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襲任務不太順利,好在終歸是算贏了。
如今羅德的先鋒軍不再能構成威脅,我們得趕快去支援主力軍攻佔反叛軍老巢。我和馬楠的傷勢暫時要不了性命,阿娜爾罕極力主張先治療再去與主力軍匯合,可我卻怕貽誤戰機。
常劍給出意見,說是無論如何都要先回總部補給,不如回去後根據總部安排再做打算。於是我們五人小隊登上戰艇返回,降落在白雲間防禦工事的堡壘前。這裡不見守衛軍,僅有六個拓荒者在外巡邏,堡壘內部更是清淨,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我猜想是有緊急狀況,主力軍提前出發。
阿娜爾罕再次強烈要求我去醫務室手術換掉損傷的內臟,我只好嚴肅的命令她,將克隆設備帶到前線,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動手術。她不再糾纏,按照指示去做準備,順便處理一下馬楠的傷勢,文湫也跟着過去幫忙,我則帶着常劍去找瓦娜**,探討一下接下來的應對方案。
見**之前,我先去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重新包紮了外傷,不至於顯得太過狼狽。收拾完畢後剛要出門,撞見劉明等在我門前,他拄着拐靠在牆邊,看樣子等了許久。
“找你有點事。”劉明說完話朝常劍友善的微笑。
“我先去瓦娜**那裡彙報戰果。”常劍說完與劉明打了個招呼便走了。
我推開門想請劉明到屋裡坐坐,他擺擺手,說要去外邊散步。我倆出了防禦工事大門,趟在草海上,劉明也不開口,拄着拐一直向前走。我實在猜不到他找我能有什麼事,於是先問道,“明哥,休息休息,說說事吧。”
“再走走。”
又走了一段距離,劉明回頭望向防禦工事,然後扭頭對我微笑道,“宋歌,過來扶我一把。”
我攙扶他坐到地上,忙問道,“明哥,到底什麼事啊?”
“你收到去攻打次元黎明基地的指示了嗎?”
“收到了,我正要去**那問問情況,不是說主力軍今夜出發,怎麼提前走了?”
劉明娓娓道來。
就在幾個小時前,情報處處長溫良急匆匆帶來消息,地球發來的運輸船已經到達可觀測範圍,預計明天中午抵達。並且可以肯定,運輸船上存在次元黎明的內應,已經不再接收白雲間的通訊信號。這還不是最壞的消息,反叛軍對白雲間的部署瞭若指掌,攻佔次元黎明的基地總部,已經完全失去了意義。他們在對地發射臺佈置防禦設施,以我們目前的兵力,去了就是送死。
“我們需要摧毀運輸船,不能讓他們陰謀得逞。”我說道。
“難如登天。”劉明說完這句話,我倆陷入了沉默。
過了很久,他纔再次開口,“我找你,其實是有另一件事要說。”
他接下來的話令我震驚,“白雲間在明知必敗的情況下,依然集結兵力,幾乎是全員參加這場類似自殺式的戰鬥,僅留下幾名高層、科研人員,目的顯而易見。”
“什麼目的?提前出兵是爲他們撤離爭取時間?”
“是,也不全是。”
他對白雲間高層的惡意揣測使我極爲不爽,“那又如何?如果我們再這場戰役中戰敗,白雲間要留下火種繼續戰鬥,這沒什麼可質疑的。”
“你怎麼會這麼看待這個問題?”
“那你說怎麼辦?我應該去譴責他們?然後放棄戰鬥?跟他們一起撤離?放任反叛軍登船返回地球?作爲拓荒者,這樣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我攥起拳頭,想朝着眼前這位另我極爲尊重的人打上兩拳。
“宋歌。”劉明吼道,“戰爭就是戰爭,不是無腦的犧牲和講良心就能改變戰果的。”
“我學不會臨陣脫逃。”我冷笑道。
我與他講完這一番話,起身徑直返回到堡壘,越想劉明的話越生氣,於是決定去找**問個清楚。
**辦公室裡,常劍、馬楠、文湫、阿娜爾罕與**一圈促膝而談,我也加入其中。
“孩子們,作爲被派往宇宙的拓荒部隊,我們承載着太多使命。爲地球提供持續發展的資源、探索未知的宇宙文明、尋找適合生存的新家園等等。可這一切都被一場叛亂所打破,如今,與反叛軍的戰役關乎太多,即使拼盡所有,也要阻止反叛軍回到地球。孩子們,無論結果如何,白雲間上下同心,我與你們共同面對。”
瓦娜**說完這番話,我將所有要提出的問題都咽回了肚子。因爲我沒辦法質問一位慈祥的長者,問她是否要臨陣脫逃,是否要用幾千人的性命爲她爭取活命的機會。
我一言未發,直到這次談話快要結束時,“瓦娜**,我希望他們四人留下,我獨自去前線支援。”
“爲什麼啊?”馬楠站起身來質問我。
“文湫作爲科研人員對前線的戰鬥起不到任何作用,馬楠作爲普通人又身負重傷,到了前線只會拖後腿。另外,常劍和阿娜爾罕也留下來,保障您和剩餘幾位坐鎮領導的安全。”
瓦娜**未做聲,馬楠在旁卻一臉不忿,“瞧誰不起呢?我能拖後腿?”
常劍在一旁看向我,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意,“瓦娜**,除了宋歌,其他人對於前線的支援力量微乎其微,不如留下來,由我帶着宋歌前往即可。”
瓦娜**勉強微笑,並未做聲。
馬楠扯起嗓門叫嚷道,“我告訴你宋歌,別跟我扯沒用的,我去定了。”
“我也去。”文湫說完,走出了辦公室。
“我去收拾醫療設備。”阿娜爾罕說完,追着文湫去了。
我知道剛纔的話會讓**難堪,不過比起這幾人的性命,都不重要了。
“瓦娜**,我希望您仔細考慮一下我剛纔的建議,文湫、馬楠、阿娜爾罕留下來,多一個人多一份希望。”我故意加重了最後一句話的語調。
馬楠在一旁急道,“不對啊,我們留下,怎麼能叫多一個人多一份希望呢?”
瓦娜**臉色極爲難看,她起身坐回辦公桌前,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你們自己定奪吧。”
常劍朝我使個眼色,我則拉着馬楠走出辦公室,去到我的房間,“馬楠,你要留下。”
“爲什麼啊?”
“不要多問。”
“不就是去赴死唄,我懂。但我也不能當縮頭烏龜啊,傳出去壞我名聲。”
“你的名聲能傳到哪?如果這次戰役失敗,剷除反叛軍的計劃還要繼續實施,靠誰?靠前線陣亡的鬼魂嗎?”
馬楠滿臉不屑,“至於嗎?白雲間有瓦娜**坐鎮,還有幾位高層領導留守,還能絕戶了?”
我不想把話說的太清楚,可馬楠的脾氣卻是難勸,他是個要面子的人,叫他臨陣退縮不太可能。常劍看我有話難講,他則開口替我勸阻道,“他們只是組織者,白雲間更需要敢於犧牲奉獻的領導者,來傳承拓荒者的意志,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是嗎?”馬楠顯然是信了常劍的鬼話。
我沒在多勸,只當是自言自語的說道,“留下來吧,總得有人記得,我們到底幹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