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又見陰差
黑白二位陰差可能是發現我在看着他們,一齊轉頭看向我,黑陰差是面無表情,而白陰差則對我笑了一笑。我已經不怕這兩位地獄使者了,見狀後便也禮貌地回以一笑……
“王珂,你這是怎麼了?”莫大爹忙碌中發現我的表情有異,便上前關切地問我。
他來到這裡後,本來就是整個局面的主心骨,好多人都在注視着他,所以他一開口,在場的人幾乎都看見我笑了!
身處悲傷情緒中的村民們,馬上就對我的行爲表示了憤慨,七嘴八舌地議論道:
“這是誰呀?怎麼混到這裡來了?”
“是呀,是誰家姑娘,咋那麼不懂事呢!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笑得出來!”
“咦,這不是老莫家早點店裡的姑娘嗎?不會是個傻子吧,來到這裡還笑!”
“是她!早上龍王廟裡,她磕頭的時候就不專心,她起身後龍王就發怒了!”
……
還有些鄉親們的話說得更難聽,還好莫大爹及時制止道:“別鬧了,這個王珂姑娘是我的遠房親戚,過來我家幫忙兩個多月了!她的情況有點特殊,但不是傻子。”
現場靜下來後,他才低聲問我:“王珂,怎麼回事?”
陰差已經押着五個亡魂走了,我知道鄉親們看不到我眼裡的那一幕,也不跟他們計較,再說來到普渡村這些天,我很少走出莫大爹家,自然是有很多人都不認識我。
所以聽莫大爹問話後,就小聲對他應道:“井裡應該是死了五個人,一個穿唐裝小襖的老人、一個穿牛仔褲的小夥子、一個手拿奧特曼玩具的小孩、還有一個臉上有疤的男人和一個嘴角有痣的女子。”
莫大爹聽了我的話後,當場臉色就變了,轉過頭大聲問哭癱在地上的楊金花:“嫂子,你家黃書貴和盧麗娟呢?”
楊金花抽泣着回道:“他們去拜龍王后沒回來,這對天殺的,電話也打不通,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了,他們卻還在哪家玩着不歸家!肯定又是在哪家打麻將了……”
“你肯定你兒子和兒媳沒回家來?也沒下水窖去過嗎?”莫大爹又問。
這回楊金花愣了一下停住了哭聲,一臉懵懂地反問:“大兄弟,你怎麼會這樣問?”
莫大爹沒問答他,只是吩咐身邊的一個村民:“你再打打黃書貴的電話看看!”
那村民打了,還打開了手機的免提,電話裡卻傳來一句“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電話,請稍後再撥”。
但那村民還未把手機裝好,院裡的一個女人卻大聲說道:“盧麗娟的電話通了!”
原來莫大爹吩咐過後,那女人便同時撥打了黃家兒媳盧麗娟的手機。
大家都瞬間就安靜下來,認真地聽盧麗娟會不會接電話,現場安靜得只剩人們緊促的呼吸聲。
“嘟——嘟——”打電話的女人也把手機調成免提,裡面傳來了打通的聲音,但與此同時,現場也隱隱響起一首《小蘋果》的手機鈴聲……
大家在一邊凝神聽女人的手機,一邊扭頭查看是誰的電話在響。
打給盧麗娟的電話最終是無人接聽,掛斷之後,那《小蘋果》的手機鈴聲也消失了。
“嘟”聲停止後,楊金花忽然又開口罵道:“盧麗娟,你個天殺的躲哪裡了?老孃都聽見你的電話響了,你爲什麼不接呀?你老公公和兒子,可還在窖裡不知死活呢……”
她未哭完,有一個村民忽然高聲叫道:“剛纔的電話鈴聲是從窖裡面傳來的!二嫂,你再打一次盧麗娟的電話試試!”
之前打電話的女人拿出電話又撥起來,隨着那“嘟——嘟——”的聲音響起,若隱若現的《小蘋果》鈴聲又傳來了……
這回我也聽出來了,那聲音確實是往水窖的取水口那傳來的!“嘟”聲停止後鈴聲跟着中斷。
“天啦,莫不是盧麗娟也下去了吧?黃書貴呢,難道說都在這枯窖裡了?”
不知誰驚呼了一聲,接着便又傳來楊金花撕心裂肺的哭喊……
鄉親們似乎都明白了什麼,全都沉默着一句話也不說,只有莫大爹問我:“王珂呀,你確實沒看錯吧,你說的那兩人真的是男的臉上有疤、女的嘴角有痣?而且都已經、已經被那邊押走了?”
我點頭應道:“我沒看錯,他們總共五個人,全部被鐵鏈穿成一串押走,應該是都死了!”
剛回答完,楊金花忽然向我撲過來,大聲叫道:“你這個姑娘滿嘴胡言些什麼?什麼都死了?你是在咒我家老黃和兒孫嗎?”
邊上的村民也聽出了不對勁,他們聽見盧麗娟的手機在窖裡響起,肯定也能猜想到可能的結局了,但爲了安慰悲痛欲絕的楊金花,卻全都附和着來指責我不會說話。
最後還是莫大爹出聲,說如果不是我那些話,現成恐怕還沒人想起黃書貴和盧麗娟,大家這纔不再開口譴責我,可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卻仍舊是非常的不友善。
普渡村雖說離縣城只有十餘公里,但等待消防車的過程還是非常折磨人,特別是在我提醒說黃家的兒子兒媳都可能在窖裡後,大家更是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還好沒過多會,消防車便趕來了,那些消防隊員很是專業,簡單地瞭解了一下情況後,便決定放下安全繩,安排兩個戴着防毒面具的戰士,帶上強光手電筒順着安全繩、踏着樓梯下窖查看。
現場的鄉親都安心了很多,他們很信任這些子弟兵,再說人家那專業的營救裝備看起來也真的很不錯。
我自從被楊金花責罵和被鄉親們指責後,再也不敢多嘴了,就只縮在莫大爹的身後,靜看事態發展。
但在消防員要進入那水窖的時候,我還是想要再站出來了。我看得明白,他們到了蓋板上後,那個取水口裡往外冒的黑氣立即就變得很濃。
莫大爹看出了我的反應,連忙輕輕地扯了一下我的衣角,阻止住我出聲後他嘴上卻輕聲問道:“又看見什麼了?”
我得了教訓,把嘴湊到他的耳邊悄悄地說:“那裡一直有黑氣冒出來,現在忽然變得很濃,我感覺這些消防員就算戴了防毒面具,下去後也絕對活不成了!”
莫大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見有村民看着我們倆,還微笑着打了個掩護道:“別多嘴就好了,在這多呆一會吧,村鄰們都不會計較的。”
但把這哈哈打完後,他卻對着井蓋上大聲呼喝道:“消防同志,我們剛纔分析過,很有可能是這水窖長年不透氣,積累了什麼有毒的氣體,我覺得你們應該先測試一下再下去的好。”
可那個在上面指揮的消防員們卻迴應,說他們有防備保護裝備,又有安全繩的保護,不會出什麼亂子。莫大爹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轉過頭對我兩手一攤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兩個消防戰士在衆目睽睽中鑽下了取水口,大家也都報以期望的眼神。
他們下去後,先是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發現有人中毒暈倒,是個老人!不對,不止一人……”
村鄰們正聚精會神地聽着,窖裡接着卻又傳來了一句:“你做什麼?唉喲**……”
另一個聲音則跟着叫了句:“你孃的……”
衆人怎麼也沒想到,消防戰士下去後,竟會傳來兩句半截子的髒話。那個站在井蓋上指揮的消防員大聲問道:“小丁、小武,情況怎麼樣,發現什麼了?”
然後窖裡卻又一次變得無聲無息,指揮的人一看不對勁,連忙叫人往外拉扯安全繩。
兩個戰士被拉上來了,但情況卻讓所有人都大爲震驚,這兩位全幅武裝的消防戰士,竟也變成了昏迷不醒的樣子。
我的心漸漸下沉……
消防員們下窖去的後果,我已經猜了了一個大概。但我沒想到,他們才被上來,那一黑一白的兩位陰差,又再光臨來到了井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