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風韌在這個問題並沒有什麼震驚或是疑惑。
在他活了十九年的生涯中,確實至今爲止沒有擊殺過一人,只有重創。至於魔獸,那倒是殺了不少。
風恆臉色微變道:“這可不行,在修煉的道路上手上沒沾過人血,在某些時候會出現致命的猶豫。正好,我這裡有一個將死之人,你送他一程吧。”
“好吧。”風韌的爽快回答倒是讓風恆有些詫異,不過一旁衛呈卻似乎注意到了什麼,雙眼微微眯起。
風恆很快就聯想到了些什麼,笑道:“你應該是認爲我帶來的這人是一個窮兇極惡之徒,所以才這麼快下決心的吧?”
“難道不是嗎?這個人恐怕就是風掌教今晚外出的原因了。能夠讓你這樣的人親自出手擒拿的,恐怕只能是一位實力不弱的惡徒了。”風韌毫不避諱風恆冷厲直逼內心的眼光。
“哈哈哈……”
風恆仰頭大笑,似乎是風韌的回答讓他覺得非常滑稽。
“我蒼宇教的傳聞你也該聽說過,不會認爲我們是那種行俠仗義之輩吧?我親自出手,只是因爲這位敵人確實實力不差,但是這和他的身份沒有任何聯繫吧?蒼宇教行事向來沒有章法,全靠喜好,雖然能識大體,但是依舊有很多見不得光的黑暗手段!你的見識,很讓我失望啊。”風恆冷哼道。
“衛呈,你告訴他,這是何人!”
聽到風恆的命令,衛呈清了清嗓子說道:“此人是我蒼宇教的一個死對頭,總是與我們在各方面作對。他經常站着自己的一些關係,對我們明面裡的商業設施不斷干擾。而且在衝突中,打傷了我們不少人。不過此人本質上和我們是一樣的,亦正亦邪,並算不上所謂的壞事做絕。”
風韌冷笑道:“對你們來說,此人罪不容誅。但是對世人來說,此人功過參半,罪不至死是嗎?”
“不錯!”風恆毫不否認。
“那就無話可說了,要我動手的話,沒戲。”風韌搖頭否決了。
風恆肆無忌憚地笑道:“你和這個人,今天只能活一個。自己選擇吧!”
此話一出,一股莫名凶煞的殺氣瞬間從風恆體內爆發而出,轉眼間就將風韌徹底包裹。風韌沒有絲毫的反抗動作,他明白這些只是徒勞。在場之人,光是一個相對最弱的衛呈風韌都不一定能夠搞定,更何況風恆、陳昊以及後來帶人進來的羽無塵三位貨真價實的界級高手。
風韌對面這樣的絕境,面不改色地說道:“惱羞成怒了嗎?我一直很奇怪,爲什麼風掌教會對我這樣實力卑微的一個人下此般功夫?能告訴嗎?讓我死個明白吧。”
話雖如此,但是風韌已經開始向玉墜中的無道哥秘密傳話了,必要時刻交換身體的控制權。如果真的要打的話,他可不會坐以待斃。任何時候,風韌都不是一個認命之人。
“我要是隻是因爲我們兩有些淵源,僅此而已,你信嗎?”
“我信。龍魂一脈自那次滅頂之災後,恐怕只剩你我二人了。風掌教由此這般做法,確實說得通。只是希望,我未完成的仇恨,風掌教能夠代勞了。”風韌笑道。
嘆了口氣,風恆道:“如果你真的認命了的話,又何必在體內凝聚那些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呢?你不願意開殺戒的‘善良’,關鍵時刻會要了你的命的!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真正瞭解到這句話的含義時,我失去了三位最好的兄弟。”
殺氣散去,從一開始風恆就沒有將風韌留下來的打算。蒼宇教從不濫殺無辜,這是他們的原則。
“其實任何一位修煉之人,手上都不可能沒揹負着幾條人命。界級實力之上的,誰敢說手上沒幾十條性命?在這個實力爲尊的大陸上,生與死,太常見了。今天這大殿中之人,每個都有取死之道。記住,你要前進的路途上,殺戮是不可避免的。”風恆語重心長地說道。
風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拒絕殺戮之意本身在他心中就不穩固,這回更加動搖了。其實世間任何生靈都擁有着生存權,魔獸也好,人類也罷。從本質上來說,殺死任何一種生靈都是一樣的。
“給我一個他的取死之道,我就動手。”風韌終於下了決心。
“很好,看樣子你有些明白了。”風恆讚歎道。
功過相抵,看上去是平衡的。但是有的時候,某些過錯是再多的功勞都不可彌補的。有些傷痕,將永久留下。
衛呈說道:“半個月前,他將我蒼宇教一位成員全家滅口了,婦女小孩都沒放過。縱使兩人恩怨再大,但禍不及家人。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他卻違反了。這夠了嗎?”
風韌左手一揮,灼炎劍幻化而出。他冷哼道:“足矣。”
此刻,風韌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感覺——難道自己之前不願動手的原因,只是想要找到一個讓自己心裡過得去的理由不成嗎?
羽無塵看見風韌朝自己這邊走來,將手上已經廢去修爲之人拋棄出去。
火光涌起,劍意大盛。
風韌連人帶劍在半空中化爲一道長虹,貫穿了尚未落地之人。
沒有絲毫鮮血的流落,但是生命同樣瞬間逝去。
殺戮其實很簡單,在這片生靈數以億萬而計的大陸上,生命有的時候很寶貴,但是有的時候卻是最廉價的東西。
有些事情,可能第一次做會有些罪惡感,時候有些後悔莫及。殺戮亦是如此。但是一旦開了先例,體內壓抑已久的殺意邊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勢不可擋。之後的殺戮只會成爲淡然,再也不會有初次的遲疑。風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在這個世界上,不懂得奪取他人性命的人,註定會活不長久。風恆做的不過是推了風韌一把,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有的時候,自己當一回惡人,風恆早已習慣了。
眼見風韌漂亮的一擊擊殺了那人,風恆鼓掌道:“很好,夠果斷的!其實我隱瞞了你一點,這人其實和幾個月前龍魂一脈被滅門的慘案有些關係。”
“什麼!”風韌失聲叫道。
風恆笑道:“如果你剛纔依舊拒絕動手的話,我會將這個消息作爲最後的手段使出。不過,你放心,在殺一個人之前,我肯定是已經榨乾了他身上的價值的。他不過在那次慘案中扮演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已,並不知道具體。”
心中鬆了一口氣,風韌剛纔的驚鴻一劍看似炫麗,其實只是爲了儘早結束那人死前的痛苦。無論如何,第一次奪走一個人的性命,風韌心中還是有些負罪感的。但是當他聽到此人和自己的仇恨有關之時,那股罪惡感蕩然無存了。
依靠某些條件麻痹自己,確實不失爲一個好方法。至於風恆最後所說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至少,風韌基本不會去刨根問底。就算他問,風恆想要搪塞他也是易容反掌。
“好了,既然此事已了,你先下去吧,會有人帶你去見你那位小女友的。你們想敘敘舊吧,她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可是沒少折騰。有些別的事情,等明天我再和你細說吧。”風恆曖昧地一笑。
“嗯。”風韌低頭應了一聲,臉上飄起一陣紅色。當風恆提起霍曉璇之時,他之前由於殺人所生產的陰影的最後一點也徹底消散了。現在他心中所想的,只有快些見到自己那位爲數不多的朋友。
風韌離去後,衛呈、陳昊、羽無塵也紛紛告退了。大殿中只剩風恆和地上的那具屍體。
“你們怎麼看?”風韌突然對着空氣說道。
三道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風恆身前,這隻發生在一瞬間。
“孺子可教也。”最左側一人發話道。
“有些看頭,但是依舊需要磨礪。”中間那人略作思考後才做出了回答。
“嗯。”風恆應了一聲,而那兩人在這聲之後邊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似乎他們更本就沒出現過。
世人都認爲蒼宇教至風恆之下,權位最高的除去數位長老外,莫過於八大護法。其實不然。只有少數人才知道,風恆手下還有蒼宇教的日、月、星三使,這纔是蒼宇教的最強所在。
剛纔驚鴻一現的那兩人分別是墜日使和刺月使,而依舊留下來的便是蒼宇教最爲神秘的人物,隕星使。此人的底細,蒼宇教中知曉之人不過一手之數。
而接下來,這位隕星使和風恆所談內容就無外人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