漸漸的徹底黑了下去。天亮的時候,孫薇玲從我身邊消失了,她什麼時候走的我不知道,我只看到,那束放在一旁的玫瑰花,並沒有凋零,仍然鮮豔,花瓣上還有幾滴溼潤的晨露。
我從地上坐起來,將玫瑰花拿在手裡怔怔出神很長時間之後,才意識到,我和孫薇玲這一次,是徹底的完蛋了。突然之間,我再次想起幾年前的那個下午。或許,從她哭着跑開的那一刻開始,齊天,就不再可能大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