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會議大廳,十六位全副武裝的拓荒者列在階前,他們直挺着腰板,等待李木青下達強制執行的命令。
“走,回部隊。”
“不抓人了嗎?”武裝拓荒者們面面相覷。
我和李木青灰溜溜地鑽進戰艇,連同佈置星能控制器的那兩位拓荒者,一共二十人垂頭喪氣滾回了部隊。
見了馬楠之後,李木青將會議內容一字不差的複述給他。
我已經記不清整個過程,腦子裡只有餘陣首長高聲質問,我們愣在臺上啞口無言的場面。直到現在,我坐在馬楠的辦公桌前,還是會冒起一陣陣冷汗。
馬楠嘬着牙花子,一聲接着一聲嘆氣,“唉,這可怎麼辦……我怎麼也沒料到這老爺子能出面。”
李木青還算沉着,他沒怎麼嘆氣,問道,“還要繼續要求白雲間交出涉案星主嗎?”
“交,肯定要交。”馬楠語氣堅定,又說,“話既然已經放出去了,公函也發了,要是不繼續執行的話,不僅拓荒作戰部隊的顏面掃地,往後就更無權威可言了。”
“白雲間**有餘陣首長撐腰,如果強制撤掉**的職務,恐怕會引起不滿。”李木青說出了核心的問題。
“這老爺子可真會給我添亂,退休了好好在家休養不就完了嘛!真是不嫌累。”馬楠抱怨完,又在屋裡一圈圈踱步。“還有其他方案嗎?”
李木青攤手,“那有張聘任文書就是我們最後的手牌,如今也被炸掉了。”
馬楠看像我,“星源開關呢?”
我也搖頭,“佈置的星能控制器的工程,已經被白雲間發現,現在沒法繼續使用,搜尋水晶骸骨的設備暫時停工了。”
馬楠又問,“不使用星源之力的話,大概多久能完工。”
我答道,“根據科研部給出進度報告來看,項目已經在收尾階段了,想要加緊完工的話,需要再調配更多人力參與,不出意外的情況下,還需要一個月。”
“不行,太慢了,等不了那麼久。”馬楠又解釋道,“白雲間很清楚,我們想繼續實施星源開關計劃,他們肯定會設法阻撓。一定要儘快完工,免得夜長夢多。”
李木青說,“實施星源開關計劃的事,沒有通報白雲間,估計在近期,白雲間就會聯合起來彈劾你。”
馬楠不屑,“憑什麼彈劾我?是白雲間搞丟了水晶骸骨,我是在幫他們。找到之後那肯定要由部隊保管,誰叫他們白雲間保管不力。星源開關一直是Rayen教授在研究,跟我們可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只是在調查Rayen教授失蹤的事件,肯定是要查閱他的研究資料的,總得驗證一下他的實驗,具體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吧。誰要實施星源開關計劃了?我可沒有,即便是有,也是科研部的研究員私下裡做的實驗,跟部隊的高層領導沒有任何關係。我們也得學學白雲間,出事了就內部管教唄。”
馬楠的狡辯雖然漏洞百出,卻也算是很好的藉口了。
馬楠又強調說,“關於星源開關的計劃一定不要落到書面上,把所有相關的研究,全部劃歸到搜尋水晶骸骨的工程裡,明白了吧。”
星源開關是拓荒作戰部隊僅剩的王牌,無論如何都要緊緊抓住。
離開馬楠的辦公室,我在回科研部的路上碰到了蘇白和佳佳。她們正對坐在樹下的圓桌上吃着午飯,我自覺沒臉見她們,本想低着頭繞行過去,可還是被佳佳叫到了跟前。
我曾口口聲聲說過,要幫她討回公道,叫那些罪犯得到應有的懲罰。可如今我在白雲間碰了一腦門子大包,再見到佳佳時,羞愧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沒事的,我都聽說了,真的沒事。”佳佳優先說出了安慰我的話,“我本來也沒想過他們能得到懲罰,現在他們全都認罪了,我已經很知足了。”
她越是體諒,我越是慚愧。看着她日漸隆起的肚子,我發誓一定要讓審判進行下去,給她個滿意的結果。
“一起吃個午飯吧。”佳佳遞過碗筷,“這是蘇白姐做的孕婦營養餐,你嚐嚐。”
我看了一眼蘇白,她似乎是精心打扮過,五官修飾得很精緻。
“看什麼看,吃飯吧,我看你也需要補充點營養了。”蘇白說完話,又給我添上了不少菜。
我摸着自己坍陷的腮幫,想着是該先放下煩心事,好好吃個飯,於是拿起筷子挨個嚐了一遍。
“我現在跟着跟蘇白姐學習呢,以後就去醫院工作。在那裡上班還方便給我做孕檢,不過我還不太習慣那裡消毒水的味道,總想吐。”佳佳說完話,將飯菜大口塞進了嘴裡。
“想吐是因爲孕期反應,你得少吃多餐,多到戶外運動。而且你上午偷吃了兩個水果,也是導致孕吐的主要原因。”蘇白拆穿了佳佳。
“是文姐給我的。”佳佳說出了不得不吃那兩個水果的理由。
“她不知道你早餐後還吃了三個。”蘇白無視了她的藉口。
“你不說讓我少吃多餐嘛!”佳佳還要爭辯。
“你現在只是多餐,並沒有少吃,你看看你的雙下巴。”蘇白舉出實證來。
佳佳還是不肯服輸,她拿出散粉盒,翻開後對着小鏡子照了照,“不太明顯吧?”
蘇白伸出手,擱在空中。
佳佳看後說,“孕婦可以化淡妝,上午文姐都跟我說過了,不像你說的那麼嚴格。”
蘇白還是伸着手,“拿來,我去化驗化驗,看看成分。”
佳佳不情願的將散粉盒交到她手上,“你省着點用。”
蘇白用粉撲在自己的臉上補了補妝,“真香。”然後她又問,“還有沒有了?”
佳佳搖頭,“沒了,都被你們搜刮乾淨了。”
我在一旁替佳佳鳴不平,“我聽說你們護士不是不讓化妝嗎?”
“誰說不讓化妝了,況且我現在是醫生。”
“升職了?不對吧,護士升職不應該是護士長嗎?跟醫生是一個體系嗎?”我疑惑道。
“我不能去額外學一門技術嗎?”
“原來如此。”
“吃你的飯吧。”蘇白將我噎了回去,然後她又說道,“自從佳佳來到部隊以後,整個部隊的女同胞臉上全都煥然一新。”
我扭頭一看,果真,來往的拓荒者當中,但凡是個女性,至少畫上了紅嘴脣,也有不少男同胞享受到了該項福利待遇。
蘇白又朝我伸手,“我聽說你還私藏了佳佳的一根眉筆。”
我趕忙握緊口袋,“這可不行,我不畫眉毛沒法出門,決不能給你。”
“你的眉毛已經長出來不少了。”蘇白又看向佳佳,問她,“是不是?”
佳佳點頭說是。
我還是搖頭,“那也不能給你,我都畫習慣了。”
蘇白從口袋裡扯出一把小刀。
“不至於吧?一根眉筆而已,犯不上動刀。”
蘇白露出微笑,“給我切一半。”
我緊攥眉筆的一頭伸平在桌上,“切吧,一人一半。”
蘇白倒很貪心,分明多切走一指的距離。佳佳看着心疼,說道,“既然都切了,給我切一小塊唄。”
這次蘇白倒很大方,將自己的那段從當中切成兩段,還比了比大小,“這塊大一點的給你。”
佳佳似乎受了封賞一般,完全忘了心疼,將那段眉筆揣進了口袋,露出滿臉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