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玉珠有些尷尬地望過來,這個木頭美人,生性只愛走一條直線,她的字典裡只有起點和終點。
也正是如此,她不願意見她所喜歡的韓木木受一絲委屈,有一點糾結。眼見着這三人融洽到令人心羨,自己突然被點名,終究是不習慣的。
“什麼事?”木納的迴應,乾巴巴地沒有熱情。
“你知道沐副館長現在在哪裡嗎?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他。”燕傲男笑得極其友善,似乎根本不介意此前她的針鋒相對。
“她老人家現在已經在忙工作的事情了,一旦投入工作,她是非常不願意被別人打擾的。”蔣玉珠如是說,似乎並不支持她去見她麻煩她老人家。
“阿珠,燕燕對沐副館長來說,應該很特別的,你就告訴她吧。”韓木木也幫着腔。
蔣玉珠看着燕傲男微微有些失望的表情,稍爲鬆懈地道:“好吧,我告訴你她在那裡,如果她不歡迎你的話,你可千萬不要去騷擾她。”
燕傲男感激地笑笑,然後準備出發,並約定晚上她直接一個人去暗夜,與大家匯合。
出了博古堂,上了半山別墅那位司機的車,突然想到蔣玉珠那副透露沐副館長行蹤的爲難模樣。
遂對司機道:“謝謝你送我出來,還特地等我,不過麻煩你將我送出城後,就先回去吧,會有車來接我。”
司機笑着應聲,車緩緩地開了出去,這個點路上人倒是稀疏,車很快就出了城,司機停了下來後問:“燕小姐,需不需要我回頭來接你?”
“不用了。晚上我也有安排了,結束後我自己回去。”燕傲男笑笑。
哪有什麼人來接,等車子沒了影,招了輛出租,直奔蔣玉珠提到的s市博物館分館。
森森鐵門裡,一條青磚鋪就的大道,通往歐式的復古舊樓。
這座建築,看上去亦有百餘年的歷史,整幢樓卻是被打理的格外清爽,滿牆的爬山虎綠得熱鬧,遠遠地看過去,顯得生機勃勃。
“你好,請問你找哪位?”門衛是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從門側的玻璃小窗裡探出個腦袋問,倒是顯得中氣十足。
“我是沐副館長的朋友,我叫燕傲男,她今天應該在這裡吧。”燕傲男禮貌而客氣地道。
“你稍等,我來幫你打個電話。”花白頭髮的腦袋縮了進去。
隱約聽到一陣動靜,然後就聽對方欣喜的聲音:“原來是沐館長的外孫女,都沒聽她提起過,長得這麼漂亮,快點進去吧。”
鐵門緩緩地打開,露出一人可通行的位置。花白鬍子老頭走出來熱情地指點道:“沿着這條道,一直走到裡面,敲門告訴她們是找沐館長的,她就在二樓。”
十多米的挑高,屋子裡看上去很空曠,傢什之類的很老舊,上面陳放的東西,看不出朝代,不規則地擺放着,看起來倒像是一間大的會客廳。
踩在腳底的實木地板,年代是久了一些,但是給人很踏實耐用的感覺。居然絲毫沒有一絲聲響。
沿着木扶梯上了二樓,卻彷彿置身另外的世界,放眼望去,都是整排整排的書櫃,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大量的藏書。
少林寺藏經閣的書也未必比得上眼前吧。
書堆裡看不見人影,整排的木窗都被推開,陽光滿滿地溢進來,木質地板也被照得透出一股暖意。
“是燕燕來啦,快來坐坐。”沐春花笑呵呵的聲音。
燕傲男這才注意到,幾乎被埋在書堆裡的那個人影。
“外婆。”她輕輕地喊,滿含着複雜的感情。走到了她的身邊。
“今天怎麼想到來看看我這個老太婆的?”沐春花握着她的手,親暱地道,拉着她坐到了旁邊的小方凳上。
難怪蔣玉珠那麼喜歡古藉文獻,幾乎卷不離手,這裡面的書山書海,恐怕窮其一身也讀不完吧。
“一直想去看望你,卻又想不到去哪裡找,剛好今天去了博古堂,還是從蔣研究員那裡得知你的行蹤。”燕傲男解釋道。
“喔,人老了,不喜歡用手機什麼的,不過我的行蹤還真是簡單的很,越是年紀大了,就越是放心不下這些東西。”沐春花的目光柔柔地放在這裡的書架上面。
書海無涯,沐春花的意思她當然明白,她的外祖父也是一個愛書如癡的人,這裡的書只是掃過去幾眼,便看出來都是繁體古籍,價值不可估量。
“外婆這裡倒是有不少好東西,難怪蔣研究員也總是愛不釋卷。”燕傲男讚歎道。
沐春花臉上的笑容如菊花般綻放,又頗爲感傷地道:“很多人都說s市的博物館裡藏寶頗豐,要我說最具收藏價值的,其實就是這些寶貝,可惜他們都不怎麼重視。”
想來也是,一路都看不到什麼安防措施,看門的居然是個年邁的老大爺。
燕傲男笑着回握她的手掌,安撫道:“外婆,不管怎麼說,喜歡它們的人也不少,蔣研究員便是。”
“他們都說電腦裡什麼都能查到,不過我這裡面的資料,還真不是電腦裡可以查得出來的呢。”沐春花頗爲自得地道。
“那是一定的。”燕傲男笑,她身爲古人一枚,對現代科技也不感冒。
“盡和你扯這些沒用的了,來來來,我泡杯茶給你喝。”沐春花興致頗高地拉着她往圖書架後面的辦公室去。
裡面一張桌子,幾把椅子,簡陋的很。清心寡慾,她對物質的追求似乎淡到了極致。
“外婆,你除了喜歡書,還喜歡什麼?”燕傲男狀似無意地問,她不知道在她走之前,還能夠爲她做些什麼。
“得閒還會去侍弄那些花花草草,館裡沒事的時候,我也基本就在這裡養老了。”沐春花頗爲滿足的樣子。
燕傲男注意到,這間屋子裡還有一個門,看來後面就是個臥室之類的,眼前這個老人就這麼長年累月地紮根在這裡的樣子。
看着沉靜的她,想到龍一歡那位霸道而無所不能的外祖父,燕傲男更是覺得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欽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