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潭溪水靜靜地躺在山澗之中,卻有一道淡金色地光幕從中間劃過,將之一分爲二,在相互只能望見一道模糊虛影地兩側,兩道人影分別侵泡在還帶着少許溫熱的水中,彼此背對着。
左邊,風輕柔滿意地輕哼着小曲不斷挽起一捧捧清水澆在渾身雪白的肌膚之上,還時不時偷偷瞄上一眼在那模糊光幕另一側的那道人影,暗暗偷笑,雙頰上也是偶爾掠起一絲羞澀的紅暈。
對面,只將腦袋露出在水面外的風韌斜躺在水中,輕輕漂浮着,雙眼緊閉。直到現在他也不明白,怎麼自己剛纔就稀裡糊塗地答應了陪風輕柔一起沐浴。當然,中間隔絕視線的光幕是他的傑作,也僅僅只是隔絕視線而已,只要願意,可以隨意穿過。
感覺到另一邊似乎一直沒有動靜,本身還在輕哼着小曲的風輕柔有些納悶,不由問道:“風韌哥哥,你還在嗎?”
“當然在,不然我能去哪裡?”風韌第一時間回覆了,只是聲音有些懶散。
“其實,我剛纔就想問一個問題,只是……”欲言又止,遲疑了好一會兒,風輕柔纔有些畏縮地輕聲說道:“剛纔風韌哥哥當着我爹孃還有那麼多長輩們的面說的話,是真的嗎?”
風韌一愣,很快就淡淡一笑道:“在那種情況下,我又怎麼可能說假話嗎?過了這些時間才問,想必輕柔在心中已是糾結了很久吧?”
“嗯。”風輕柔點了點頭,小聲嘀咕道:“從那次與風韌哥哥再遇開始,其實我就非常清楚了,雖然只是隔上了一年的時間,但是我們兩個早就不再是當初的自己了。圍繞在風韌哥哥身邊的女子也不少,雖然我很想不想承認,但是她們確實在一些方面很優秀,而我卻還是隻和曾經的自己一樣無知、無用,總是想做得好些能夠幫上風韌哥哥的忙,可是很多時候到頭來反而是在添累贅。輕柔是不是很笨,總讓風韌哥哥擔心?”
風韌搖搖頭一笑:“怎麼可能?輕柔一直那麼貼心,而且一點也不笨。別人能夠做到的也許你做不到,但是換一下想想,輕柔能夠做到的,又有幾個人可以辦到?”
“那麼,風韌哥哥之前說願意,願意……娶我,也是發自真心的,而不只是爲了給各位長輩們一個交代,又或者是哄我開心?”風輕柔低着頭輕輕說着,雪白的小臉上已是一片羞紅,煞是可愛。
“當然。從小時候開始,我就習慣了輕柔在我身邊,在我累時、餓時、倦時又或是覺得受了長輩們責罰而感到委屈時,也只有你會安慰我,用各種各樣的小手段來讓我開心。也因爲如此,不知道羨慕死了多少一起長大的其餘同輩們。你的溫柔,你的體貼,便是我最好的回憶與溫馨。那個時候我就在想,若是長大了之後,能夠娶輕柔的話,一定會是一個非常美滿的事情。”
說到這裡,風韌稍稍停頓,仰頭一嘆:“時間的變遷,多少人與物的改變都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曾經最爲嚮往的成長逐步改變我們的同時,也是將那份純真無情抹殺,留下的卻是一段段不堪回首的殘酷事實。正如你所說,分別到再遇之時僅過一年而已,卻是好像又重新經歷了一次人生,真正長大的我們失去許多,也新學會了許多。只是,有一樣無論如何變遷都不曾改變,那便是心中曾經最爲真摯的情感。而且,我學會了如何去正視它,如何去正視自己的真正心意。”
“輕柔,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的不足,也可能確實挺貪的,挺花心,對於身邊的不少女子都保持着一種若即若離的關係。我承認,自己舍不下她們,不可能辜負她們的心意。但是同樣,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的期待。即使是這樣,你也願意嗎?”
渾身微微一顫,風輕柔的嘴角邊挽起一絲淡淡的微笑,卻多少又還有着一絲淡淡的無奈。她合上雙眼點了點頭,回道:“願意,當然願意。從小時候開始,輕柔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成爲風韌哥哥的新娘。雖然,事到如今與當初的預想顯然差了不少,但是即使這樣,輕柔也同樣願意。”
說罷,她伸手輕輕一劃,雪白的嬌軀從水中迅速飄出,穿過了隔絕在中間的那道光幕,來到了風韌身後,環手一抱,不着絲縷的柔軟軀體貼在對方的後背上。
“青山爲證,綠水爲媒。輕柔願意,願意嫁給風韌哥哥。只希望,風韌哥哥別嫌棄我,更不要……”
輕輕按在了風輕柔環在自己胸前的小手上,風韌點頭道:“我答應你,一生一世,永不變心。青山爲證,綠水爲媒,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驚呼一聲,風輕柔連忙擡手捂住了風韌的嘴,嗔怒道:“這種時候,風韌哥哥怎麼能夠說出這樣不吉利的話來?”
“那該說什麼?”風韌一愣,不由間突然有些心轅馬意,風輕柔整具隱隱發燙的嬌軀貼在他背上,特別是她胸前那對發育得以及規模不小的軟柔不斷輕輕擠壓撫摸着他的背脊,想要心裡平靜下來都難。
況且,似乎一股壓抑不住的燥熱已經緩緩升騰而起,在小腹下凝聚。
他面上一紅,急忙說道:“那個,輕柔你先放開我行不行?這個樣子若是被別人看到了,似乎不太好吧?”
“不。”風輕柔一哼,反而更加抱緊了些,羞澀笑道:“這個時候,這種地方,除了我們兩個,還能有誰?”
“就算沒有別人也不能這樣啊!”風韌一叫,而後故意裝出一副不懷好意地樣子獰笑道:“若是輕柔再不放手,也許我就要變成一個你不認識的壞人了哦。”
“風韌哥哥,都幾歲的人了,怎麼還拿以前那套哄小孩子的法子來對付我?你忘了嗎?在我十二歲那年,這種話就不管用了。”
風輕柔一笑,卻也是終於放開了手,然而還沒等風韌真正送上一口氣,她卻是直接一步跨出繞到了他身前,嬌軀一倒,從正面貼在了他的懷中,雙臂再度環出,摟在了他腰間。
“喂喂喂,輕柔你怎麼還變本加厲了?我警告你,不許這樣,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風韌哥哥想怎麼樣?”
風輕柔仰頭對上了風韌有些驚慌的目光,嘻嘻一笑。而後,又是將臉貼在他胸前,哼道:“之前都答應娶人家了,現在輕柔都這麼主動了,風韌哥哥怎麼還是這麼不解風情?明明,明明……”
她面色更加羞紅,偷偷往下方瞥了一眼。
“不是吧?”風韌一驚,突然間有些後悔,自己之前爲什麼就鬼使神差地答應風輕柔陪她一起到水中沐浴了。什麼隔開兩人的屏障,完全沒用。
呼吸逐漸急促起來,風輕柔肌膚將整具嬌軀都壓在風韌胸前,感覺着對方的身體似乎與自己一樣逐漸變得火熱起來,櫻脣張開輕輕一吐,合上雙眼,羞澀一笑:“風韌哥哥,你到底還在等什麼?輕柔願意,願意嫁給你,也願意在這裡把自己交給你……青山爲證,綠水爲媒,就在這裡把輕柔真正變爲你的女人,好嗎?”
低頭在女孩的櫻脣上輕輕一吻,風韌點了點頭,邪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
下一刻,他抱起風輕柔破水躍出,左手五指攤開,氤氳的蒼白色霧影瀰漫空中,很快便將附近方圓一里地都遮掩在了迷離朦朧之中。
那飄揚的朦朧,似乎也是爲悄然洋溢的羞澀鋪上了一層神秘的薄紗,這是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也是兩個人約定終身的契約。
隱約中,女孩一聲略帶痛苦的輕哼聲在霧影籠罩下傳出,而後悄然飄揚的幾聲抽泣,表面的心酸與痛楚之下,洋溢的卻是一絲期盼已久的幸福與歸屬。
……
夕陽西下,山上的光亮與餘暉一同緩緩沉下,夜色初臨,那昏暗的漆黑卻是在一簇溪邊躍動的篝火下被撕裂一塊。
傳遞着溫熱的火光旁,風韌靜靜望着蜷縮在自己懷中同裹在一件長袍下的風輕柔,看着她微微挽起嘴角笑着熟睡着,心中也是怦然一動。
衝動也好,情到深處也罷,剛纔的纏綿已然令他明白,懷中的女孩歷經數年仍舊一成不變的心意,便是他勢必守候一生的溫馨。
又添了幾根柴火塞入到篝火中,風韌不由無奈一笑:“本身只想帶她回來看看故人,同時也緩解一下之前的心情,誰想到竟然會事情變成這樣。”
不過,也好。至少戰鬥下去的理由更加充足了,而且活着歸來的信念也是越加充足。無論世間如何變遷,在拖着累累傷痕的軀體歸來之刻,始終會有一道倩影準備好豐盛的晚餐等着他一同享用。
又過了許久,風輕柔雙眸的睫毛輕輕眨動,隨即睜開了還帶着懶散之意的雙眼,突然神色一變,不過當看到自己依舊被風韌抱在懷中之時,又是安心下來,就是雙頰上迅速再次泛起陣陣紅暈。
“醒了?”風韌柔聲一問,端起一旁的水杯遞出。
接過杯子輕輕喝了一小口,風輕柔低着頭,嘴角邊還帶着幾絲羞澀的笑意:“輕柔睡着的時候,風韌哥哥就這麼一直抱着我嗎?”
“當然,總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在地上躺着吧?”風韌一笑,又問道:“餓了嗎?我去整點吃的來。”
“不,這種事情應該我做纔對。”
風輕柔急忙搶着說道,掙扎着便要從風韌懷抱中站起來,奈何雙腳剛一着地,無力的虛弱感便是蔓延上雙腿,同時一陣尚存的痛楚從兩腿之間迅速騰起。
“呃。”輕呼了一聲,她又立刻倒回到了風韌懷中,隨即回想起了剛纔的一切,不由面色更加羞紅。
“好好休息吧,還是我來。”
風韌無奈一笑,正想將懷中的女孩放下,卻是發現手臂被她緊緊拽住。
“不要,輕柔不想風韌哥哥暫時離開,哪怕一小會兒也不行。就這樣抱在一起,就夠了。”風輕柔嘻嘻一笑,再次合上了雙眼。
很快,輕輕的鼾聲悄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