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埋頭把柳鶯所說的一些要點記在紙上,劉起瞧着她寫了幾個字兒後便伸出手去,“夏兄弟,不如我來吧。”
夏初有點尷尬,倒也沒推辭,把筆讓給了劉起,自己在一邊告訴劉起需要記哪些東西。她一邊說一邊暗地裡觀察着柳鶯的神色,她只百無聊賴地抹着指甲,到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等劉起寫完了,夏初與他站起來準備告辭,行到房門口,夏初忽然又回頭問柳鶯:“柳姑娘,你出門的時候西南角那邊可有燈?”
柳鶯回憶了一下,微微擺頭,“沒有。我當時還想着那雅院雜役是不是去哪躲懶了,怎麼燭火滅了也不說續上,若是絆了人九姑娘非辭了他不可。”
夏初笑了笑,又問:“柳姑娘怎麼不挑亮的地方走?”
柳鶯用手帕掩嘴咳嗽了兩聲,隨即又撥了撥自己的耳墜子,懨懨地說道:“喝的多了些,就隨意走走,哪還管得了黑不黑。”
夏初聽罷點點頭,“打擾柳姑娘了。”
離開了柳鶯的房間一段距離後,劉起問夏初:“這柳鶯可疑嗎?”
“有點可疑。”夏初皺了皺眉頭,那屋裡的薰香弄得她很不舒服,手指在鼻子下抹了抹,才道:“感覺上她好像在迴避或者隱瞞什麼,不過這也只是我的感覺。”
夏初蹙眉咬了咬指甲,“劉大人知道龔元和到這裡經常找誰嗎?”
“我怎麼知道!”劉起想也沒想地說,轉而又道:“這個倒是好問,你等等。”說完撂下夏初跑了,夏初追都沒來得及追。
原地等了有半刻鐘,在夏初正猶豫是繼續等劉起還是先離開的問題上糾結時,劉起終於回來了,滿面笑容。
“問到了,龔元和確實是個愛新鮮的,但這半年他點一個叫‘紅纓’的次數還算是比較多。”
“紅纓……”夏初默默地念了一下這個名字,轉身慢慢地沿着雅院的西遊廊往裡走,等走到靠南第二間的門口時停了下來,指着上面的銘牌問:“是這個嗎?”
“對。”劉起確定。
“這個位置啊……”夏初左右看了看,擡手敲門。
紅纓的丫鬟開門瞧見夏初,幾分不客氣地問:“你有什麼事?”
夏初也不多說,側開半步讓劉起站到了門前,那丫鬟一見劉起便迅速換了笑臉,“呀?這不是劉大人嗎?您怎麼過來了?可是蔣公子找我們姑娘?”
劉起勉強地抽了抽嘴角,心說我們少爺就要斷袖了,哪有心思找你們姑娘。
“我們來找紅纓姑娘問問龔元和被殺那天晚上的事,她在嗎?”
那丫鬟有些躊躇,正想着怎麼說,屋裡有個聲音軟軟地道:“大人請進來吧。”
紅纓得房裡很暖,夏初與劉起進去時正見紅纓從裡間打了垂幔走出來,端地一個風擺荷葉嫋嫋婷婷,披着鵝黃半透的披帛,嫩白的肩膀就像被金絲葉子包着的嫩豆腐,臉色白皙中透着微紅,渾身一股輕淡暖香,似乎是剛洗完澡。
夏初悄悄地看了劉起一眼,見他一副‘紅顏早晚是枯骨’不爲所動的模樣,不禁心中暗暗地笑了笑,心說這位大哥不會是彎的吧?
夏初轉回頭看着紅纓,溫和一笑,“紅纓姑娘,打擾了。”
紅纓打量了她一番,笑得倒比她還溫和,“客氣。這晌已經快申時了,我晚上還要迎門接客,二位不介意我一邊上妝一邊答話吧?”
“不介意,你忙你的。”
紅纓到妝臺前坐下,打開妝奩盒子道:“那日龔公子是在柳鶯姐姐房裡,怎麼二位不去問柳姐姐,倒來問我呢?”
“我們已經去問過柳鶯了。不過,據說龔元和來蒔花館找你的次數比較多,所以想再找你問些情況。”
“噢。”紅纓微微點頭,挖了一塊香脂抹在臉上,慢慢勻開,十分憐惜地瞧着鏡子裡的自己,“許是因爲我掛牌時間不久吧,男人嘛,都愛圖個年輕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