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在這個地方雲哲還不能告訴顧嵐,隔牆有耳。
顧嵐覺得時間有限,她交代完這些之後,就準備去後面的病院看看。
這個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病院到底是怎麼回事,裡面到底有什麼呢,在極度陰森的黑暗裡,顧嵐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等待着挖寶藏的小孩子一樣好奇。
當然,顧嵐的好奇讓在她旁邊的“死人”們也不是很能理解。
他們認爲顧嵐單純就是在找死。
病院的二樓走廊的盡頭再次傳來了門被不斷推動的聲音,嘎吱嘎吱的聲音彷彿風在吹拂着破了窗戶,接着,走廊內開始慢慢迴盪雨滴落在玻璃上的聲音。
整個二樓好像都在一個瞬間變成了一個被大雨淋着的破屋子。
顧嵐對這個病院的構造很熟悉,要從這裡去後面的精神病診斷病院除了下樓之外,還可以從三樓的一個特殊通道過去,顧嵐想到就做,她牽着雲哲的手沿着自己熟悉的方向走。
雲哲感受着主人掌心的溫度,他的右手悄然擡起摸到自己心臟的感覺。
雲哲繼承了智腦的記憶,繼承了智腦的一切,他的語言系統得到了升級,現在他越發的像個人類了。
可惜的是雲哲到底和智腦是不同的,智腦出生就是人,而云哲出生就是人造人,他對於“感情”的觸動的所有感觸都是熟悉且陌生的。
熟悉是因爲數據記錄裡有,就像是“看過電視”一樣,這個場景到底爲什麼發生,發生時有什麼特徵她都明白。
但同樣的,因爲只是一個“旁觀者”,所以每當感受到不同的情緒時,雲哲仍舊會很激動。
他跟在顧嵐的身邊,感覺這個黑夜都變得很“明亮”而溫暖,他走着走着腳步悄然加快,不動聲色地走到了顧嵐的面前,雲哲低聲說。
“主人我能夠看到路,我帶你去吧。”
他不敢說,怕影響到主人。
顧嵐聽到這裡一下子樂了,“哇塞雲哲你能看見你怎麼不早說,接下來就交給你——”
顧嵐還沒說完,黑暗之中他們的面前突然有一個人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出聲道。
“您……您就是一樓那個和穿着斗篷的神……的朋友麼?”
雲哲聽到這個傢伙稱呼“景雲奎”爲神,他立刻戒備起來,擋在顧嵐身邊,他分析這個男人很可能是景雲奎留在這裡擋住他們路的人。
而顧嵐卻認識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就是她在二樓走廊內沒走進來時,裡面那個叫那個傻大個頂着門他自己帶着“老弱病殘”離開的男人。
他怎麼會在這裡?
顧嵐覺得這個場景挺有趣的,她輕輕拽了拽雲哲的手,雲哲這纔沒有動手,而後顧嵐低笑着說。
“啊,是我。你是誰?”
男人的聲音越發小心翼翼,他一動沒敢動,他緊張地不停吞口水,最後才很小聲地說。
“我……我想跟着您。這個世界太混亂了,我覺得您和那位神明的做法肯定有自己的深意。”
“我也覺得啊,有些人他們就該死,比如擋着你門的那個傢伙,他本來就是我們村子裡最傻的傢伙,他不死在這裡,也會爛在家裡,等到他死在家裡的時候還得同村的人替他處理屍體什麼的,那不是浪費社會資源嘛。”
“這個世界上的人是需要被篩選的,只有強者才能夠存活下去不是?您就是強者,所以您可以制定規則。”
雲哲聽着這些話,他沒有什麼對錯的感覺,他只在乎主人是怎麼想的,如果主人制定規則,那他就幫主人掃平一切障礙,所以雲哲沒有說話,只是擡起頭悄然看向身邊的主人。
雲哲能夠看到黑暗之中主人的——熱成像圖。
在他的視線裡,周圍都是一片普通的白熱背景,而有體溫的人會被特殊的標記出來形成一片紅色的圖像,遠離就和紅外熱像儀一樣。
雲哲感覺到主人的體溫升高了。
主人是生氣了。
顧嵐被逗笑了,這玩意兒就是傳說中的人渣敗類吧,不過這年頭人渣多了倒是挺正常的,尤其是這種驗證人品的時候,她當時在樓下表現出認識景雲奎的模樣,就是爲了把這些傢伙像是釣魚一樣釣出來。
顧嵐半晌沒有吭聲,躲在黑暗之中的男人怕的要死,心臟砰砰砰亂跳,體溫急速飆升。
他知道這樣做不太好,但是這是對的。
開玩笑,這可是綜合病院啊,又不是軍營啥的,來這裡的不是自個兒身體有毛病就是陪着身體有毛病的人來的,他身體健康吃嘛嘛香,吃飯上廁所都正常,幹什麼要和這羣廢物擠在一起啊?
他剛纔和那羣傢伙在一起只是因爲人扎堆總是安全一點,人越多,越有更多的人能夠做他的擋箭牌不是?
趁着大家都不在,他就悄悄溜出來找大佬了。
呵呵,這種什麼生存遊戲他可不怕,畢竟,這種遊戲最快的通關方法纔不是去解謎,而是站在制定謎題的一方啊,只要能夠討好大佬,他怕什麼?
顧嵐挺“欣賞”他的聰明,她彎下腰,明明看不見遠處黑暗之中的人在哪裡,但是黑暗中的顧嵐仍舊睜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發聲的地方。
“你叫什麼名字?”
顧嵐低聲問,男人戰戰兢兢之中帶着點小驚喜地回答。
“我叫奚海生,是周圍村裡的一個好人。我是陪着一個傻子過來看病的,他腦子不太好,我帶他過來看看。我是個好人啊,那個傻子沒爹沒媽沒錢,是我一直在資助他……”
奚海生的話還沒有說完,顧嵐打斷他,黑暗之中顧嵐的笑聲聽起來莫名有幾分滲人,她的笑聲像是一把刀子要把人的骨骼切開看看裡面裝着的是肉還是什麼垃圾一樣。
“我們,不需要好人,我們做壞事只需要好人。如果你是好人,那你就該死去了。喂,去殺了他。”
顧嵐說着,悄然捏了捏雲哲的手心。
雲哲對顧嵐的意思心領神會,聽到主人的命令,他大步向奚海生走去,雲哲故意走的很慢腳步跺的很響亮,這個聲音一聽就很有壓迫感非常的嚇人。
奚海生嚇的直接尿出來,空氣中一股騷味蔓延出來,雲哲沒有停下腳步,顧嵐叫住了雲哲。
“好了,太臭了。”
顧嵐聽到雲哲的腳步聲也挺想笑的,雲哲看起來乖乖的,現在倒是學壞了。
雲哲輕輕咬了咬脣角,悄然後退,他走到顧嵐的身邊擡起手試探性地觸了觸顧嵐的手腕,顧嵐直接反手握住他的手掌,雲哲的手掌比顧嵐的大,但是顧嵐的力氣比雲哲大的更多。
顧嵐湊到雲哲耳邊悄悄誇他,“幹得不錯,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雲哲的耳朵紅了個通透,他想說什麼,開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有心臟撲通撲通跳的聲音,在靜謐的黑暗之中特別響亮。
這個心跳聲就很詭異,顧嵐一下子想到了《一拳超人》裡地表最強的KING的能力,“帝王引擎”。
傳聞中這種“咚咚咚”的心跳聲,是其進入戰鬥狀態後特有的"帝王引擎"開動的聲音。
顧嵐想到這裡就笑了起來,“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能力,帝王引擎都響起來了。那這樣,我們先把這裡都殺乾淨,來慶祝你引擎啓動的聲音吧。”
奚海生聽不懂顧嵐說的“帝王引擎”是什麼東西,但是他很明白顧嵐說的“我們先把這裡都殺乾淨”,他撲通一下就對着顧嵐跪了下去。
跪在了自己排泄的骯髒液體上。
奚海生顫顫巍巍地說,“您……求您不要殺我!我有個隊伍,隊伍裡的人都比我好殺!我知道您弒殺,您還喜歡看殺人遊戲,我懂……我經常看電視都理解,當然我不是說您是變態殺人犯。”
“我的意思是,殺我一個有什麼用……不如虐殺一羣。我們這裡還有個孕婦,要是殺了她那可就是一屍兩命,老刺激了。而且我還知道,我們隊伍裡有人要殺了你,所以——”
“我可以給您通報信息啊。”
顧嵐眼珠子一轉,她勾起脣角笑聲詭異又囂張。
“好啊,那你把那羣小羔羊帶過來。尤其是那個孕婦……我給你時間,到引擎熄滅爲止,把他們都帶過來。”
奚海生聽着雲哲“咚咚咚”的心跳聲,轉身就跑,在黑暗之中他腳步如飛臉上卻不由地帶上了自得的笑容。
看到大佬對他的建議很感興趣,他可算是找到討好大佬的方法了!
奚海生趕回到自己的隊伍裡,瞬間就變了個臉色,他氣喘吁吁愁眉苦臉地說,“大家……我告訴大家一件事情……那個怪物要來了!他要來了!他要殺了我們所有人!”
“我故意卑躬屈膝才得以逃過來!他想要殺掉我們所有人!所以——我準備以身涉險,親自去他身邊讓他麻痹大意,你們其他人想要殺了他的和我來,還有一些人偷偷地溜走……”
自然沒有人願意去和奚海生一起殺了顧嵐,他們只想活着,不想冒險啊。
奚海生明白他們的想法,他繼續說道。
“對了,有個大肚子的孕婦,還有那個揹着女人的壯漢,你和我走吧……孕婦,那個變態怪物早就發現你了,他的目標就是你,你在這裡,只會給大家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還有那個壯漢,你在一樓的時候那個怪物幫了你,也許你們認識也說不準,你們也必須來!”
“還有!——”
奚海生又點了個幾個人,這些人的數量不少但是基本不是得病的就是身體弱的,這羣人本來就把當作負擔,這次聽到奚海生叫他們一起去,除了他們自己不願意之外,其他人都攆着他們走。
很快,一個小隊伍就形成了。
中途有人要逃跑,要掙扎,奚海生髮了狠對其他準備溜走的人說。
“不要怪叔狠啊!如果不把你們送過去,我們全部都得死!本來根本不用我去的,我都願意爲大家犧牲了,你們爲大家犧牲一下怎麼了?!你們就那麼自私?!”
揹着女人的膀大腰圓的男人瘋狂拒絕,但是他首先揹着還昏迷的女人,其次他雙拳難敵四腳,其他人對他一通毆打,把他打的差點跪在地上。
明明都是在黑暗裡,人們還是能夠精準地“傷害別人”。
奚海生嘆了口氣,他怕這個男人和那個怪物有什麼關係,他也要把對方帶走但是不能落個壞名聲,所以他壓低聲音對那個男人說。
“那個怪物變態和樓下那個斗篷男是一夥的,接近他,也許更有機會找到你的孩子。”
揹着女人的膀大腰圓的男人,聽到這裡,眼中有了光彩。
“也是……”
奚海生拍拍對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這不就對了嘛。我還能害你?我都是爲了我們的孩子,爲了正義……”
奚海生演的一齣戲,顧嵐聽的津津有味。
因爲,雲哲觀察着一切,在顧嵐耳邊像是念小說一樣聲情並茂地演繹着奚海生現在在做的事情。
雲哲學着奚海生猥瑣的語氣說道,“啊,我也是爲了大家好,爲了我們好,才犧牲的自己,你們不要害怕,雖然前途未卜但是我也會盡力保護你們!”
顧嵐笑的前仰後合,“我擦真不要臉啊!他也是二皮臉人吧,不不,二皮臉人估計都沒有他這麼臉皮厚!”
雲哲繼續說道,“是啊,我還看到他趁着黑偷偷摸同隊裡一個身體柔弱的女孩子的屁股。主人,我們要不要把他的手剁下來?”
顧嵐勾脣一笑,“這種懲罰太低級了。景雲奎的遊戲這樣玩纔有意思嘛。我聽到他們的聲音了,不錯不錯,我們不一層層通關了直接把全部關卡跳過,去打最終關吧。”
雲哲也笑着說,“主人,最終關的致死率可能會更高一點。”
顧嵐聳聳肩,“有些人活着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啊。”
顧嵐和雲哲一起吐槽了一會,奚海生已經帶着人悄然前進,他彎下腰,悄悄地聽着黑暗之中的動靜——
“帝王引擎……怎麼停了?”
完了!
如果帝王引擎停了,他把人帶回去,那不就是他事情做的不周到,那個怪物會直接殺死他的吧!
顧嵐聽不清他具體在說什麼,畢竟那聲音實在是太小了,於是她就問雲哲,“他怎麼不過來了?躲在黑暗中想暗算我?膽子不小啊。”
雲哲聽到“帝王引擎”就有點害羞。
他的聲音也不由地變得靦腆起來,“主人,他沒有聽到……聽到帝王引擎的聲音,不敢過來,怕你懲罰他。”
顧嵐一下子就笑了,黑暗中她的笑意傳播的很遠。
讓這裡待着的“死人”們都趕忙到處奔逃,它們知道顧嵐不笑的時候就夠嚇人的了,如果笑的這麼開心……是不是要大開殺戒啊。
奚海生更是直接腿軟地坐在了地上,一動不敢動。
跟着奚海生的其他人蹲在地上瑟瑟發抖,說話都帶着顫抖的哭音。
“怎麼辦啊……他這麼興奮,是不是已經準備好怎麼折磨我們了?”
“我……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這麼慘死……”
另一邊。
顧嵐笑完之後,手搭在雲哲肩膀上,人悄然靠近雲哲,黑暗中她看不見雲哲的臉,所以只能靠“觸覺”來判斷雲哲的位置,她調笑着說。
“那雲哲,帝王引擎怎麼纔會響起來呢?嗯?”
顧嵐故意壓低了聲音。
雲哲這麼害羞的人,這個年代少有了,還挺可愛——
雲哲“咚咚”的心跳聲開始在黑暗中響起來,雲哲抿着脣,耳朵通紅。
他感覺到主人的呼吸拂過了自己的臉,他感覺到——
感覺到怎麼又有個人捂住了他的胸?
不對,是捂住了心跳聲。
一道又陰冷又嫵媚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響起,這個聲音帶着笑意,笑意裡還透着股活人沒有的陰氣,“顧嵐,玩的挺開心?嗯?玩什麼呢,加我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