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炮!”蘿莉雅斯公主因爲托馬斯的話突然愣住了,接着就有一點類似於汗水樣的東西從額角滴流下來,暈溼了她精緻的妝容,使她的臉看起來有些滑稽,而蘿莉雅斯現在顧不上這個,而是定定的看着托馬斯,好半天才開口問道:“托馬斯表哥,你怎麼知道……,你根本就沒有失憶對不對?”
“不,我確實失憶了,因爲我根本不想要記得是來自英格蘭的火炮把我擊傷的。我要回英格蘭去是因爲這裡我根本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既然愛德華國王的命令我完成不了,那我就不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相信會有更合適我的人來接替這裡的。”托馬斯說完就跳上馬,吩咐特里克啓程。
蘿莉雅斯眼看着面前揚長而去的托馬斯一行人,整個人都脫力的倒回車座上,就好像被抽掉了骨頭一樣。她真的只是因爲愛慕,所以纔會用那樣極端的手段的。她本來以爲用火炮支援就可以讓托馬斯知難而退,不會再冒險去救那個下賤的東方女人了,可她真的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現在,托馬斯將要離開了,而她還能留下嗎?托馬斯說的沒錯,自由軍雖然只有一萬多人,可目前來看絕對勢不可擋,就連愛爾蘭本土軍隊作戰都吃盡了苦頭,不要說自己一個根本沒有一點作戰經驗的公主能不能帶領那兩萬英格蘭士兵了。
去找凱瑟琳嗎?她曾經給自己這樣一個計劃的。可是聽說就連凱瑟琳的未婚夫羅傑斯都還在艾琳的手中,自己去找凱瑟琳有用嗎?
反覆的思量之後,蘿莉雅斯向手下人命令道:“集結所有的士兵,我們也回英格蘭去。”
“是。”那些早已經就被自由軍打蔫了的英格蘭士兵聽到這個消息有些喜出望外了。畢竟這裡不是本土作戰,而且沒有國王的命令和真正可以領導他們作戰的指揮官,光靠着這位公主殿下隨着個人的喜好隨意出擊,他們就等着一個個送死去吧。現在能回英格蘭真是再好不過了。
艾琳得到托馬斯的軍艦出海的消息是在三天後,是由迪克派人把消息送過來的。看着手裡的羊皮紙卷,艾琳的心也隨着那隻破浪揚帆的船飛走了一般。
“艾琳,下面的計劃還要繼續嗎?”羅卡敲響了門,進來問艾琳後面的部署,卻看到她拿着羊皮紙信簽出神,只得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等等,羅卡,我正要找你的。”艾琳聽到門再關上的聲音才猛的回過神來,叫住了羅卡,讓他再進來。把手裡的信籤放下攤開了羊皮紙地圖,指着上面的幾處標記說道:“現在的要塞還有這幾處,按照正常的進度是應該去攻擊纔對,但我的意思是放棄,轉而向西歐的另外幾個國家推進;首先我覺得法蘭西是一塊大蛋糕。”
“天啊,艾琳,你瘋了嗎?愛爾蘭這裡還沒有站穩腳跟,難道你就想要更大的蛋糕嗎?”羅卡瞪起眼睛看着艾琳。他平時不會這樣不禮貌,而且和艾琳說話也都是很溫和的,只要是艾琳的建議,他大多都會表示贊同和支持。
可是自從上一次艾琳提出攻打拉格里斯城堡開始,羅卡就對艾琳的想法有些捉摸不透了。按照道理來說,艾琳應該把托馬斯大人的領地當作最可靠的盟軍纔對。可現在艾琳不但做出了這樣的攻擊指令,甚至還已經取得了勝利,並且取代托馬斯大人奪得了領地的佔有權。
而現在,就在愛爾蘭其他的勳爵喜憂參半的時候,艾琳竟然打起了其他地方的主意?
如果說艾琳和托馬斯大人開戰最高興的肯定是愛爾蘭國王和那些一直受到托馬斯強大力量威脅的勳爵們。可是現在艾琳這樣一個女人躋身於強者之列,又是那些勳爵們所不恥和矛盾的。但就是這樣矛盾的思想中,那些勳爵纔會更加的岌岌可危,關門自守,也就等於給了艾琳一個逐一擊破的機會。
可現在艾琳的新計劃竟然是放棄已經如驚弓之鳥的愛爾蘭勳爵們手裡的大片領地,轉而向距離更遠、國力更大的法蘭西開戰,這難道不是開玩笑嗎?
想了一下,羅卡嘆了口氣說道:“如果你一定想要拿到更大的榮譽的話,我倒是建議你直接去攻打英格蘭。第一,英格蘭距離我們更近;第二,愛爾蘭目前和英格蘭形式緊張,會讓我們有可乘之機的。”
“哈哈,羅卡,你的建議不錯。”艾琳笑着把地圖又向前推了推,在法蘭西的位置上點了點說道:“如果我說出我真正的意思,你就不會這麼說了。首先你也知道,英格蘭和愛爾蘭的關係緊張,但是英格蘭同時也有進攻法蘭西的想法;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就是知道,即使我們不出手,再過不久,英格蘭的愛德華國王就會向法蘭西宣戰,並且勇猛的英格蘭軍會開進整個歐洲大陸,所以我們目前需要的不是在哪裡站穩腳跟,而是得到一個最強大、可靠的,同時也足夠信任我們能力的盟友。”
艾琳說的很堅決,但她不能說她這些東西都是從歷史課上學來的。她只能裝作一個高深的軍事學家再裝模作樣的給羅卡分析形勢。
“艾琳,你的意思是說……”羅卡看着地圖仔細的想了一下艾琳的話,然後得出一個結論:“你所說的攻擊目的並不是完全以勝利爲主,而是想要讓英格蘭瞭解我們的想法,並且認同我們的實力,最後給予我們一個支持?”
“聰明!羅卡,你說的很對。目前在愛爾蘭我們已經確定了一個自身的位置,可這在英格蘭國王的眼裡根本不是什麼大的功勞,如果我們不出手的話,想必過不了多久托馬斯就可以輕易的拿下愛爾蘭的主導權。那麼我們現在做了一些無用功,但是我們讓英格蘭國王對我們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那麼後續就是爲了自保而抓住他的眼球,讓他知道我們會有可能在和他爭另外的一塊蛋糕。暫且不說我們對法蘭西攻擊的勝算又多少,我們的目的就是要爭取到英格蘭的支持和肯定。”
艾琳一邊說着,一邊把小手在地圖上來回的敲着,很有氣勢的把這個道理說明了。她的目的就是讓所有西歐的大國都對自己有所瞭解,知道艾琳和自由軍的名字,這樣纔不會再接下來的戰爭急流中被逃脫。有時候,一個響徹四方的名字比一支軍隊的力量還大。
而現在,艾琳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裡。她是個女人!一個拿着劍的男人可以被稱作勇士;可是一個舉着劍征戰的女人,絕對會被人看作是個神話。就因爲如此,艾琳纔會想到讓自己更加耀眼,這樣纔會和某一個男人比肩吧。
對於艾琳近乎瘋狂的戰略模式,羅卡只是仔細的推敲一下就感覺很可行。因爲現在愛爾蘭全方面都在防範着這個帶領自由軍四處征戰的女人,雖然有機可乘,但危險也同樣存在。而遠征法蘭西或許看似危險,但成功與否關係不大,艾琳要的是效果,是一份肯定。
“怎麼樣?我們計劃下一步吞下這塊大蛋糕吧。”艾琳笑着隔着桌子伸手拍怕羅卡的肩膀。
羅卡也點點頭,他知道了艾琳所謂的大蛋糕其實並不是法蘭西,而實際上只是爲了英格蘭國王的一次褒獎。
對於艾琳突然冷靜下來,盤踞拉格里斯城堡蟄伏不出,愛爾蘭的其他勳爵都有些人心惶惶,一方面擔心自由軍的下一個打擊目標會是自己;另一方面當然幸災樂禍的希望目標會是別人。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愛爾蘭國王微微鬆了口氣。
一個女人可以翻江倒海到這樣的程度,真是大大的出乎了愛爾蘭國王的預料。於是不久之後,愛爾蘭國王竟然下了一道命令,希望艾琳放下武器,歸於愛爾蘭正規軍;而同等的條件就是給予艾琳一個騎士的稱號,並且把原本屬於托馬斯的領地正式劃分到她的名下。
當然,艾琳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但並沒有如何的堅決和強硬,只是表示了自己更加渴望自由的決心,同時向愛爾蘭國王保證:只要國王陛下不會大規模圍剿,她就放棄在愛爾蘭本土的任何攻擊行動。
這一條件看似幼稚,但愛爾蘭國王竟欣然應允了。因爲艾琳已經讓他頭疼了很久,現在這個狂傲的女人肯放下蠶食的目的他何樂不爲?而且幾個重要港口還被艾琳把持着,愛爾蘭國王希望艾琳可以放開一些通道,讓那些可以救命的補給運進來,所以不答應肯定是不明智的。
“羅卡,下個月我們正式出征法蘭西,把消息先一步散播出去,同時讓迪克在海上把往來船隻隔離開,給我們的部隊讓出一條航線來,我們要直撲法蘭西的港口,一舉佔領要塞。”艾琳仔細看過地圖和航海圖,海上攻擊會更加奏效的。
“是。”羅卡馬上就下去分派任務,實際上這些天來,那些已經征戰慣了的士兵都開始摩拳擦掌了。要知道,男人的天性就是好勝而暴戾的,總會有一種想要征服的慾望。
所以光是在這裡盤踞、修養,對他們來說是少了一份熱血青春的激情。所以現在一聽說準備繼續出征,一個個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而且這次的目標太大,就連這些士兵都是躍躍欲試,感覺終於到了人生最輝煌的時刻。
試想一下,有多少人有機會去征戰法蘭西這樣的大國呢?估計就連英格蘭的國王都要思前想後的佈置一番吧,現在遠征的第一炮居然是他們來打響的,這確實很能使人激動。
而這樣的消息無疑也傳到了英格蘭,當愛德華一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把曾經在愛爾蘭,並且以戰敗告終而回來的托馬斯叫來了。
“尊敬的國王陛下,您找我?”托馬斯一身正式的禮服,但不是勳爵的軍服了。因爲他從回到英格蘭就主動的送回了作爲伯爵的所有東西,包括佩劍,和衣服,現在等於只是一個普通的貴族而已。
“哈哈,托馬斯,你穿禮服也很帥氣啊。不過就是少了點男人應有的硬起,你的臉蛋像極了我的妹妹,太漂亮了,我爲她因爲有你這樣的兒子而感到驕傲。”愛德華國王並沒有馬上就說明自己的意思,反而以一個舅舅的口味話起了家常。
“可是,我親愛的舅舅,我真的爲自己感到慚愧,本來以爲可以爲你分憂,爲我們道格拉斯家族爭光,可是沒有想到……”托馬斯的眼神微微黯然,顯得憂傷無比。
“那麼,我現在聽說了一個消息,就是關於使你在愛爾蘭失利的那個女人的消息。”看到托馬斯不回答,愛德華國王似乎摸不着托馬斯的脾氣和想法了,微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那個女人居然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居然要跨海遠征法蘭西!哈哈,這個念頭就連我都不敢輕易嘗試呢,你覺得她有這樣的能力嗎?我覺得,她還沒有到達法蘭西的港口,就會死在海上吧。”
“不,舅舅,肯定不會。或許您的消息有誤,她就是那個在大西洋上都赫赫有名的紅A海盜。我想,她即使不能佔領法蘭西,但也會如同給愛爾蘭留下的印記那樣,給法蘭西國王惹上大麻煩的。”托馬斯很堅定的搖搖頭,表示不認同國王的意見。
“哦,真的是這樣嗎?我聽說過紅A海盜,也知道是一個女人統領的,想不到她居然還在愛爾蘭大陸掀起了那麼大的一場風波。你也和她碰頭過,你覺得她在戰場上的表現怎麼樣?”
“非常的強悍,國王陛下。她是我見過的最深謀遠慮的指揮官,同時可以可以審時度勢的明白自己現在所處的險境,利用自己的長處化險爲夷。而且她很懂得把握人民的力量,她之所以能夠勝利並不是她手裡的劍多麼的厲害,而是因爲她幾乎鼓動了整個愛爾蘭的窮人。要知道,軍隊再多也是有限的,可是那些餓着肚子的百姓是無數的,他們都願意跟着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夠得到自由、並且能夠填飽肚子而已。”托馬斯一口氣說完,長長的出了口氣,表情很嚴肅。
愛德華國王也點點頭,但仍然提出了一個反對意見:“看來她確實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可我還是覺得,她這次的行動有些幼稚。就是因爲她這樣一個不成熟、而且不自量力的行動,可能會使她之前所作的努力都白費了,她可能會死在遠征的路上,再也沒有希望回到愛爾蘭了。”
“呵呵,我親愛的舅舅,難道您沒有覺得,她突然這樣做其實有一個更深的目的嗎?”
“是什麼?”愛德華國王的眼睛一亮,似乎就是在等着托馬斯說出這些話來。
“很顯然,她能夠取得那麼大的勝利證明她不是個白癡,甚至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所以她不可能不想到自己目前實力不足的道理。但是再想一下,她是不是在想我們、向英格蘭、向親愛的舅舅您表示自己的誠意呢?”托馬斯看了看國王的表情,繼續說道:“她並沒有選擇向我們英格蘭下手,反而選擇了更遠的法蘭西,這是不是說明,她在證明給我們看?想要讓我們瞭解她的實力呢?”
聽托馬斯說完,愛德華國王的眼睛閃閃的,一臉的笑容點着頭,讚許道:“我也想到了這一點,這個女人如果聰明的話,就會想要給自己找一個盟友,或是後盾。而之前有消息說她居然拒絕了愛爾蘭國王的任命。放着擺在眼前的騎士爵位不要,卻去遠征法蘭西,這肯定有另一層的意思了。哈哈,我現在在考慮,是不是可以接受這個小可愛的盟友?”
“不,國王陛下,您完全不用接受她這樣的一個盟友,她的實力還遠不如您所期望的那樣……”托馬斯的話令愛德華國王有些發懵了,他原本以爲托馬斯會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建議呢。
但托馬斯的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其實,您只需要丟一塊別人口袋裡的蛋糕,她就會臣服於您的。這樣既不需要您損失什麼,又可以得到一個有力保障,我想那位自由軍的領袖很願意做您在愛爾蘭的守衛者,就好像原來的我一樣。”
“愛爾蘭的守衛者?你?”愛德華國王因爲托馬斯的話陷入了沉思,過了許久之後才擡起頭來笑了一下,說道:“確實沒錯,她現在已經取代了你在愛爾蘭的位置,可她自身還沒有一份保障,所以她纔會做出這樣的行動,在向我表示臣服的。好吧,既然如此,我需要一個愛爾蘭的守衛者,也需要一個可以在海上給我一些支持的人,好像這個女人都可以做到。而且我現在還不希望她真的去打法蘭西,那會打草驚蛇,擾亂我的計劃的,給她一個任命,讓她安心的待在愛爾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