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章 黑白大反轉
晚上十一點多了,馮垚纔回到辛警官幫他們安排的醫院附近的一家賓館。
梅驊騮還沒睡,正躺在牀上看着電視。一見他進屋,立刻關了電視問:“怎麼回來這麼晚?算了,你還是先說說案子進展得怎麼樣?”
馮垚一邊脫外套,一邊緩緩地說:“不太好。”
“怎麼回事?”梅驊騮跳下牀,幫他倒了杯水。
馮垚坐下來,端起杯子卻沒有喝,看着那水面,半響之後才說道:“那些歹徒沒一個認罪的,都一口咬定是蒲英無端惹事,殺了他們的兩個同伴。而且,他們的律師還要控告蒲英犯了故意殺人和傷人兩項罪名。”
梅驊騮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簡直是顛倒黑白!人證物證俱在,他們也敢狡辯?”
馮垚放下杯子,語氣凝重地說:“物證?那根貫穿兩個死者的鋼管上,佈滿了蒲英的指紋。人證?他們二十多人全是人證,還有他們身上的傷也是鐵證。”
“你開什麼玩笑?我說的是,公交車上的那些乘客,還有司機,還有那些工人,這麼多人……”
“沒有人!你聽我說,老梅!沒有人肯站出來作證!工人師傅們並沒有看到蒲英被圍毆的情景,所以現在,根本沒有人能證明蒲英當時是見義勇爲,是正當防衛!”
馮垚擡起頭,看向老梅的眼睛裡有些悲哀。
“怎麼會這樣?”梅驊騮一下子怔住了,難以置信地看着老友。
“這個山江市很有問題!早上,我在和俞檢察長、辛警官等人的接觸中,已經覺察出了一點。可我沒想到,那些普通市民已經被黑社會勢力恐嚇到了這種程度。那個司機,要不是他告訴蒲英軍工廠的位置,蒲英恐怕很難活命。可就連他。也在警察面前說自己什麼也沒看到,完全不承認幫過蒲英。”
“他們是怕那些黑社會報復?”
“肯定是的。這個黑社會組織的能量,超乎我的想象!昨天,那些歹徒前腳剛被帶到局子裡,後腳就出現了五六名律師——你看看,這種反應速度和行動力,不亞於軍隊了吧?!還有,這二十多人就算能定罪,也最多是關幾個月或者最多幾年就放出來了。到時候,那些證人能不遭殃嗎?而且。也許根本等不到他們放出來,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證人們,就已經被他們在外面的同夥給禍害了吧?——所以。我完全能夠理解他們不出來作證的苦衷。”
梅驊騮沉默半響,不甘心地問:“那警察呢?他們就這麼被壞人牽着鼻子走?”
“辛警官說了,大部分幹警還是願意幫忙的。但是這些歹徒太狡猾了,口徑一致,沒有證人。他們也沒辦法了。”
“難道真的沒別的辦法了?”
“我在想……可是,還沒想好。”馮垚往沙發椅背上一靠,閉上了眼睛。
梅驊騮還想說什麼,見到馮垚一臉疲憊的樣子,只得忍住了,先勸慰他道:“這麼晚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再想。你也別急,我相信邪不壓正。事情不可能糟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嗯……對了,”馮垚突然睜開眼,轉頭問道:“英子今天怎麼樣?沒什麼吧?”
梅驊騮搖搖頭說;“她身上除了兩處長長的刀砍傷,還有十餘處棍棒拳腳的傷,不過那些只是軟組織挫傷——也虧得她的硬氣功練得有點功底了。纔沒有受內傷。不過,這些外傷都不算什麼。我感覺英子好像有心事。”
“心事?”馮垚想起早上見到蒲英後,她幾乎一直在微笑着,不禁問:“不會是和那個俞文浩有關吧?”
“我開始也以爲是……可後來看着又不像。午後她休息的時候,我就守在旁邊,看得出她睡得很不踏實,似乎還在做噩夢。”
馮垚沉吟片刻,對梅驊騮說:“我這兩天會很忙,英子就交給你照顧了。反正,儘量讓她高興,不要胡思亂想就是。”
“嗯,我知道。”
“不行!我忽然又想到了,應該給她換家醫院。”
“爲什麼?市中心醫院是這裡條件最好的了。”
“和治療無關,是安全的問題。”
“你是說,那些黑社會要來醫院鬧事?”
“明的應該不敢,但是小心點,總沒害處!萬一他們真的來個突然襲擊,就靠那兩警察,能頂什麼用?”
“那把英子搬到哪兒去?”
“我明天讓辛警官幫忙聯繫一下,你們先做好準備就是,聯繫好了馬上就搬。”
“好,知道了。”
第二天,事態進一步惡化,程度遠遠超出了馮垚的預料。
早上,俞志國告訴他,東新工業園區檢察院已經接到了區公安局的請求,以蒲英涉嫌殺害兩名青壯年男子,是一個對社會有極大危險性人物的理由,要求對她實行拘捕。
這個消息是他從同事朋友那兒得來的。俞志國雖然也請那邊的同事幫忙否決公安局的請求,但是好像阻力頗大,他們也有點頂不住。
馮垚和辛警官等人只得另外想辦法,發動各種關係、依靠各種正常的法律程序,最後纔算是得到了通融——以蒲英受重傷還在住院爲由,辦理了保外就醫的手續。
就在他們辦手續時得知,那二十多名歹徒在拘留四十八小時後,因查無實據而無罪釋放了。
據說,那夥人在被律師帶出拘留所後,門外震天動地的鞭炮聲連續響了很久,還有十餘輛排列整齊的小轎車鳴響喇叭,彷彿迎接英雄凱旋一樣,將他們接走了。
還聽說,這幫人當晚包下了本市最豪華的香城飯店的一個大廳,要開party大肆慶祝。
馮垚憋着一肚子悶氣,返回醫院後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連夜指揮梅驊騮和蒲英李琪等人搬家換醫院。
新醫院並不遠,和那座香城飯店還遙遙相望。都座落在市中心森林公園的山腳下。
這是一所隸屬於公安部的療養醫院。醫院雖小,安全卻沒有問題,而且也便於那些警察們對蒲英實施監控——這也是在辛警官的幫忙磋商之下,才能得到的一個最好的處所。
蒲英在搬遷時,一路上都看到有警車和警察跟着,但她並沒有在意,還以爲和前兩天一樣,是對涉案人必要的監護措施。
她恐怕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現在已經成爲了犯罪嫌疑人,還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辛警官提前和那些執行公務的警察兄弟們都打好了招呼。請他們關照一下。
而那些小警員們,雖然不能違抗上司的命令,卻也都明白這個案件是怎麼回事。對蒲英也都有些同情,所以纔沒有對蒲英做出戴上手銬之類的強制行爲。
馮垚和梅驊騮也同時搬進了該療養院內和蒲英同一層樓的房間,方便保護和照顧她。
深夜,等安頓好了蒲英,回到自己的房間後。馮垚纔將所有的實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梅驊騮。
“什麼?我的天啊,我還以爲就是換家醫院呢?搞半天,蒲英已經被捕了!”梅驊騮也對這個黑白大反轉義憤填膺。
“是啊,形式不同,實質還是拘捕。”
梅醫生氣得在屋子裡直打轉,不停地念叨着“怎麼會這樣?”。
“你小點聲。別讓英子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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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驊騮不說話地又轉了半天,終於耐不住性子,坐了下來。眼睛緊緊地盯着馮垚,“你不會還沒想到辦法吧?”
馮垚看了看他,忽然淡淡一笑,“你覺得呢?”
熟悉他性格爲人的梅驊騮,眼中不禁放出光來。“我就知道你有辦法!快說,別賣關子了。”
馮垚站起身。推開窗戶,遙看着不遠處那家在夜色中燈火輝煌、璀璨得好像水晶宮一樣的大飯店。
一想到那夥人也許還在那裡彈冠相慶,他不禁冷冷地說:“當所有合法的手段,都無法伸張正義的時候,善良的人們也只能以暴制暴、以惡制惡了。”
“你到底準備怎麼做?”身後的梅驊騮問。
“暫時保密。不過可以告訴你,我正在等孟教官的回話,這事兒肯定要組織上同意才行。”
梅驊騮本來就知道馮垚不是亂來的人,聽他這麼一說,就更放心了。
他想了想,又說:“你抽空也陪蒲英說說話吧,我看她的心結好像還挺重。”
“……你這個當醫生的,做心理疏導還不行嗎?”
“別人也就罷了,英子嘛,”梅驊騮搖搖了頭,“你我都知道,她更願意聽你的。”
“我?……我也不是萬能的。有些事啊,還得靠她自己想開。”
第二天上午,馮垚在房間裡打了幾個電話。
行動計劃已經在他的腦海中成型,這邊已經拜託辛警官在外面開始準備起來,另一邊就等着特戰旅孟教官的回話和配合了。
他現在反而沒什麼事了。
馮垚聽到了窗外的笑語聲,推開窗戶,看到的是李琪、梅驊騮還有兩名小警察,正在後院的小球場打籃球。
而蒲英穿着一件黑白花紋的裘皮大衣,坐在場邊的長椅上,像一隻慵懶的大熊貓。
馮垚走下樓,來到蒲英身邊坐下,見她手裡拿着一疊報紙,正在安靜地看着。
“今天不用輸液了嗎?”馮垚也拿過一張報紙,隨意地問。
“不用,改打針了。梅醫生還給我開了中藥。”蒲英偏過頭,衝他恬靜地一笑。
她有一半的臉頰都快被厚厚的毛領遮住,一張小臉越發顯得瘦了。
馮垚忍不住伸手,幫她理了一下領子,“這大衣是李琪的吧?”
“沒錯,是她以前穿過的,說是已經過時了,不愛穿了,而且是她最小的一件了——可你看,對我來說,還是有點太長了。”
蒲英伸長了左臂,果然那毛絨絨的袖口幾乎把她的手都包進去了。
“可這大衣夠暖和嘛,”馮垚說着,將她膝頭敞開的衣服下襬交疊好,並扣上釦子,低聲叮囑道:“外面風大,衣服要穿好。”
本來就沒覺得冷的蒲英,此刻心裡更是暖洋洋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教導員,她只是微笑,也不說話。
馮垚起身擡頭,看到了蒲英的笑容,也笑了,“看來,你心情不錯嘛!”
蒲英點點頭,眼睛還是看着馮垚,並不說話。
馮垚一時倒被她亮亮的眼神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正想說點什麼來掩飾一下,目光一閃,卻看到了一個拿着束鮮花的年輕人正向這邊走來。
“看來,你有客人來了。那我先去那邊活動活動好了。”馮垚拍了拍蒲英的肩膀,起身向籃球架那邊走去。
蒲英一回頭,看見俞文浩正衝着自己揮手。
她也擺了擺手,卻又回頭看了看馮垚的背影,心裡不自覺地有些失落。
ps:
【謝謝那蘭紅葉、嘟嘟熊2012的小粉紅】……今天就這麼多了,地主家的長工也得休息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