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英姿051章 事件的尾聲
在起爆裝置暫時無法拆除的前提下,指揮中心立刻拿出了核地雷萬一爆炸的應對方案。
首先,不能讓這些核武器在水源和冰川之上爆炸,必須將其送到一個偏僻的絕地!
戚一豪奉命,帶領皮利友和爆破手,三個人一起護衛着已經安放在減震裝置裡的幾枚核地雷,登上了裝甲車,迅速而平穩地開下山。
到達下面的水電站工地後,他們又轉乘了一架昨天半夜從阿里軍分區趕來支援的“黑鷹”通用直升機。
阿里地區,在地理和行政上是屬於西藏地區,但其駐防的部隊卻是l軍區的編制,因爲從喀什到阿里,比從拉薩要更近一些。陸航自然也就從這裡就近支援了。
軍區緊急調來的這個機組,長期在海拔五六千米的青藏高原和帕米爾高原執行任務,具有在高原惡劣氣候條件下飛行的豐富經驗。
儘管如此,在昨日颳了一天暴風雪的時候,飛機也無法出動,直到後半夜,本地區出現了短暫的晴好天氣,機組人員才冒着極大的風險,連夜將直升機飛上了高原上的水電站工地。
此刻,受到即將到來的暴風雪的影響,高山峽谷間的風力漸漸增大。
在這種氣候條件下起飛直升機,顯然是非常危險的。但是,該機組的人員,不但毅然決定迎風起飛,而且在知道飛機要裝載的是隨時可能爆炸的核地雷時,依然沒有動搖。
由於高原的空氣稀薄,直升機開足馬力後獲得的騰空動力。遠遠不及在平原地帶,所以飛機飛得並不快。
但是當它在山峰之間穿行時,那些複雜的空中湍流,還是讓它顛簸得很厲害。
坐在後艙的戚一豪等人,還在抓緊最後的時間研究怎麼拆彈,於是飛機每顛簸一下,都讓他們心驚膽戰的,生怕那一次顛簸會震壞了地雷的某個裝置。讓地雷突然起爆——那樣的話,整個飛機上的人就都壯烈了!
好在,這樣的情況並沒有出現,飛機最終抵達了數十公里之外的一個地區。
在爆炸倒計時還有最後五分鐘時,直升飛機收到了指揮中心發來的操作程序——那是從俄羅斯軍方輾轉得來的、如何關閉和打開核地雷保險的程序。爲了能從官僚習氣較重的俄軍手中這麼快地得到這一情報,相關部門自是付出了不菲的代價。
可惜的是,當爆破手按照標準程序。將那些核地雷的保險都一一置於關閉狀態時,卻發現——有一個地雷的保險裝置,已經被破壞,無法修改了!
而且,這枚地雷還連接着定時炸彈裝置,而這個定時裝置的電路極爲複雜,就和子母炸彈一樣。屬於無法拆除、一拆必爆的東西。
戚一豪看看錶,倒計時已經不到兩分鐘了,果斷命令道:“放棄吧!”
說着,他從座位下拿出一個降落傘包,將它和那個地雷裝置綁在一起。
駕駛艙的機長,此時也通過廣播提醒他們:“目標區域已抵達,快點行動吧!這裡的風向太大太複雜,我這飛機穩定不了多久!”
“好!馬上……”戚一豪和兩個手下,更是加快了動作。
機組的機械員從前艙走過來,打開了側艙門。強勁的冷風一下子灌了進來,還夾帶着零散的雪花。
飛機顫抖得似乎更加厲害了,人在座位上都很難坐穩。
戚一豪等人卻不顧自己可能被甩出艙去的危險,跪在地上,將地雷裝置穩穩地夾在衆人中間。
終於,他們將地雷綁在了傘包上,開傘的拉繩掛鉤也掛到了飛機艙門上面的專用繩索。
戚一豪示意機械員過來,兩人各擡着包裹的一邊。嘴裡喊着“一,二,三,放!”的號子。一起將那個核地雷包裹,投擲了下去。
一朵白色降落傘自動在空中打開,帶着那個危險的裝置,晃晃悠悠地向着絕壁之間的深谷飄去。
直升飛機好像丟下了一個大包袱一樣,頓時輕鬆了許多。
它立刻提高飛行高度,並以最快的速度飛離這片山谷。
側艙門雖然關上了,戚一豪和皮利友還是忍不住將頭湊到那邊的窗戶邊上,遠眺那片越來越遠的山谷。
忽然,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將天地照得一片雪亮。
亮光過後,只見一柱濃濃的黑煙騰起,到了高空又膨大擴散成蘑菇狀。
稍後,整個飛機上的人們,才感到了一道劇烈的衝擊波襲來,飛機因此猛地向下栽了個跟頭,人們不但被搖晃得趔趄,五臟六腑也被震得翻江倒海。機艙裡一些沒固定好的零碎,更是“稀里嘩啦”地掉了一地。
過了一會兒,當飛機再度平穩下來後,機長忍不住感慨道:“幸好不是真的核爆啊!”
是的,如果是核武器爆炸,在那瞬間產生的強大電磁脈衝,纔是對飛機的致命威脅——那樣就多半因爲電子儀器失靈而墜毀了。
而這一次的地雷爆炸,因爲及時拆除了覈保險程序,所以只是一次非常大當量的髒彈爆炸。
不過,性質和威力雖然不及真的核爆,這個核地雷依然也有核污染的問題。
指揮中心選擇這個地區來丟棄核地雷,是經過了縝密考慮的。
這一帶毗鄰邊境,一直無人居住。附近的鄉民們,都知道從這片山區流出來的“黑水”是不能飲用的,因爲無論人畜或是莊稼,用了這水都會出毛病。
不久前,地質隊在這一帶發現了鈾礦,這才揭開了黑水之謎。這個鈾礦將來如果要開採,自然會有防護措施。所以,將核地雷丟在這裡等其自爆。對人和環境的影響算是最輕的了。
指揮中心內,當孟總指揮得知核地雷已在指定地點爆炸後,頓時如釋重負。
他一方面請l軍區的防化部隊進山進行警戒和勘察,一方面立刻安排新聞發佈會,當場接受那兩位英德記者的訪問。
不等記者們提問,孟副部長首先報告,我安全部門已經完全挫敗了這起由東突分子發起的恐怖襲擊。
接下來,他向記者們詳細了該事件的來龍去脈。
兩位外國記者一邊傾聽和記錄。一邊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他們沒想到,這一次中國政府會一反過去在這類事件上的神秘和遮遮掩掩,第一時間接受外媒訪問,其開放度和透明度都是空前的。
他倆預感到,對這次事件的親歷現場和第一手報道,必然會讓他們在西方新聞界名聲大噪。
爲了得到更多的細節和內幕,兩位記者在採訪時也很配合。沒有太多故意責難的問題,基本站在了中立和客觀的立場。
雖然他們有些問題中還帶有一些偏見和疑問,但是孟總指揮既不迴避也很善於引導,並且完全用事實來說話,而且當他們採訪人質、並參觀人質關押的地點後,兩位記者的認識也逐漸走上了正軌,修正了一些過去的錯覺。
到最後。當他們得知匪徒們竟然悍然使用核地雷進行恐怖攻擊時,都感到十分憤慨,併爲我方軍警人員成功化解了這一危機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尤其是那名英國記者,聯想到兩天之前本國首都所遭到的恐怖襲擊,更是在情感的天平上偏向了中國政府和人民,而對極端伊斯蘭勢力深惡痛絕。
這次事件的後續影響,顯然還會持續這一陣子,但是所有參戰的軍警人員已經勞累了兩天,所以都及時撤換下去休息了。
尤其是蒲英,帶傷戰鬥了很長時間。當她被送到指揮部的急救車上時,血氧分壓都大大低於正常值,臉被凍得紅中發紫,口脣也是烏紫的。
那位放射診斷科醫生再來給她做肺部透視時,不禁目瞪口呆和大惑不解:“右肺被壓縮百分之五十?!你,就憑着這樣的肺,還能在海拔三千多的高山上跑來跑去,還能把人質都救出來了?”
蒲英沒有說話。只是鼻翼不時扇動着,專心地吸着氧。
那些加了氧氣的空氣,雖然無色無味,但是每呼吸一次。她都能從鼻導管裡感覺到一絲絲的清涼和溼潤,像雨後的空氣一樣清新好聞。
此時,她還覺得吸一會兒氧,就很舒服了,對自己的傷情也很樂觀。
但是當蒲英被轉送到山下的縣醫院,接受氣胸的治療後,才知道自己樂觀得早了點。
胸腔穿刺做閉式胸腔引流,是治療的標準程序。這雖然只是一個局麻下的小手術,醫生也給她選擇了最小號的胸腔引流管,但是,那根引流管的直徑依然有0.5釐米左右,遠遠比一般的引流管粗。
不等麻藥的藥效消失,蒲英已經覺得,讓這麼粗的一根管子卡在胸壁上,實在是太不舒服了。
更要命的是,爲了讓她被壓縮的右肺儘快地重新膨脹起來,醫生特別囑咐她——必須要忍住疼痛,不停地做深呼吸。
每一次深呼吸,她的胸廓都必須起伏很大。
這時候,不僅傷口跟導管摩擦會產生劇烈的疼痛,胸腔深部的肺臟以及上面的裂開,也會跟着受到牽拉而劇痛難忍。
這些伴隨着深呼吸而來的深深刺痛,讓蒲英平時第一次深刻理解了“撕心裂肺”一詞的含義。
醫生說了,如果怕疼而不敢做深呼吸,不但傷情好得很慢,還可能遺留肺部塌陷,甚至是肺功能不全!
所以不管怎麼疼,蒲英都要自虐地深呼吸——在一次次的疼痛中,恢復着她的內傷!
才遵照醫囑練習了一會兒,蒲英的額頭已經密佈了一層細汗。
阿娜爾古麗最能理解她的痛苦,守在她牀邊,不時地幫她擦擦汗。
蒲英在休息的片刻,衝她笑了笑:“別擦了,反正一會兒還要出的。不如攢着一起擦呢!”
阿娜爾古麗見她的笑容僵硬而勉強,顯然還在辛苦地忍痛,便不理她,繼續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拿着小毛巾不時地擦一擦她的額頭和頸部,動作輕柔而舒緩。
過了一會兒,阿娜爾古麗忽然說道:“要不,我給你唱唱歌,分散一下注意力,你就不覺得疼了。”
“好啊……”蒲英想起了什麼,不禁微微一笑,“其實,你只要弄點好吃的來,我的注意力就會給全分散了。”
阿娜爾古麗也笑了:“對啊,我怎麼把這茬忘了?好吧,我去外面給你買!”
她正要起身的時候,郭亞軍和施辰水忽然“咚——”地一下先後撞進門來,嘴裡還嚷嚷着:“英子,給你看好東西!”
“幹嘛啊你們?這裡是醫院!”阿娜爾古麗本能地抗議着。
“嘿嘿,知道了……”郭亞軍趕緊壓低了音調,躡手躡腳地走近牀邊,將手中的東西伸到蒲英面前,“看,漂亮吧?”
那是個手機屏幕,上面顯示的一張嬰兒的紅彤彤的臉。
雖然隔着保溫箱的玻璃,但也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嬰兒的臉是肉乎乎的,眼睛緊閉着,不過五官很端正,頭髮特別濃黑,睫毛也很長——這小寶寶,長大了一定很漂亮呢。
“咦?”蒲英一下子忘了疼,一把搶過那手機,邊看邊問:“是託什塔合的兒子嗎?”
“嘿——你怎麼一猜就中啊?”郭亞軍有些意外。
“咱們的英子智勇雙全嘛——這麼簡單的事,又有什麼難猜的?”施辰水一屁股坐在牀邊,腦袋湊過來和蒲英等人一起看手機。
“真是託什塔合大哥家的小寶寶嗎?我看看,我看看!”阿娜爾古麗也好奇地湊過來。
“你看吧……”蒲英把手機遞過去,又問:“這誰的手機?”
“跟護士借的。”施辰水答道。
蒲英笑了笑,她知道施辰水的自來熟水平也是很厲害的。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麼,趕緊拉着小施的手問:“方營長呢?”
“剛纔他說,要回車上接電話,好像是指揮部來的。”
“又有什麼事?”蒲英不禁有些緊張。
郭亞軍搶着說:“不會有事吧?人質都救了,匪徒也死的死,跑的跑,地雷也爆炸了——還能有什麼事?”
施辰水也說道:“就是!英子你就別神經過敏了!多半是一些善後安排吧。”
“嗯……那你一會兒,幫我找方營長過來,我有事找他。”
“沒問題。”施辰水很乾脆地答應了,“我這就去。”
郭亞軍和阿娜爾古麗則不約而同地圍着蒲英問:“什麼事啊?”
“一點私事。”蒲英神秘地笑了笑,心裡卻開始有些莫名地發慌。
這麼久都沒想起來過問英國那邊的消息——他,應該沒事的吧?
本來以爲施辰水能很快把方營長請過來,不料不但沒請來,反而聽到病房外的聲音有些嘈雜,依稀聽到方營長在和人大聲說着“不行!不行!”
蒲英敏感地覺得出事了,趕緊推了推郭亞軍,“你去看看!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