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華月在仙界名氣很大。
她的父親是當今仙庭聖皇,地位僅次於天裁院七老合體,是仙庭本部權力最大的個人。
她的母親是仙庭聖女,同時也是半神族,是維繫神仙兩界的紐帶,地位更在其父之上。
而她自己,五千歲就已經是高階仙皇了,如今是神學院學生,是個註定要成神的女人!
軒轅華月不但驍勇善戰,個人戰鬥力極強,權謀智慧更是一絕,她沒有靠關係躺着成神,而是有着更高的目標,比她的兩個兄弟更具有王者氣質。
在仙界,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西城澤美月說不認識華月公主,是因爲自負。
宮幼溪故意不提及公主身份,是自知不是華月公主的對手,轉而去搬陸涯這個救兵,以免張二狗被帶走。
她本想借柳玄夜的幻術符文,僞裝成柳玄夜,讓陸涯幫忙,順便合理發展點親熱關係,把生米煮成熟飯……
可惜剛見面,就被陸涯一腳踹翻在地!
這男人太無情了!
就算知道是假的,那起碼也是你老婆的樣貌,你老婆的懷孕的身子,有氣上牀撒,咋能拿腳踹呢?
如果說“柳玄夜”踹翻酒狐仙只是讓人懷疑的話,陸涯一腳踹翻“柳玄夜”,讓包括暮雨霏霏在內的所有人,都確定這位柳玄夜是假的了。
宮幼溪很快露出本容,道出了柳玄夜僕從的身份,也說明了此番找陸涯的來意。
酒狐仙醉態不羈的小圓臉上露出罕見的認真!
“你確定騎的是鷹馬?”
宮幼溪身材與酒狐仙相仿,嬌小類型,但臉上的成熟氣質騷的出水,氣場明顯要壓過酒狐仙一頭。
“深淵裡看不太清楚,怎麼,你認識那女人?”
“認識又何妨?總比你害怕跑過來找男人強!”
就在酒狐仙二人脣槍舌劍時,艦核室內,忽然響起張蓮心溫潤機械的聲音。
“那女人來了。”
裂刻心盾號戰甲盤膝坐在山腳下,宛如一個巨人女將。
一雙銀翼把前方的空間煽動的扭曲起來。
一雙馬腳排踏而來,帶着一頭龐然銀影,赫然出現在戰甲前方,相隔只有十丈!
陸涯幾人驀的擡頭。
那是一頭巨大的銀色鷹馬,鷹首鷹翅,馬身馬腿,展翅十丈,馬踏飛雲。
凜冽的仙皇級靈壓籠罩在裂刻心盾戰甲的頭頂,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鷹馬頭頂,立着一位女人。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身着銀裝鐵甲的女人。
臉盤比較大,但非常漂亮,英眉颯颯,星目如電,穿着類似緊身衣一樣的戎裝,白馬長劍,雄姿英發,眸子裡的透着俾睨天下的凜然寒意,看上去比男人還英武。
她的身邊,張二狗被千萬片環繞的鷹羽困住,因爲沒有被攻擊,只是被困住,搞得他動彈不得,像是陷入泥潭,一身蠻力使不出來。
陸涯看了眼鷹首上的女子,又看看張二狗。
能強行困住張二狗,絕非凡夫俗子。
他又看看緊湊在自己身邊的宮幼溪。
宮幼溪沒有選擇保護張二狗,而是一個人來找自己,任由張二狗被眼前女子抓住,這說明,在宮幼溪看來,誰抓住張二狗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是否放人。
明智的可怕!
酒狐仙見到女子,不知何時已經跑出艦核室,盤膝坐在戰甲的頭頂,雙手抱胸,昂着小臉,牛氣沖天,起碼在氣勢上不輸眼前女子。
“你還欠我十瓶飛天仙台吧,姐姐。”
酒狐仙直問道。
軒轅華月笑笑。
“我要的消息你也一直沒回復。”
這是八百年前離別後的第一次相遇,不算熱烈,亦無興奮,但多少還是有點喜悅和暗暗的較勁。
陸涯一愣。
“姐姐?”
酒狐仙的姐姐是個人類?
而且身材和酒狐仙完全相反,是個大隻女,甚至比柳玄夜還要高大,跟個女將似的。
模樣倒也很漂亮,英氣逼人,但和酒狐仙的五官相似度不高,很難看出是一對姐妹。
張蓮心見陸涯有些發懵,隨即以溫潤機械的聲音,向陸涯介紹了軒轅華月和其母聖女的一些傳說。
酒狐仙一直以來的背景,也水落石出。
聖女的私生女?
他爹綠了聖皇?
陸涯忽然想起,當時在腹中烤虛鯤時,酒狐仙曾誤認爲他是個仙庭御廚,還故意調侃說,他和皇妃有一腿,被貶東浮仙區,隱姓埋名……
本以爲是開玩笑,居然真有現實基礎!
至於這位華月公主,顯然不是參賽者,抓張二狗大約也發現了他的體質或身份。
而且抓了張二狗之後,並未直接離去,而是出於謹慎,或試探陸涯,前來一見。
軒轅華月看了眼裂刻心盾號,不無讚歎道:
“拿逆螺旋力配合戰甲抽取靈力,很精彩。”
酒狐仙舉起酒壺,撇了撇嘴道:
“少誇,某人尾巴會翹上天的。”
“聽說你找到了一個不錯的男人,恭喜你。”
“我會找男人?你瞎想什麼呢?”
酒狐仙咧着嘴,擰着眉,朝戰甲內大喊道:
“陸涯,快給我滾出來,你跟我姐姐說下,咱倆到底是個什麼關係。”
話音剛落,陸涯已經出現在酒狐仙身後,伸手怒搓她的狗頭和狐耳。
“我可是你的頂頭上司,你對我態度好點。”
軒轅華月大概明白了,這是典型的曖昧期,尚未確認關係。
這男人身形挺拔,五官俊秀,氣質也不錯,就是有些強勢。
不過,能讓酒狐仙被男人碰而不反抗,總歸是個好的兆頭。
“你就是陸涯?”
軒轅華月淡淡的問道。
她的聲音很洪亮,語氣卻比較淡,聽起來還蠻舒服的,沒有那種刻意而爲的壓迫。
“你認識我?”
陸涯反問道。
“能走到這一關,我應該早認識你的,但很可惜,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字。”
和陸涯想象的不太一樣,這女人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種高冷霸道的類型,而是一個很會話術的女人,說話的姿態雖然高,語氣卻讓人很舒服,給人一種仁者爲王的感覺。
“你不是參賽者,爲什麼要抓陳二狗?”
軒轅華月沒有多解釋什麼,只道了句。
“他作弊了。”
“那你直接帶他走啊,爲什麼要找我?”
軒轅華月笑笑,她的笑容很漂亮,也很大氣,給人一種不拘小節的感覺。
但事實上,她明顯感覺到了陸涯的敏銳,說來找妹妹恐怕搪塞不過去了。
她乾脆沒有回答,換了個話題又問道。
“這具人形戰甲是你做出來的?”
“算是吧。”
“我有個偃甲老師,也是這方面的專家,據說是仙界第一煉器師,他造出了一個據說能看到別的世界的星星的萬華鏡,或許有一天,你們能切磋一下。”
連城子是你老師?
能看到別的世界的星星?
陸涯笑笑。
“過獎了。”
一旁的酒狐仙不樂意了,感覺被姐姐比了下去。
“你什麼時候這麼謙虛了?”
陸涯解釋。
“我是說她過獎她老師了。”
“不愧是你!”
酒狐仙罕見的朝陸涯豎起了大拇指,頹靡的酒色變的容光煥發,恨不得敞開胸懷痛飲一番。
以前的她,是有點自卑的。
因爲她知道自己無論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比姐姐優秀,還揹負着污名,不如做個仙賊快活。
站在陸涯身邊,雖然經常受氣,但真遇到事情,面子還是很足,在姐姐面前氣勢都不一樣。
軒轅華月搖頭笑笑,就算她眼界再高,胸襟再廣,也想象不到,陸涯並沒有開玩笑,她是真的過獎連城子了。
陸涯又道:
“既然你來找我,那就把人留下來,沒有二狗,這個比賽就不完整了。”
軒轅華月扶劍揮袖,動作霸氣,卻又足夠的尊重,彷彿只是單純的想要切磋一下。
“那要看你本事了。”
然而陸涯不想打女人。
女拳太厲害,他怕自己受刺激控制不住力道,給人打死了,畢竟是酒狐仙的姐姐,打死不太好。
再說了,作爲本部皇庭公主,發現張二狗的異樣,直接拷走也沒什麼毛病,何況,張二狗體內的卍體印的前身,就是仙庭本部的七神印之一!
這樣想着,陸涯聳聳肩,隨和應道:
“不用看我本事,你儘管帶他走吧。”
“嗯?”
軒轅華月驀的一怔,感覺陸涯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然而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陸涯又冷不丁補了句:
“你帶的走,算我輸。”
“……”
一向大度的軒轅華月,都被陸涯調戲的擰起了英眉。
場面從她在試探陸涯,一下子變成了陸涯在試探她。
由此可見,這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掌控的男人。
她更感興趣的,是陸涯的實力。
皇庭這些年因爲聖女與仙賊偷情的醜事,一直受天裁院排斥,地位受到不小影響。
新一代的年輕才俊們,要麼投靠天裁院,要麼投靠其他上古家族,皇庭人才凋敝,急需補充新鮮的強者血液!
西城澤美月是她的一個小目標,但西城澤美月只是個超級潛力股,算不上即戰力。
如今仙界動亂將至,皇庭需要更多強者加入!
妹妹酒狐仙看上的男人,會不會是個強者呢?
她曾經的偃甲老師連城子送給她一枚星遁牌,據說只要捏碎此牌,仙冥兩界無人能留住她,除了試探陸涯外,她也要真的帶走張二狗回本部。
這樣想着,她取出了兩千年沒動過的星遁牌,看似隨意的捏在手中,大大方方道:
“不必試探了,我妹妹雖然不成器,但也不會愛上凡夫俗子,我們還會再見面的,陸城主。”
陸涯點頭。
“好。”
軒轅華月多看了陸涯一眼,隨即捏碎星遁牌。
剎那間夜幕降臨,羣星閃耀,燦河懸空,扭曲所有生靈的視野與空間。
在羣星閃耀的光芒中,鷹馬雙翅一展,馬蹄排踏,軒轅華月大搖大擺的帶着張二狗離開了。
星光散去。
她並沒有出現在仙庭本部,而是出現在一間狹窄的竹屋裡,四周是分裂組裝的竹製偃甲。
兩個女娃一臉懵逼的望着她。
之前在張二狗身邊的獨臂真人,站在她身側。
軒轅華月一雙英眉驟然蹙起!
驀的轉身。
迎面撞上陸涯和酒狐仙二人。
“我們又見面了。”
陸涯禮貌的說道。
一旁的酒狐仙快笑的岔氣了。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姐姐這般吃驚,甚至有些狼狽,便故意學她的語氣道:
“我們還會見面的,陸城主……哈哈哈嗝。”
軒轅華月也算是能屈能伸,莞爾一笑,拍拍酒狐仙的肩膀。
“你長大了……小酒。”
隨即向陸涯抱拳一揖。
“願賭服輸,你贏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是真的高啊。”
“嗯?”
陸涯下意識挺直身子,想自己一八三的身高居然與女人平視,頓時感覺很沒面子。
又看了眼身旁的酒狐仙,宛如智障的蘿莉。
不光是高矮差別,軒轅華月生着一張毫不違和的漂亮大臉,下身的胯骨更是寬大,一般男人很難駕馭……
這讓陸涯不禁懷疑道:
“你們倆真的是一個孃胎生出來的嗎?這口徑差別太大了吧。”
口徑?
酒狐仙似懂非懂,一腳踹在了陸涯屁股上。
這一次,陸涯意外沒躲開,故意在她姐姐面前,賣她個面子,犧牲屁股以換取酒狐仙將來的賣力工作。
軒轅華月搖搖頭,玩沒想到仙界居然還有比連城子老師還強的人。
張二狗今天鐵定帶不走了,也不必帶走了。
如果陸涯有連城子級別的力量和理智,應是比張二狗更重要的人。
這樣想着,她準備離開了。
“既然陸城主有如此偉力,想必也看到了這次比賽的問題,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告辭。”
宮幼溪冷冷道:
“你走的了嗎?”
陸涯沒有說話。
酒狐仙感覺氣氛不對,忙大笑道:
“哈哈,不止張二狗,你也走不了啊姐姐。”
軒轅華月忽然莞爾一笑,直勾勾盯着陸涯。
“陸涯主想留下我?我可不想那麼早嫁人。”
“……”
一句話說的酒狐仙啞口無言,連一向擅長賣騷的宮幼溪都被這句話秀到了。
這公主真厲害!
陸涯也感覺頭皮發麻,這麼多雙女人的眼睛看着他,他哪敢多說一句,直接放軒轅華月走了。
“後會有期。”
華月公主走後,宮幼溪稍稍鬆了口氣。
束縛張二狗的鷹羽陣法,也消散一空。
“多謝陸城主,又救了二狗一次!”
陸涯看了眼張二狗,感覺他的氣質不一樣了,縱使被華月公主抓了,也無法掩蓋那眸子裡的自信。
但對陸涯,張二狗是絕對崇拜的。
那眼神彷彿在說:陸城主,永遠滴神!
爲了確保張二狗不再被抓,宮幼溪建議陸涯。
“陸涯大人,接下來,我們可以一起行動嗎。”
陸涯搖搖頭。
“不,你帶二狗先去下一關,到時候敵人的注意力就在二狗身上,這樣一來,通神令就是我的了。”
宮幼溪不解:
“我們還有敵人嗎?”
陸涯擡頭看了眼烏雲密佈的天空,下意識從懷裡掏出一枚神杞果,意味深長的啃了起來。
“這一次,恐怕連我也有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