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嫂似乎沒有看到她一般,笑着朝方夫人打了個招呼道:“我還在想今天在美都會如此大手筆的人是誰呢,原來是仁義堂的方夫人啊,失敬失敬了。”
“居然是你,看來都是老朋友老熟人了。我兒子過幾日便要舉辦婚禮了,到時候還得請你家夫人賞臉去喝杯薄酒吧。”縱然知道對方是誰,方夫人依舊談笑自若,可見不愧是跟着方堂主見過大世面的。
“方夫人客氣了,不過今天這間美麗房……”秦嫂面露難色地道。
“這間美麗房我恐怕要連續包下來用一週呢,還要請你家夫人通融通融了。相信以龍夫人的通情大度,自然能夠體量我們方家置辦婚事的難處的。”方夫人有禮有節地堵住了秦嫂接下來要說的話。
“那可不一定呢,方夫人要安排接待的是你的準兒媳婦,我媽媽想要接待的卻是她親孫子的媽媽。隆重試裝出席的,正是龍氏四世同堂裡的長孫認祖歸宗的儀式,可一點也不亞於你們仁義堂的婚事。”邊說話邊悠然走進來的正是白飛飛。
紫色漸變成白色的職業裙,緊緻地包裹着誘人的曲線,嫵媚、性感、誘人又不失霸氣的熟女路線。
緊跟在她身後的那對母子,正是燕傲男覺的刺眼的林墨兒和她的孩子。她下意識地收回目光看向別處,落在白飛飛眼裡,更是令她加深了脣邊勝利的那抹笑。
金寶兒哪能不知這兩人對燕燕意味着什麼,看着她臉上那一閃而逝的傷痛,正想強硬一點表明自己的態度,站在她身側的楊玉枝卻往前一步氣勢洶洶地道:“我家身世清白的女兒,怎麼是她這種人可比的!我可是聽說她不過是龍氏業少爺的賤婢,不過是耍心機懷了主人的孩子才母憑子貴。不過龍夫人不是也沒認她這個兒媳,充其量就是個代孕的工具。”
秦嫂聽了這番話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對方說的雖然刺耳,卻也正是實情。別說業少爺沒有扶正她的打算,就連小姐也不可能讓自己兒子娶這樣沒有實力的女人當老婆,那樣豈不是要被二房三房的當笑柄。
“放肆,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要亂說的好。墨兒現在可是我媽媽心尖上疼的人,你要是讓她不高興了,指不定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白飛飛大聲喝斥道。
“這位龍家的新少夫人好大的口氣啊,威脅這種事情似乎應該是我們仁義堂的專長啊,難不成我們什麼時候也需要仰別人鼻息生存了?今天這個房間,我是說什麼也不會讓的,要不就請你家龍夫人親自來和我談吧。”
方夫人的面容也陡然嚴肅起來,頗有幾分黑道大姐大的風範,她現在不屑用這樣欺強凌弱的態度說話,並不意味着她不會。
“飛飛姐,算了吧,我們也用不了這麼大的地方。”一旁的林墨兒出言相勸道。比起這些權勢滔天的女強人,她的氣場要弱的多。畢竟她也擔心萬一鬧得不開心,龍夫人怪罪下來,首先想到的會是自己的錯。
“那怎麼能行呢,這可不單單是爲了你,丟得可是媽媽的臉面啊。”白飛飛冷笑連連,又把方夫人擡了出來。
“啊呦喂,我還說這位誰家新媳婦這麼眼熟呢。不就是想要嫁給龍家大少爺被悔了婚的那位,怎麼還有臉管大夫人喊媽媽這麼親熱啊。我可是聽說龍遠山的幾房太太都是不怎麼和睦的呢。”楊玉枝頗爲誇張地聲音道。
“親家母說得也是呢,不過你可能不知道,七少爺雖然管二房夫人叫媽媽,卻並不是二夫人親生的,他其實也是龍遠山的一名近身侍候的婢女生的兒子。看來有些事情還真是會遺傳的呢,我家老方可是遠近聞名的顧家,兩個孩子的癡情也都隨他。”方夫人頗爲自得地對楊玉枝介紹道。
白飛飛聞言臉色鉅變,還待要說些什麼,只見秦嫂站出來,勉力笑道:“方夫人年輕的時候與我家小姐也頗有交情,再怎麼樣,做小輩的也不應該跟長輩來搶。老身先在這裡替我家小姐道一聲賀了,墨兒,我們走吧。”
秦嫂轉身帶着一衆屬下往其他房間走去,林墨兒牽着那孩子也跟了過去,唯有白飛飛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地站在原地。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護主的秦嫂會對這位方夫人如此客氣,居然這般息事寧人地不戰而敗了,氣得狠狠地瞪了這屋子裡的衆人一眼,然後轉身踩着高跟鞋趾高氣揚地走了。
“她這是什麼德性啊,真是欠家教,活該會被人悔婚!想當初哥哥不娶的時候,弟弟爲了家族利益她也就願意嫁,這個女人還真是個不要臉的極品。”楊玉枝憤憤難平地繼續怦擊她道。
“親家母不要爲這種小事生氣了,哪有人家個個都有好福氣,能夠娶到寶兒這麼乖巧懂事又漂亮的好兒媳的。”方夫人倒是極會說話,一句話撫平了剛剛楊玉枝被白飛飛恐喝的怒氣。
金寶兒被說得極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倒是楊玉枝毫不謙虛地道:“那是肯定的,也不看看是誰家調教出來的。”
陳丫丫不由與燕傲男對望一眼,心裡面不約而同地想,如果寶兒聽她的話,估計方家這門親事早就黃了。
這個小小的插曲在美都會裡面淡淡而過,大家又投入到緊張而忙碌的“愛美之路”,就連燕傲男都被陳丫丫帶着試了幾款伴娘禮服。
伴娘的禮服雖然沒有新娘那麼隆重,穿在身上卻也別有一番味道。那輕柔如羽毛一樣的觸角帶給人心頭癢癢的感覺,陳丫丫指着鏡子里美得不可一世的人道:“燕燕,如果哪天你爲男人穿上婚紗,他一定會感動到心醉的,實在是太漂亮了。”
燕傲男不知道,原來這個時代的婚紗,最流行的顏色居然是白色,那潔白無瑕聖潔的色澤,爲人們的生命注入了片片陽光。
“啊喲,好象這裡面空調打得太低了,燕燕我肚子有點疼。”陳丫丫額際痛苦地直冒冷汗,臉色有些發白的模樣。
“房間裡不是有衛生間?”燕傲男不明白她的意思。
“噓,我們去外面上吧,要不然總感覺這裡面也臭臭的,會影響試新衣的心情的。”
“啊?”居然還有這樣的說法,燕傲男尷尬地道:“問題是我不想上廁所啊。”
“你不想上,就陪我上吧。誰讓你是我的好閨蜜呢。”陳丫丫咬着脣陪着笑道:“快點吧,我要忍不住了。”
這裡面的人非富即貴,她可不比燕傲男那麼淡定冷靜,讓她一個人在外面走動,還真的不太自在啊。
在工作人員質疑的目光裡,燕傲男領着陳丫丫到外面的廁所去了。嬌小甜美的陳丫丫趕緊貓進了衛生間去解決生活所需。
燕傲男無聊地陪在外面乾等,這個時候突然有個身形高挑,面容冷漠的女子從旁邊走過,與她匆匆地擦肩而過,帶給她莫名地熟悉感。
她是誰呢?那個女人戴了副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有着一股淡淡地殺意,一隱而逝。燕傲男心咯噔一聲,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人,悄悄地關注着她。
只見她的身形有些發飄般地閃進了旁邊一間美麗房中,透過半掩的門縫,燕傲男看過去,裡面已經斜斜倒在地上的護衛,或者應該說是男保鏢。那魁梧的身材極具嘲諷意味,燕傲男無奈地輕搖了下頭。
眉心漸漸收攏,她敲了敲衛生間的門輕輕道:“丫丫,你上完廁所趕緊回房,待在裡面不要出來,讓寶兒她們注意安全。我有事要走開一下。”
“喂喂,燕燕,你別丟下我啊。”裡面半是糾結半是有些害怕的聲音,可惜已經得不到任何迴應。陳丫丫匆匆提了褲子出來,門口果然已經空蕩蕩地了。
燕傲男隻身一人悄悄潛入了剛剛那女子進去的房間,觸目心驚心地發現,一路倒了數個護衛,正是剛剛秦嫂帶進來的想要清場的那些漢子。
“墨兒,你這樣打扮還真是漂亮啊,肯定能夠將那些個賤人比下去,會讓阿業對你刮目相看的。”白飛飛的聲音陡然響起,燕傲男心裡猛然一緊。
“飛飛姐。”林墨兒嬌羞的聲音,帶着絲落寞般道:“你就不要取笑墨兒了,我哪裡能夠跟你比呢。”
燕傲男心中一陣惡寒,她始終想不明白,林墨兒怎麼會對這個白飛飛心存感激。白飛飛明明是害得她和戀人各奔東西,更是害得她與親生兒子分離這麼多年的禍首。
她哪裡知道,白飛飛在林墨兒心中是桃源藥寨裡神一般的存在,當年之事她也只怪造化弄人而不遷怒於白飛飛。
對於這個失而復得的孩子,她的心裡更是滿滿地都是感激。畢竟在林墨兒的心裡,白飛飛都是那個理所當然的正妻的位置,卻如此大度地幫自己照顧孩子這麼多年。否則現在她也不可能得到大夫人的肯首,回到主人的身邊。
房間裡的兩個女人,繼續着恭維的話題,燕傲男則留意着其他房間的動靜,突然有一絲幾不可聞的暗啞聲,激得燕傲男遊蹤步飛奔過去,只見那抹身形,扛了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從裡面出來。
她與燕傲男打個照面,似乎非常地意外,另一隻手已經化掌爲拳地攻擊過來。燕傲男盯着她背上的那個孩子有些發愣,只是堪堪地避開了那拳頭。
對方也不過是虛晃一招,並不戀戰地朝門口掠去,燕傲男驚呼:“站住。”然後跟了過去。
林墨兒聞聲率先反應過來,頭上還粘着不少髮飾就推門而出,看到燕傲男的背景,大聲叫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白飛飛撇撇嘴,眼睛裡掩住濃濃看戲的笑意道:“這個女人怎麼會到這裡來,倒了這麼多的守衛,聽說她的拳腳功夫很厲害。”
外面那個女人搶了孩子在美都會亂竄,她對這裡好像熟悉的很,燕傲男的遊蹤步完全發揮不了真正的作用。
美都會的用房是多幢民國式的別墅聯體在一起,洋房的摩登結構,讓對方十分輕鬆地隱蔽躲藏。想到這個女人的身份,以及那個孩子對龍一業的重要性,燕傲男不由更加緊張地追趕。
“怎麼回事?我兒子呢?”林墨兒在身後嬌喝。
“這還用問嗎?肯定被這個女人弄走了。”白飛飛帶着些興災樂禍的聲音惡狠狠地道:“燕傲男,你用這樣卑鄙的手段是沒有用的,識相點就趕快把龍氏的小小少爺給交出來。”
“不管你有多麼討厭我,孩子是無辜的,請你不要傷害他,把他還給我吧。”林墨兒的拳腳功夫不錯,一邊哀求一邊纏鬥上了燕傲男。
“不是我,你這樣只會耽誤時間,讓那個人把孩子劫走。那個人可算得上是亡命之徒,你的孩子會很危險的。”燕傲男一邊隔開林墨兒的糾纏打鬥,一邊出言解釋道。
“哈哈哈,你倒是沒有說錯,我可是認錢不認人的,原來這就是龍氏那個重金孫啊。那麼一千萬的價格不算高吧,快點給我籌備現金送過來。”女人陰惻惻的聲音毫不避諱地在空氣裡迴盪。
“燕傲男,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難道她不是你的同謀嗎?”白飛飛怒氣沖天地質問。
“一千萬……一千萬……”林墨兒怔在原地,失了魂般地低喃。
“懶得跟你們解釋。”燕傲男轉過頭去,朗聲對着不知道藏身何處的那個女人道:“我知道你是尊武號上的那個女拳手,你最好不要幹什麼傻事,否則錢拿不到,命只怕也不能保住。”
“咯咯咯,你的情敵們這樣對你,你還幫她們說話啊。”嬌笑的聲音,居然沒有否認,反而極具調侃性,接着又語調一冷地道:“我可沒有太多時間和耐心,半個小時內拿不到我要的數字,就撕了這個孩子的票再遠走高飛。龍氏一脈的確很厲害,不過想要大海撈針找一個我,也並不那麼容易的。”
對方笑得極有底氣,燕傲男知道,像她這麼厲害的人物,想要躲避在什麼地方,的確不是難事,於是沒有再出聲,而是側耳細聽,想要辨別出她目前所在的具體的方位。
“一千萬,我馬上想辦法,請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林墨兒的聲音裡帶着壓抑的啜泣。
然後她慌亂地衝進剛剛化妝的房間,掏出一個手機撥打了熟悉的那串號碼,貼在耳朵邊,像是捧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嘴裡帶着哭腔道:“主人,兒子不見了,求求你,快點準備一千萬現金。”
燕傲男想象着電話那頭龍一業的表情與動作,心裡面說不上來的滋味,她恨不得立即掉頭轉身就走,偏偏放不下那個孩子。就算那不是龍一業的孩子,她也放不下啊。那孩子烏溜溜的大眼睛裡,滿是驚懼與害怕,偏偏一聲也沒有叫出來。
“主人,她要一千萬現金,半個小時內,否則的話就要……就要……”林墨兒泣不成聲了。過了一會兒才聽她又道:“我們現在在美都會。”
半小時內拿出一千萬現金,這對大通集團來說,還真不是件難事。想到那個霸道的身影過一會兒就要出現在這裡,燕傲男真得有種要拔腿就走的想法。
卻聽那個女綁匪得意的聲音道:“這樣才乖嘛,孩子對你來說可只有一個,錢也不是花了你自己的錢。千萬不要給我耍花招纔好。”
燕傲男的耳朵動了動,辨聽出了女綁匪的具體位置,遊蹤步虛晃,如一道箭影般朝那個方向掠了過去。
美都會裡聽到動靜的人也紛紛圍了過來。剛剛纔焦頭爛額的那位粉衣經理,皺眉走在最前面問:“發生什麼事了?我們要不要報警?”
“哪個敢在這半小時內把條子給我招惹過來,我就立刻撕票。難道近來s市發生的那些血腥事件還不能給你們點教訓?我可沒有別的想法,不過是想討要點零花錢罷了。”
一千萬還叫零花線,你的胃口也太好了吧,有人在旁邊驚呼。就在這時,燕傲男貓身到了女綁匪所在的那間房。
“燕傲男,你想幹什麼?”白飛飛大聲驚呼,反倒像是給裡面的人通風報信般怒斥:“你要是擅自行動,讓那孩子有個三長二短,龍家的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原本集中精力與外面對話的女綁匪警惕地道:“千萬不要有人來胡來,殺人這種事情我可是最擅長,馬上就能夠將他拋屍窗外。”
“不要啊……燕小姐,就算你看我的兒子不順眼,你也不能夠這樣害他啊。”林墨兒號啕起來,瘋一般地衝到她面前,緊緊地攥住了她。
“這就對了,你最好能夠分得清誰在幫你,誰又在害你。這孩子這麼懂事,到現在也不哭鬧一聲,我還真捨不得對他動手呢。”女綁匪笑得陰陽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