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載着晉軒帝國學院參賽隊員的車隊已經離開亞霆一週有餘,現在所處的位置快至帝國邊關,要用不了多久就將進入晉軒與北庭之間的那塊無主之地,也是數百年來兩國之間衝突最多的主戰場。說其是無主之地,只是因爲易手速度實在太快,兩個帝國也懶得在其之上建立屬於自己的管轄。
最近這些年,由於戰事的緩和,這片地域的行人倒是多了不少,基本都是走貨商隊。正是由於這些商隊的出現,導致流寇數量也跟着多了起來,兩國的不管理政策讓這些小勢力增長飛快。
不過,如果這些山賊草寇做得過分了,戍邊部隊也是會出軍剿滅的,純當一次特別的訓練。
而在最近幾年,突然出現了一位匪首,他在短短數月的時間裡便收編了十幾股流寇,對於抵抗者則是乾淨殺絕,不留任何活口。
原本,由於兩國戍邊部隊的一定威懾性,流寇們在洗劫商隊時還多半是隻取錢財貨物,除了商隊護衛外,不會製造額外的殺戮。不過這一切,在這位新來的悍匪手中徹底惡化。被他麾下羣匪洗劫過得商隊無一活口,向來斬草除根。
也正是因此,無論是晉軒還是北庭的戍邊部隊,都對這隻新興起的匪幫進行過圍剿。然而匪幫所盤聚的山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山上還佈滿暗哨陷阱。而且那位匪首十分狡猾,如果來圍剿的軍隊數量太多,僅憑藉山寨無法抵擋之時,他還會以退爲進。當北庭軍進行圍剿,他便率人跑到靠經晉軒的邊境。若是晉軒軍進行圍剿,便躲到北庭一邊。這樣一來,爲了防止出現軍事摩擦,軍隊的圍剿也只能強行終止。
說到這裡,諸葛天策停了下來,端起茶杯緩緩飲了一口,卻是不再繼續訴說。
一旁的夏鶇叫道:“那麼我們不會不巧的撞上他們吧?那樣可就麻煩了!”
皇甫閒一掌拍在夏鶇頭上喝道:“閉上你地烏鴉嘴!而且,我們這裡的實力合起來可是不弱,堪比得上一隻百人的精銳部隊了。再說,諸葛大長老在,你還怕會出問題。那幫人要是敢找上門來,就是送死!”
諸葛天策笑而不語,但是他這樣子卻讓風韌突然心中浮出一陣不詳的預感。在聯想一下別的事情,一個大膽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形。
“恐怕……這次不是那支匪幫來找我們,而是我們主動去找他們吧?”風韌終究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用詢問似的眼神望向諸葛天策。
“風韌你開什麼玩笑呢?怎麼可能我們主動去找這個大麻煩呢?”
其餘學員們自然不信,一片鬨笑。然而蘭瑾和朱旭建卻也同樣明白了些什麼,臉色有些異樣。
諸葛天策看了風韌一眼,低聲說道:“看樣子你確實是知道了。”
風韌沒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神卻告訴了諸葛天策答案。
“大家聽好了,風韌說得其實沒錯,這次我們確實要主動去找那支匪幫。我出發前就和亞霆城內的章震將軍談過,這次戍邊部隊對於匪幫的圍剿戰鬥提前,而我們要打頭陣,作戰目的是斷他們後撤之路,爲大軍到來爭取時間。”
諸葛天策說得很平淡無奇,似乎這次突然爲學員們增加的任務並沒有多少風險,只是很平常的訓練一般。不過此中危險,任何一位學員都能夠感到。和一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強盜打交道,還是在對方的主場,任誰也不會覺得能夠心安。
看到大部分學員都面露難色,風韌笑道:“幹嘛都苦着一張臉?既然大長老都說得如此輕鬆,那麼肯定沒問題。有他這位域級高手在我們身邊護衛着,你們還怕會殞命於此不成?他可寶貝着我們這羣參賽的學員呢!”
諸葛天策點頭說道:“還是風韌明白我的想法。不過,這一次我只負責你們的安危,卻不會直接插手圍剿之事。對付那些強盜悍匪的任務,在大軍趕來之前,就只能由你們來完成了。對了,帶隊老師和我一樣,也不會直接出手干預。”
話雖如此,但是學員們心中還是放心了很多。諸葛天策的實力就算放眼整片大陸,都能排得上號,要在區區匪幫下保全學員們的安危可謂是大材小用了。
“另外,這次要對付的都是一羣衣冠禽獸,不必手下留情,對於不能擒獲者盡數誅殺便是。當然,匪首除外,留着要做審訊之用。而且記住,這次的匪首按照我手上的情報,名爲夏侯羽,實力恐怕有界級修爲,最高不超過二重。”諸葛天策繼續訴說。
這段話再如一顆石子投入水中,濺出數朵浪花,打破了本身就有些不太平穩的安寧。且不說那位匪首界級實力對於這些學員來說的恐怖,就單憑要他們去擊殺羣匪就有些爲難了。
此處的學員,恐怕除了界級修爲的隊長皇甫閒以及風韌之外,真正殺過人的沒有幾個。終究,這對於他們這些算得上象牙塔中成長的學員來說,殺戮距離他們實在是有些遠了。
雖然內院之中和王喵所說一樣,有不少人都會偷偷跑去亞霆城內的鬥場競技,但是那終究也只是比學院的切磋多了幾分殘酷,還算不上血腥。至於真的敢於進入地下鬥場的,整個內院中也決計不超過三十人。而在這裡的,基本都不算。而且王喵僅僅參與的那一場,她也沒能夠狠下心來下殺手。
而風韌心中暗歎了一口氣,果然,諸葛天策的打算和他預料的一樣,藉助擊殺那些罪不容誅的匪幫去達到中學員能夠親身體驗殺戮的目的。很多事情,在做第一次之時可能會有少許的負罪感,但是這之後就再也不會如此,還可能習以爲常。
殺戮,就是典型的例子。
蘭瑾和朱旭建相互使了個眼色,他們也在風韌之後反應了過來。不過對於他們兩人來說,殺戮什麼的並不會有所困難。
蒼宇教秘密培養的朱旭建本身就有些斥候或是密探的意味,在專門的訓練下,手上早已沾過鮮血。
而蘭瑾的心性早在當年就已經改變,對於擊殺人類一事雖然尚有牴觸感,但是也能夠下得去手。
不過其他的學員,就多少對此有着很大的牴觸感,沉默不語。諸葛天策也所幸不再和他們說些什麼,走出了主廳,不知道是不是去通知另一隊人馬。這次行動,註定一隊和二隊都要參加,權當特殊的磨練。
衆人沉思中,車隊已經駛進戍邊部隊的駐紮區,早已得到消息的軍士們在那裡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查驗了通關文牒後,一名將領放衆位帝國學院的成員進入營地,不過卻要全部下車步行。至於兩條地行龍與八輪車廂,則有專門的士卒牽引到一旁的獸欄之中。
兩隊甲士分立道路兩側,刀槍森然,盔鎧鮮亮,一股軍隊專有的鐵血雄威瀰漫四處,讓走在路上的衆位學員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慄。這其中夾帶的純正殺氣,絕非一羣沒有真正見過鮮血與屍體的學員能夠抵抗的。
自古以來,帝國之中最爲精銳的部隊有兩支是必然的。除了護衛皇室的衛隊外,剩下的自然就是常年駐守邊疆,時刻在風沙與鮮血中度過大半時光的戍邊部隊。那股無形的殺氣,便是他們多年來的習慣於經歷所致。
在惶惶不安中,一干人馬行至中軍大帳,不過卻只有諸葛天策和羅雲、皇甫閒兩位隊長,以及兩位實力最強的帶隊老師能夠進入其中。剩下的學員,只能呆在外面等待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爲之,一隊與二隊的成員彼此之間隔開了一條間隙,雙方並沒有聚在一起,而是各自在自己的團伙中討論。沒有互相之間的交流,倒是顯得有些很不和諧。按理說,就算他們之間有着競爭的關係,也不該如此有着隔閡。
而且在一隊之中,就連預備隊與正選隊員之間也保持着一條界線,彼此分開。二隊倒是不存在這個問題,依舊是很好地打成一片。
風韌看了看自己這邊,再望了望對面的一隊,幾番遲疑之後,還是心中作出了決定。他站起身來緩步走向對面,臉色平和帶着微笑。不過一隊之人看到他的靠近,倒是有些不適。特別是傷勢還沒有完全康復的易罡,更是一臉警惕。
“你來做什麼?”一名一隊的學員上前詢問,看他的樣子似乎是現在一隊之中的爲首之人。風韌猜測此人應該就是“鐵三角”的第二號人物,歐陽闊。
風韌在距離二隊成員還剩三步之時停下,他示好地說道:“我知道你們對我有些成見,對於二隊也有些蔑視。但是,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是共同的敵人,一個很可怕的對手。敵人的敵人,便是我的朋友,更何況我們本身都是帝國學院的學員?暫且放下彼此間的隔閡,同仇敵愾是當前最好的選擇。任誰都不願意在正式出賽前出事吧?”
“是啊是啊。”不等歐陽闊回答,一隊預備隊的幾位成員搶先喊道,不過他們在易罡略帶凶狠的一眼下迅速閉嘴。
歐陽闊微微點頭答道:“你所說的,我也想過。確實,面對共同的敵人,我們聯手纔是上策。這一點,等待我大哥回來再做商議吧。而且,你們二隊能夠做出決議的恐怕也不是你吧?”
風韌笑道:“我們二隊早已在這點上達成共識,只待你們點頭便是了。”
說罷,風韌轉身離去,而歐陽闊若有所思地站在原處。在他看來,似乎自己這邊雖說是整體實力更強的一隊,但是確實存在着不如二隊之處。
彼此間的默契與共識,對隊友的信任與平等對待,我們這邊實在是遜色一籌啊。大哥,你的恃才傲物,真的合適嗎?歐陽闊一陣無奈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