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英姿
還在院子裡“放風”的馮垚,不知第幾次擡起手腕,看了看錶。
一直跟在左右的範科長,忍不住低聲說:“馮參謀,小蒲才進去不到二十分。你放輕鬆一點。”
馮垚輕輕籲出一口氣,不好意思地朝範科長笑了笑:“是,我太沉不住氣了。”
範志宏和趙登貴對視一眼,心裡又篤定了幾分:看來小馮剛纔真是因爲緊張,纔有些行爲失措。
馮垚裝作沒看見他倆的眼神,自言自語道;“我這個計劃,是看到蒲英的一霎那臨時想到的,真的沒什麼把握……”
趙登貴拍着他肩膀說:“沒事,反正我們都是俘虜了,就算計劃失敗,也最多是陣亡,沒什麼大不了的。”
馮垚卻搖搖頭:“不是失敗,我就怕計劃太成功了。”
“什麼意思?”
“因爲我讓蒲英放的那個病毒,到底有多厲害,我也拿不準呢。”
“你都拿不準?那不是在你u盤裡的嗎?你難道沒測試過嗎?”
“我是來演習之前剛剛拿到的病毒,本來想找軍區網絡中心的高手給測試一下,沒想到突然接到參演的命令。所以匆忙之下,還沒來得及搞清楚這個病毒的特性。”
範志宏也感到了有點不妥,擔憂地問:“那你估計,會有什麼後果?”
“最好的情況是,藍軍的指揮通信網絡陷入混亂,紅軍趁機反攻取得勝利。最壞的情況是,這病毒不只感染藍軍,還會波及紅軍,甚至導演部的網絡也會被它癱瘓了。然後,演習被迫中斷。”
“這麼厲害?!”範科長和趙站長目瞪口呆。
“這是最壞的結果。如果它真的發生了,那我可能會因爲破壞了一次耗資千萬的軍事演習。而被送上軍事法庭。”馮垚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
“應該不會吧?別忘了,藍軍可是有不少信息網絡戰的高手加盟,他們應該能夠在病毒發作時,及時殺滅它吧……”範志宏拍着馮垚的肩膀安慰他。
馮垚面上的“憂色”還是不減:“但願吧!不過,你們放心,真出了事,也是我一個人扛着,不會讓你們和小蒲擔干係的。”
趙登貴忙說:“那個不存在!不會有事的!有事,我們也會給你紮起!”
這一番交談後,範趙二人都更加相信:馮參謀雖然學歷高。但還是年輕啊,行事難免有些衝動和不周。所以剛纔那一幕,一定是因爲他心中有事。壓力太大,纔不注意小節的。
馮垚察言觀色,感覺範趙二人對自己已經打消了疑慮,這纔在心裡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他在看到蒲英平安無恙出現的那一瞬間,竟然沒控制住情緒而抱了一下蒲英。
不過。蒲英一下子變得僵硬的身體反應,卻讓他立刻清醒了,並且在第0.001秒就想到了一個反擊“藍軍”的黑客計劃。
這兩次截然不同、又都完全不受意識控制的神經弧反射,讓馮垚回想起來,也感到不可思議。
莫非他大腦裡一向運行平穩和精密的控制系統,也被什麼病毒入侵了?
不管怎麼樣。他這個靈光一閃而制定出的網絡攻擊計劃,還是很有可能打破“藍軍”對“紅軍”的空天電網優勢,幫“紅軍”贏得勝利。
現在。就看蒲英能不能和自己配合默契了。
不一會兒,馮垚等人就看到蒲英在那個夏助理的攙扶下,從屋裡走了出來。
夏助理還讓門口站崗的一名男兵過來,把蒲英背起來,看樣子是要去隔壁的衛生院。找正在義診的軍醫們看病。
遠遠看去,只見蒲英皺着眉頭。眼睛半睜半閉,一手按着腹部,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
但是當男兵揹着她經過馮垚身邊的時候,她卻睜開眼,衝着馮垚飛快地眨了一下眼睛。
“聰明!”馮垚在心裡讚了一聲後,轉頭對範趙二人說:“好了,我們也該行動了。”
“好。”
範趙二人答應了一聲,隨即扯開嗓門吆喝起來:“誰有撲克啊?來鬥地主咯。”
周圍的“紅軍”紛紛對他們側目相視。
大家自從被俘後,心情都很不好,可以說是吃不香睡不着的。放風的時候,也都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着“紅軍”的最新戰況。
這幾個人居然還有心情鬥地主?
有些認識他們的軍官,覺得他們太反常了,便走過來看個究竟。
很快,人越聚越多。不一會兒,就在院子裡圍成了一個圈,並且從圈內不斷傳出大呼小叫、嘻嘻哈哈的聲音,似乎這些軍官玩得很是高興。
院中負責警戒看守的“藍軍”士兵,不禁都皺起了眉頭:這都什麼人啊?怎麼這麼寡廉鮮恥啊?還配當解放軍的軍官嗎?
他們鄙夷的目光,不時掃向那羣不知亡國恨的“商女”們。可是,誰都沒發現,院中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少了一個。
卻說蒲英以手術的後遺症爲名,騙得夏助理陪她來衛生所這邊看病。
衛生所是幾間平房圍起來的大院子。今天來看病的羣衆很多,在各個診室前都排起了長隊,院子中間也熙熙攘攘地站了不少人。
不過,演習的軍人還是有優先看病的權利。
一位外科男醫生很快被護士帶過來,給蒲英檢查了一番。
腸梗阻本來就是腹部手術後最常見的併發症。在初期,也無非就是肚子疼和噁心嘔吐。這些症狀,蒲英都聽梅醫生和池醫生說起過,住院期間也見了不少,自己也有切身體會,表演起來很逼真。
那醫生檢查了一會兒,對夏助理說:“不能排除‘腸梗阻’。還好,她現在的病情還不是很重……”
“這還不重啊?我看她都疼成這樣了?醫生你看,要不要動手術啊?”小夏是真的關心蒲英。
“手術?不,不用。她現在這個情況。我們還可以再觀察觀察……”
“還要觀察?那總得給點什麼措施,給她止止痛吧?”
蒲英忙說:“沒事沒事,就先觀察觀察吧。”
她可不想真的被當成腸梗阻病人,插根胃管什麼的。
不過,她有點過慮了。醫生在沒有明確診斷之前,也是不會亂用藥的。
醫生對治療室的護士下醫囑:“先輸點糖水,補充點電解質,用點解痙藥,觀察觀察好了。”
小夏還在旁邊問:“不用打止痛針嗎?”
“不用。”蒲英和醫生異口同聲地說。
“啊?”小夏疑惑了。
蒲英掩飾地捂着肚子說:“我還可以忍得住。”
醫生也解釋道:“打了止痛針,就沒法觀察病情進展了。”
“哦。”小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一臉同情地看着蒲英,“那你可得疼一陣子了。”
蒲英乾笑了一下,心虛地低下了頭。
醫生將蒲英安置到衛生所目前唯一空着的房間——搶救室。
掛好液體後。醫生護士又交待了小夏幾句,就出去接着忙了。外面還有很多老鄉等着他們看病呢。
小夏坐在病牀邊,不時問蒲英——還疼不疼、好點沒有、要不要叫醫生之類的話。
蒲英雖然有點不忍,但還是不得不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我就是覺得噁心想吐,心裡難受。夏姐。你能不能讓我安靜地躺一會兒?”
小夏微微一愣,勉強笑道:“哦,好,好,那你休息,我不說話了。”
蒲英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又輕聲地說:“夏姐,對不起。”
“沒事沒事,你是病人嘛。我在家裡。不舒服的時候,也是脾氣很大,還會跟老爸老媽發火呢。”小夏的臉色馬上恢復了正常,又絮叨了起來。
“是嗎?”蒲英慢悠悠地說:“夏姐你很幸福呢,還能和老爸老媽發火……”
“幸福是幸福。可我自己都知道,我被他們老兩口嬌慣得太厲害了。所以。我纔想來部隊接受鍛鍊的……不過,好像現在也沒什麼長進呢。”
蒲英睜開眼,看着夏助理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小夏意識到自己又打擾她休息了,便歉意地說:“嗯,我不說話了,你好好休息。”
“謝謝你。”蒲英這一次很有誠意地說。
“沒什麼。”
小夏擺擺手,幫她拉了下被單,又看了看輸液袋裡的液體,再低頭看時,蒲英已經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護士進來巡視,見蒲英沒有病情加重的跡象,給換了袋液體,又出去了。
小夏正坐在牀邊無所事事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重重的腳步聲,剛纔那個把蒲英背過來後就等在外面的男兵大步衝了進來。
“夏助理,不好了,那邊亂套了。”
“怎麼啦?”小夏像彈簧一樣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男兵手指着外面,焦急地說:“我在門口看見那邊的戰俘不知怎麼打起來了,亂哄哄的,然後我們的人開槍‘打死’了幾個戰俘。”
“什麼?這麼嚴重?”夏助理雖然知道此“打死”非彼“打死”,但還是有點緊張。
她走到門口一張望,果然戰俘營那邊人聲鼎沸。
警衛戰士的吆喝聲、戰俘們的起鬨聲,甚至還有後院幾匹寄養在獸醫站的牛羊馬也跟着咩咩、哞哞、咴咴地叫起來,真是亂成了一團。
這邊衛生所的醫生護士、病人老鄉們,也都站在院子裡瞧着那邊的熱鬧,議論紛紛。
“不行,我得去瞧瞧。”小夏說。
“那,這個,怎麼辦?”男兵指着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蒲英問。
“……這樣,你在這兒看着。不過,”小夏果斷地將門反鎖後,對男兵說:“你就在外面守着吧……有什麼事叫護士!”
說着,她人已經往院子外跑了。
“……那好吧。”男兵不甘不願地答應。
蒲英等門一關上,就從牀上翻身坐了起來。
她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發現那男兵正站在門口的院子裡,踮着腳,也在張望着戰俘營。而他所在的位置,回頭可以看見搶救室的門,卻看不見裡面的牀位。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蒲英馬上返回牀邊,準備從窗戶逃跑。
沒想到這老式的木頭窗框上還釘了鐵欄杆!
雖然是有些生鏽了,但畢竟是鐵欄杆。
蒲英抓着欄杆,使出全身力氣搖晃了幾下,感覺似乎可以分得更開一些。
她更加用力地去扳那兩條豎着的鐵條,雖然鐵桿漸漸給她扳得像個“”形,但是最寬的地方,還是不夠讓她鑽出去。
蒲英急得額頭都開始冒汗了——難道還得從門口硬闖?
就在這時,窗外響起了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讓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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