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有一門考試,世界上就會少一個快樂的顧嵐。
顧嵐小小的快樂,就被景雲奎無情地戳破,她對於自己開飛船產生的滿滿自豪感也暫時沒了。
她接過景雲奎接過來的複習資料,有點頭疼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考試考試……我祈禱一個沒有考試的世界。”
景雲奎看着顧嵐把自己頭髮抓成雞窩的模樣,有點想笑,而他這麼說也是故意的,爲的是讓顧嵐暫時忘記雲哲的夢境。
顧嵐貌似開始漸漸地習慣和喜歡每個人的夢境,除了他的。
景雲奎明白這很正常,可是他的心裡還是有一些很難形容的不悅,他靜靜地看着顧嵐,用最溫柔的語氣說。
“沒有考試的世界,貌似是不存在的吧。你性格這麼要強,好好學習纔是真的。畢竟升學考試、結業考試,工作了還有職稱考試……”
顧嵐揮揮手,“我已經想好了,以後我就做個不需要考試的職業。比如,當個老師?天天給人佈置作業?”
“被迫害的一代終究成爲了迫害下一代的劊子手,屠龍的少年終究成了惡龍……算了我抱怨這幹什麼,我能不猝死就謝天謝地了。”
顧嵐嘴上說了很多,她看書的動作沒停過。
考試前臨時抱佛腳聽過沒?
她不信佛不信神,考試的時候,關鍵還要靠自己——的臨場發揮。
“希望選擇題出的都會,蒙的全對,我靠自己的實力去蒙題。希望物理簡單點,我飛船都會開了,也不必要知道他們怎麼開了吧?”
顧嵐一個人嘀嘀咕咕,花胤走到顧嵐身邊,上下打量了一下顧嵐,而後花胤的紅脣勾起,蒼白的臉上笑容像是開在白色靈堂的滴血玫瑰一樣美到詭異。
“看來,這次是笑着死的。”
花胤這句話沒有得到顧嵐的迴應,因爲顧嵐實在是太忙了,她真的覺得自己再這麼折騰下來,離猝死不遠了。
要怪就怪這幾天考試吧,其實不考試啥也沒有,上課還能補覺。
看着題目的顧嵐沒有理花胤,這讓自己去人和鬼的世界裡經歷了一晚上孤獨和絕望順便無聊的時候想了一下顧嵐的花胤心裡有點不太舒服。
花胤擡起手將他長長的髮絲攏起來紮在腦後,他低聲說,“你覺得,我把頭髮剪了怎麼樣?”
顧嵐沒聽見,她繼續看題。
這把胥煥聞給看笑了,他不介意在旁邊拱火,“花胤,看來,顧嵐不是很願意理你啊。你頭髮剪了也挺好看的啊,我這人挺時尚的,你可以諮詢我。”
花胤從口袋裡拿出了手術刀,他用看死人的目光看向胥煥聞,“我這個人,也挺時尚的。我很喜歡自己動手,不麻煩別人。”
“我剪頭髮可以,你讓我練練手?”
胥煥聞舉起手做投降的模樣,“別人是剪頭髮,你這是給我頭削下來吧?”
花胤輕輕抿了抿自己的紅脣,“這種刀怎麼削頭呢?其實我覺得剁骨刀比較合適,你覺得呢?”
一時間,宿舍裡陰氣森森。
胥煥聞和花胤廢話這麼多,也是爲了吸引顧嵐的注意罷了。
結果,顧嵐確實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不像剛纔對花胤那樣無視。
在胥煥聞和花胤暗戳戳的期待中,顧嵐拿着複習資料進了洗手間,顧嵐沒說話,低頭認真看書。
這讓胥煥聞有點擔心,“顧嵐你得看路,不然撞門了怎麼辦?你這幅心不在焉的樣子,萬一把漱口水給喝了……”
顧嵐此時聽到“給喝了”,忍不住說道。
“水的Ph值……酸鹼性……嗯,這部分的題趕快看一下。”
胥煥聞:……
認真學習的顧嵐真可愛。
顧嵐進了洗手間,花胤和胥煥聞可謂是相看兩厭,他們根本沒有交流的慾望,花胤坐回自己的牀上玩手術刀。
他可能想用手術刀給自己剪個頭髮?
事實上花胤就是真用剁骨刀把自己骨頭給剁了,宿舍內除了顧嵐之外也沒人照顧,可能其他人比如說胥煥聞還會拍手叫好吧。
胥煥聞則走到了雲哲的牀邊。
雲哲的狀態不對勁,平時他醒來之後絕對是麻利地第一時間乖乖地跑到顧嵐身邊,就和只搖着尾巴等着被主人摸頭的小寵物一樣。
奇怪的是,今天雲哲一點沒有往顧嵐的身邊跑,醒來後雲哲就躺在牀上看天花板。
今天雲哲和顧嵐度過了一個漫長又愉快的夜晚,起碼顧嵐非常愉快,他們還在一艘飛船裡……
這種刺激的事情,他還沒有想過呢,他只想過在牀上和船上,沒想到看起來乖巧的雲哲纔是最會玩的。
難道雲哲和顧嵐鬧彆扭了?
那太好了,競爭者減一。
他去勸勸雲哲,別和好了,這樣就挺好,他作爲兄弟朋友舍友同學,非常支持雲哲和顧嵐鬧掰這件事。
胥煥聞露出一副假惺惺的笑容坐在了雲哲的牀邊,他剛想說什麼,雲哲扭過頭來,看向他。
雲哲的表情和平時沒有任何表情看起來很乖巧的模樣不同,他的雙目赤紅,好像有眼淚憋在眼底醞釀成了血。
而且他的表情更是十分詭異,一張奶裡奶氣的臉上露出了一些說不清的危險邪氣。
胥煥聞愣了愣。
雲哲這是……黑化了?
雲哲靜靜地看了胥煥聞一會,或者說,看了好一會,雲哲的表情才恢復正常,他似乎有些泄氣,整個人都沒有什麼力氣。
按理說他的內核是人造人,是個機器,機器也會因爲打擊和悲傷不願意工作麼?
雲哲沒有心情去思考這個問題,他看向胥煥聞,用一貫沒有起伏的聲音說。
“你是想知道,我是否和主人吵架,你有沒有可乘之機,對麼?”
胥煥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過他臉皮厚,笑的還是很燦爛。
“瞞不過你。”
雲哲對胥煥聞一字一頓地說,“你在做夢。”
胥煥聞聳聳肩,把“欺負小正太”的劣根性發揮到了極致,“我做不做夢不知道,可是顧嵐貌似現在也不想理你了。”
“難道,她一個坐飛船,把你丟……”
“沒有,主人沒有丟下我!她想帶着我的!她說了會回來!主人會回來找我的!”
雲哲聽到這裡語氣突然激動起來。
他的話讓全宿舍聽着都很詫異,花胤玩着手術刀,看向雲哲的目光裡不由地滿是探究,而對宿舍這羣變態不是很感興趣的閻霄此時也忍不住開口。
“雲哲,你的聲音,變了。”
一直以來沒有語氣起伏的聲音,此時出現了像是人一般激動的語氣,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和原來的感覺完全不同。
胥煥聞也愣了一下,隨後他笑了。
“好小子,這麼怕被顧嵐拋棄啊。嚇的聲音都變了,看來以後顧嵐多拋棄幾次,你就……”
胥煥聞沒說完,雲哲擡起手捏住了他的脖子,雲哲的眼睛泛紅,“不!會!的!絕對不會!——”
胥煥聞被捏住脖子還在笑。
他死的次數多了,被捏住也不慌,不過他看到雲哲這幅樣子,總覺得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一樣……如果有一天,顧嵐不來到他的夢境。
那他的世界毫無意義。
雲哲和胥煥聞貌似要打起來,全宿舍沒人勸。
就說全宿舍都是變態吧,變態就算了,還一個個心懷鬼胎,顧嵐這性格在宿舍裡真的算是個異類,不過就在這時,顧嵐從洗手間裡出來了。
雲哲立刻鬆開手,他努力眨動眼睛,似乎想把眼睛裡的紅色給眨掉,可是那就像夢境在現實染了色,這顏色怎麼都下不去。
只是雲哲的神色完全變了。
剛纔紅着眼睛就像個犯了血癮的吸血鬼,或者是殺紅了眼的賭徒,而現在紅着眼睛,就像一隻柔弱無助還可憐的小兔子。
“主人……”
雲哲眼巴巴地看着顧嵐。
全宿舍都眼巴巴地看着顧嵐,甚至閻霄從自己的夢境裡回來,他發現自己的夢境裡到處都是關於顧嵐的傳說,他也有一點……只有一點點想顧嵐。
全宿舍都想和顧嵐說句話。
可惜的是,哪怕可愛如雲哲,也無法阻擋顧嵐複習的腳步。
顧嵐拿着複習資料從雲哲身邊路過,順手揉了揉雲哲的頭髮,她一邊走一邊認真地說着。
“嗯……生物入侵……生殖隔離……假如一個巨龍和暗黑精靈交配,它們分別帶有一種遺傳性病,那他們的基因遺傳性圖譜應該是……”
顧嵐就以這個狀態走到了宿舍門口。
閻霄給顧嵐開門,忍不住說,“你走路看路,就算是學習也不用這樣,畢竟你昨天晚上一晚上沒休息。你要好好吃飯……”
聽到吃飯,顧嵐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恢復了一些神志。
閻霄真怕顧嵐一直太忙,結果把人忙傻了,他看到顧嵐擡頭看他忍不住繼續說,“顧嵐,你早上想吃什麼?”
顧嵐用神遊天外的語氣說,“隔夜飯……”
閻霄:……
宿舍其他人:……
雲哲顧不上因爲被主人拋棄難過了,他此時只有一個念頭——
主人是不是傻了……
就算主人傻了,病了,哪怕癱了,他也會永遠照顧主人,永遠永遠照顧主人!
花胤抿了抿殷紅的脣,笑的極其燦爛。
“呀,看來顧嵐是不準備要她自己的腦子了,所以,這個腦子歸我啦。”
這種話,仍舊沒有吸引顧嵐的注意,她的眼睛雖然看向閻霄,但是她的眼神是沒有焦距的,很明顯顧嵐在想其他的事情。
顧嵐自言自語着,“隔夜飯中亞硝酸鹽超標,下列關於亞硝酸鹽對人類身體的影響正確的是……我背下來了,選A。”
舍友們集體沉默了。
隔了一會,景雲奎也輕輕搖了搖頭,溫聲說道。
“考試害人啊,好好的一個孩子,也傻了。週六跟我去病院吧,這病,醫院能治。早點治,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