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 初到貴寶地
早春二月,蒲英正坐在一輛長途公交車上。車子沿着據說是川西茶馬古道的一條支線,向着羣山懷抱中的特戰旅總部開去。
透過車窗外,可以看到川西壩子的田園山野間,已經點綴了成片成片深黃間淺黃的油菜花。雖然此時還不到花開似錦的時候,但微涼的春風中攜帶而來的菜花清香,已經令人十分心曠神怡。
車子沿途經過了不少旅遊景點,有名山秀水,有野生動物園和遊樂園,有茶鄉古鎮,還有不少農家樂小院。雖然此時還不到旅遊旺季,但是很多地方已經可以看到絡繹不絕的遊客。
蒲英在軍營裡待得久了,對這熱鬧的人間煙火,還有清幽的自然風景,都看得津津有味。而且這條道路雖然蜿蜒,柏油路面的路況卻很好,一路行來,一點不覺勞累和枯燥。
車子漸漸進入深山後,又從一座雄偉的水庫大壩上開過。
蒲英問了鄰座的山民,才知道這是白龍江的白龍潭水庫。
過了水壩,又沿着碧波盪漾的水庫岸邊,向前走了很長一段路之後,蒲英在一處叫九里坡的小站下了車。
小站後面就是一條兩車道的公路。路邊豎着一塊刻有“軍事禁區、遊客止步”字樣的石碑。
蒲英拎着行李,沿着這條軍用公路徒步而上。
一路走,她還一路想:特戰旅真是選了個風水寶地,這裡完全是個沒開發的風景區啊。
遠處可見峻秀的山峰在雲霧中出沒,路兩邊的樹林也茂密得有點原始森林的感覺。總之,這裡的環境,可比飛龍師那片只有低矮植被的丘陵地帶,強多了。
轉過了一處山岩的拐角後,蒲英看到了一座兵營的大門。
這時。她估算自己走了至少有五公里以上。本來這點路對她不算什麼,但是又背又提又拖着幾大件行李,再加上衣服也穿得有點厚,蒲英還是感覺有點累了。
她有點後悔當初推辭了郭亞軍和李琪要來接站的好意。主要是聽說她們還要去火車站接外地來的女兵,她覺得自己也算是地頭蛇,當然用不着她們來接了。
不管怎麼說,特戰旅還是到了。
越往前走,蒲英越發現特戰旅兵營門口的崗哨,和她見過的兵營都不一樣。
一般來說,野戰部隊駐地營房的大門。站崗的戰士都是全副武裝——頭上作戰頭盔、身上迷彩服、背上彈夾帶、胸前斜掛突擊步槍,雙腳跟釘在哨位上似的,站得倍兒筆直。特別是土匪團那種作風彪悍的部隊。衛兵們都跟憋着一股勁沒處撒似的,雙目圓睜、滿臉殺氣,讓普通人一看着就害怕。
而像通信站、師機關這種單位的門衛,就要“水”一點了。他們穿的是常服,不持槍。或是在腰間的武裝帶上象徵性地別一個空槍套。他們也不會一動不動地站着,沒人的時候,兩個門崗還會說說話。
還有,在電視上見過的中南海和釣魚臺國賓館的衛兵——那一身筆挺醒目的軍禮服,那一米八五挺拔的身材,還有那槍刺閃亮的禮賓槍。真是威武帥氣極了!當首長和貴賓的車隊通過時,衛兵行持槍禮拍擊槍身而發出的鋼鐵碰撞聲,也是那麼清脆悅耳!
這種窗口性質的崗哨。就給人一種莊嚴之美和陽剛之美。
特戰旅在這三種崗哨中,比較像野戰部隊,但還是與他們有着極大的不同。
蒲英看到的兩名崗哨,雖然也穿着作戰迷彩服,也荷槍實彈。但卻不戴頭盔,而是戴着一頂圓形的迷彩軟帽——有點像旅遊帽。後來。她才知道那叫奔尼帽。
另外,哨兵的站姿也很特別。既不是立正,也不是跨立,而是在哨位上就那麼隨便地站着,一會兒跺跺腳,一會兒轉個身,還不停地東張西望。
蒲英還發現他們持槍的姿勢也不一樣,不像野戰部隊那樣掛於胸前,而是槍帶掛在右肩,雙手在身前端着槍。
當蒲英慢慢接近他們的時候,發現兩人的槍口都在指着自己。
蒲英有理由相信那槍中裝的是實彈,因爲她發現了哨兵之所以是這樣的裝備和行動,都是從實戰的角度出發罷了。
不戴頭盔,是因爲戴那個又沉又熱,時間長了會影響衛兵的警惕性。輕便的奔尼帽既可以保持軍容,又輕便涼爽。
站姿雖然吊兒郎當的,看着沒有儀仗隊的漂亮或是野戰部隊的威武,但是實用啊!一不容易疲勞,二可以隨時掌握門崗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
所以,這兩位哨兵一直端着的突擊步槍裡,怎麼可能會沒有子彈呢?
不但有,說不定還已經上膛了!
蒲英看着那黑洞洞的槍口,就有點不舒服了。
她往左右側了側身子,但是那兩支槍依然隨時有一支正對着自己。
兩名哨兵感覺到了蒲英的不悅,馬上默契地一人擡起槍口,一人槍指地。
“哎,你是來報到的吧?”哨兵的問話,也不是常規的值勤用語。
“是。班長,這是我的證件。”蒲英還是很正規地敬了個禮,並拿出了士兵證和報到通知遞了過去。
哨兵瞄了一眼後,把槍身一擺,說:“行,進去直走,大操場上報到。”
在二人對話之時,另一名哨兵雖然也是嬉皮笑臉、很輕鬆的樣子,但那一雙眼睛四處亂轉地就沒閒着。
蒲英還有點不習慣這兩位崗哨好像游擊隊一樣的“江湖習氣”,便趕緊收起“路條”,離開了他們。
兩個兵油子哨兵,則在她走後則嘀咕了一句:沒想到,這麼文靜的女孩,也來當特種兵!
到了接待處,手續就和新生入學差不多了,登記姓名、安排住宿、領取物品……只不過不用辦餐卡校園卡電話卡之類的東西了,因爲這裡是包食宿的全封閉式的軍內集訓。
只是這住宿麼,竟然直接住進了野戰帳篷。而且還是最簡陋的那種。
在山坳的一處平緩的草坡上,搭建起了十幾頂帳篷。帳內就是青草地,擺了兩排摺疊行軍牀,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蒲英數了數,一共十二張牀,是一個班的編制。
她是這間帳篷的第一個住客,剛纔也看到其他帳篷裡有人,但蒲英不急着去交友,而是整理起剛發的物品和牀鋪來。
鋪好牀之後,蒲英打開新發的那三套迷彩特戰服。是既高興又警惕。
高興,是因爲特戰迷彩服不但比普通迷彩服的顏色要好看一些(女孩子麼,還是很注意這些的)。而且質量也明顯更結實,在膝肘等易磨的地方都襯了了雙層。
但是,特戰旅一發就給我們發了三套衣服,還有兩雙作戰靴——這意味着什麼?
難道不是因爲他們篤定這五個月中,我們一定會把這些都磨破了嗎?
蒲英摸着厚實的衣料。再想到自己和它們未來的處境,不禁微笑了起來。
這時,外面傳來了幾個女兵越來越大的聲音。
“我到了,就這個三號帳篷,你們接着走吧。”一個聲音聽着比較穩重的女兵,似乎在和同伴道別。
“好吧。一會兒忙完了。乾脆都到三號帳篷聚一聚吧?”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兵在說。
只聽得幾個人答應一聲後,門簾一挑,一個高瘦的女兵走了進來。
由於她的臉是背光。蒲英一時沒看清她長什麼樣,但還是眯着眼睛衝着她點頭笑了笑。
那個女兵卻大叫了一聲:“小黃,你快來看!這是誰?”
“孫梅?”蒲英也認出了她的聲音,意外又高興地問:“你和黃韶容,也來了?”
“是啊。是啊,”孫梅一邊答應着。一邊又退到門外喊:“小黃,你快點!”
“餓這不是來了嗎?到底是……啊?”黃韶容到了門口向裡面一瞄,馬上也大叫了起來:“額滴個神啊,原來是你啊?”
“黃女俠,好久不見啊!”蒲英笑着起身,雙手抱拳做了個拱手的姿勢。
黃韶容很快衝了進來,一把攬住了她的肩膀,親熱地說。“誒呀,餓早就覺得,能在這兒碰上你!你看,這不是一來就碰上了嗎?”
孫梅也笑吟吟地進來,“我們在軍區一起上車的時候,小黃還唸叨着你呢。”
蒲英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雖然知道孟營長去其它軍區選人了,但她猜想那些軍區可沒有本軍區的司指導員好說話了,孟營長能挖來多少人呢?她可想不到,也沒想到還能和黃女俠相遇。
不管見到黃韶容,蒲英也反應了過來:這麼說,楊雪冰和施辰水也很有可能要來參訓了!
這麼多朋友又能聚在一起,大家都挺高興的。
黃韶容甚至提出:“乾脆餓們住一塊兒吧?那樣好說話!”
孫梅卻說:“剛來就違反集訓隊的規定,不太好吧。”
蒲英也點了點頭,支持孫梅的說法。
黃韶容的眼睛一轉,說道:“餓去試試好了。萬一他們心情好,就同意了呢?不嘗試一下就放棄,太可惜了!”
“哎——”孫梅一個沒攔住,黃韶容已經衝出去了。
沒過一會兒,黃韶容又跑了回來,“搞定了!我們幾個l軍區的都和蒲英住在一起。”
蒲英和孫梅相互看了看,幾乎同聲說:“你是怎麼弄的?”
“餓都快犧牲色相了,才讓那個黑臉班長同意的。”
誰知黃韶容話還沒說幾句,就聽到外面一個大嗓門的女兵在吼:“誰讓你這麼幹的?說!我現在就找她算賬。”
“完了,完了。”孫梅嘀咕着。
“怕啥!我換都換過來了,她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蒲英卻在聽到那個大嗓門後,心中一喜,走到門外喊了一聲:“郭子!”
“英子!”郭亞軍本來就在往這邊走,這回跑得更快了。
“你認識她啊?”黃韶容問。
“一個新兵連的。”蒲英簡短地說完,就迎上前,和郭亞軍勾肩搭背地摟在了一起。
“太好了,你終於來了!哈哈,你說你當初不願意來,結果現在又過來了——白耽誤了一年功夫。這不是瞎折騰嗎?”
“折騰一下更明白些。對了,我是初到貴寶地,你可得照顧一下啊。”
“沒問題。哦,你等等啊,我還先得那個l軍區來的假小子說道說道!”
“誰假小子了?”黃韶容不高興地說。
郭亞軍卻氣沖沖地說:“我說的就是你!誰允許你賄賂老兵,去改住宿名單的?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樣,我們的軍營還怎麼管?”
“不就是換個牀位嗎?至於上綱上線嗎?”黃韶容還不服氣。
“那我問你,你錯了沒?”
“好吧,餓錯啦,餓錯啦,行了吧?”
“光認錯,那可不行?”郭亞軍問。
“姥姥個腿!——你到底想怎樣?”黃韶容不耐煩地吼道。
郭亞軍愣了一下,也大喝一聲:“奶奶個熊!——你給我搬回去就行!”
兩人的對話,讓蒲英和孫梅都笑出了聲。
稍後,這兩位和男兵一樣粗豪的姑娘,回想了一下,也都忍俊不禁了。
嘿嘿,看來我又要“慢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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