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寄身玩偶
甘招會聽我囉哩囉嗦地勸她,不耐煩地說道:“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得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被人給弄得靈魂出竅回不到身體裡去的吧!”
這話令我驚恐,是因爲她居然能看得出來我回不去自己的身體的事!出竅已經一天有餘了,我知道如果再回不了魂,那可是要事的,至少我的肉身不可能像靈魂這樣,不吃不喝也沒什麼問題呀!
而且我隱隱覺得有點不妥:甘招會能看見我,那至少李香玲也是可以的,可爲什麼她也裝作我的靈魂不存在呢……
甘招會沒注意我表情的變化,繼續說道:“我害那些人,目的是想讓陰差前來,順便我也有個申訴的地方。但奇怪的是死了十來人了,陰差一次也不現身,所以我得繼續讓人死下去,死到陰差現身爲止。我出不去楊家,那就讓進來的人全部都死了吧!我不相信陰差一個都不管……”
我沒聽她後面的那些絮絮叨叨,心裡只是在想:甘招會顯然不知道屍菌的事,她的怨氣主要來源於命運對她的不公,但爲什麼她害死的這些人,全部都會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還去跑馬山充當屍菌的食物呢?
有些事情是細思極恐,我忽然間有種意識:鎮上出了甘招會這個怨氣沖天的陰魂不是巧合,而是因爲我!反而恰恰是因爲我的出現,所以才讓她一步步走向深淵……
“這些警察和陰差一樣,就知道嫌貧愛富,我就不信他們可以永遠守在楊家!他們走後,就是楊家人的死期!就算他們一直留在這,我也要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甘招會最後那句狠毒的話語我聽見了,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又竄了不知躲向何處。
我沒有再去找她,而是轉身往趙建臣家飄去!
臨走前,見特警們已經從車上抽了些汽油出來,直接找了個防暴大鉤子將楊雪山的屍身拖到院外,澆上汽油後點燃了正在焚燒。
這讓我心裡稍微安慰了一些,特警們雖不懂什麼道術,但他們對這方面的東西顯然是比較敬畏的,而且處理還很得體!有他們在,我覺得甘招會今晚是害不了人的!
令我意外的是,在我回到趙建臣家那條巷道時,朱所長帶着一羣警察和另外兩個看起來幹部模樣的人,也正在往他家推門進去。
我怕他們對趙建臣夫婦不利,趕忙追上後越過他們進了屋去,到趙建臣的房裡轉了一圈,發現他正在牀上打坐調息,對家裡來了人似乎毫無知覺。
等我出了他們房門後,卻發現朱所長帶着人直奔我藏身的那間土基屋,而且還在做着一件讓我很震驚的事:
他們居然在把我的肉身往一個摺疊擔架上搬弄,朱所長還把我的衣服掀起了一些,用強光電筒照着我胸腹間的那塊腐肉,對邊上的一個領導說道:“甘副,你自己看,我沒騙你吧?”
“他孃的,世界上還真是無奇不有!”那個什麼甘副往我的鼻下探了探,低低地咕噥了一聲,然後又感嘆道:“難怪你***一天到晚正事不幹,整天往這趙老頭家跑!”
朱所長輕笑了一聲回道:“那你看挖小會姐墳的事……”
甘副擺了擺手,說道:“行了,這兩天鎮上的事,我也算是長見識了!小會自己命不好,我這做哥哥的已經盡力。如果她的屍體真的可以長出那種東西,你們就去弄吧!但要是你最後交不出來,可別怪我不念舊情。”
他們交談什麼我不管,我心裡只是好奇,朱所長是要來把我的身體搬到哪裡去!見兩個警察擡着我要往外走,我急得連忙又從身體裡鑽去。
可這回還是失敗了,我搞不懂爲什麼甘招會那女鬼上身那麼容易,而我想回自己的身體裡卻那麼難!
見朱所長安排警察擡着我身體的警察們往外走,我自己又回不了魂,便趕緊又衝到趙建臣的房間,對着他焦急地喊道:“趙道長,救命呀!那些人要擡走我的身體!”
見他沒反應,我怒了,大聲叫道:“你們明明是能看到我的,爲什麼裝作看不見也聽不見?就算香玲姐怕我衝了她身上的陰氣,可你並不怕呀!”
趙建臣終於有了反應,他把右手慢慢擡到胸前,彎曲的十指似乎要指向屋裡的某個地方,順着他的指頭看去,只見在角落的一張小木几上,放着一個很舊的那種絨布玩偶,那玩偶本身並不出奇,但上面卻貼了一道同樣很陳舊的符紙。
我見那符紙有些眼熟,有點像莫煙塵給我那本道德經上的其中一道,便好奇地飄過去細看,哪裡眼睛剛湊過去,我卻不由自主地被那道符給吸進了玩偶裡面。
“千萬別亂動,聽我說!”
我正要開口大叫時,玩偶裡響起李香玲的聲音,原來她不知什麼時候,也正附身在玩偶裡面,我聽得出她那是在用意念和我交流,就像我曾經被王羽的鬼魂鑽到身體裡時那樣。
見我沒有動也沒說話,李香玲接着說:“王道長,你現在是可以像魂在本身一樣,操縱這個玩偶的,但如果你操縱了這個玩偶,那你永遠就只能在這個玩偶裡了!你的身體會死去,而這個玩偶則會有了生命。”
我驚訝之餘,心裡也有着太多太多的疑問,忙把自己要說的話一股腦地全部傳達給她。
“你先不要問這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現在趕緊裝睡!還有就是,千萬別表現出不相信建臣!”
李香玲扔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後,倏然間便不見了,接着卻聽她在趙建臣牀邊說道:“建臣,那王道長進去了,但怎麼沒反應呢?我叫了她一會,好像魂魄很弱,會不會是受傷了?”
她的語氣很焦急的樣子!我通過玩偶的雙眼看去,見她飄在趙建臣的上方,神色一點也不像是作僞,一時猜不透什麼意思,便只能暫時不管自己身體的事,轉而靜觀其變。
趙建臣有些吃力地從牀上站了起來,示意李香玲上了自己的身後,這纔過來拿起玩偶,嘴裡輕唸了一句什麼口訣。
我感覺像有人在不停地叫我,就像睡在牀上被人不斷地搖動身體一樣,忍不住就要應聲,可想起李香玲那些奇怪的話,加上趙建臣也好像不正常的反應,所以就默唸着《清淨經》,繼續裝出那種元神不清醒的狀態。
唸完口訣過後,趙建臣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她的魂魄裡帶有陰氣和怨氣,看來她不但去楊家跟甘招會交過手,還到野外去應付過一些孤魂。不過沒什麼大問題,等天亮太陽一出來,她應該就回過神來了!”
接着他又唸了一遍道家的輕身訣,借過力以後手一揮讓李香玲出了身體,然後吩咐道:“我得去看看那東西,別讓老朱他們毛手毛腳地搞砸了!你在這看着,千萬別再讓王道長出什麼問題,否則我們可就太也對不住劉道長了!”
李香玲卻猶豫着問:“建臣,我覺得要不就把這玩偶燒了吧!我總怕出什麼意外。”
趙建臣看着李香玲,臉上忽然就露出一股讓我這旁觀者都感動的溫柔,輕輕地迴應道:“香玲,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等你復活過來,我一定好好待你,把這幾年你受的苦全都補償給你!”
“嗯!你去吧!”李香玲似乎也很感動,但也還是很擔心的樣子,見趙建臣出門,她又追着問道:“如果王道長醒了,那我怎麼辦?”
“讓她別出去,以免嚇到旁人!沒什麼特殊情況的話,我天亮前就會回來,你安撫着她一些也就是了!”趙建臣說着便出了門去。也許是借了力的原因,他那老態的身體還真如三十多歲的壯年一樣矯捷。
我不敢開口,心裡亂得跟一團麻似的!只感覺什麼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樣:鎮上的事、黃真人、劉青玄以及這對他很信任的夫妻,甚至那個鹿悟仕,他們都是在幹什麼,爲什麼我好像什麼都不明白,卻又身處在一個多事的旋渦當中……
李香玲沒有再做什麼,只飄在空中,怔怔地看着我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