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惡！！！”
遙遠的天際，伴隨着兩道金光穿過，一聲響徹天地的哀嚎陡然響起。
聲音中，透着無盡的不甘與怨憤。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不甘，被聖王毫不留手的全力一擊擊中，他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本命靈裝逐漸消散，根本無力阻止。
“可惡的愚夫愚婦，卑賤的螻蟻，居然死了還要維護那個狗官，壞老夫大事！”
話音落下的瞬間，血幡開始迅速崩潰，頃刻間便變成無數紅色的微粒，沒多久便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在血幡消散的剎那，不遠處突然出現兩道身形枯槁的老者的身影，正是那兩個妖人的靈魄本體。
此時的他們哪還有方纔的得意模樣，只見他們目眥欲裂，死死注視着底下的一衆百姓和陸晨，一副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的模樣。
而現在，他們手中的籌碼，也只剩下最後一個——那已經完成了一大半的上古兇陣。
然而以他們現在只剩下一具靈體的狀態，要想將其強行發動，就得付出極大的代價。
比如說，湮滅自身。
從概念上的湮滅。
片刻後，兩人臉上逐漸浮現出怨毒之色。
“該死的賤民，都給老夫去死吧！”
說着，兩人猛地眼神一凝，竟是同時燃燒自身的靈魂，將自己的魂魄作爲載體，強行將靈魄轉爲爲靈力。
轟隆隆隆！！！
隨着禁忌之術的發動，天空之中，突然烏雲匯聚，伴隨着陣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一道道血色的驚雷不斷在雲中閃爍、蔓延，不詳的氣息佈滿整個天空，讓人忘之色變。
看到兩人竟然不惜放棄轉生也要強行施術，姜承道的面色不禁微微一變。
他再次匯聚靈力，準備阻止兩人施法。
然而這裡畢竟不是聖境，而是萬里之外的洛京，女帝的實力也還沒強大到讓他隨意在聖境之外發揮全盛時期的力量。
加上距離實在太遠，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嘩嘩譁.
黑風呼嘯，濃郁的烏雲開始瘋狂翻滾，不詳的氣息充滿整個天際。
片刻後，在無數水桶大小的血色驚雷中，數十團散發着刺眼光芒的血色光球極速落下，轉瞬之間便出現在了距離地面不到百米的地方。
顧思妙反應極快，擡起手，虛空一拳狠狠砸在旁邊的空氣上。
咚！
如同巨力擊打大鐘一般，被她打到的地方發出一聲渾厚無比的巨響，與此同時，強大的能量伴隨着一道道飛速擴散的空間波紋將方圓數百米範圍的區域上方盡數覆蓋。
光球落在空間漣漪上，瞬間便被其中蘊含的暴虐能量震碎。
咕嚕嚕咕
光球表面裂開後，裡面突然涌出一股腥臭無比的暗紅色血漿。
那血漿在接觸到空氣的剎那，竟憑空沸騰起來，而後快速形成一股血霧向着四周快速蔓延，不消片刻便在衆人上方形成了一面巨大的血幕。
不僅如此，包括空氣在內，所有被那血霧觸及的事物，居然全都發出刺耳的“滋滋”聲，顯然，這血霧有着極強的腐蝕性，冒然觸碰，非死即傷。
好在顧思妙反應快，及時擋下那血球，不然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然而，姜承道的眼神，卻突然變得凝重了起來。
他的洞察能力比顧思妙強不少，在他的感知之下，那詭異的血霧，並非只是具有強腐蝕性的液體這麼簡單。
這是一個極其可怕的大陣在沒有做好萬全準備的時候，就強行發動所造成的半吊子效果，是兩個洞虛境大圓滿的邪修寧願燃燒靈魂也要強行發動的殺招，必然沒有那麼簡單。
思索間，他的動作卻是不慢，直接從虛空中取出一把黑色重劍，雙手握住用力一揮——
聖道·破曉！
靈力蒸發的剎那，重劍的劍身陡然光芒大盛，而後猛地飛出一道耀眼的劍芒，速度極快地向着籠罩在陸晨等人頭頂的血幕飛去。
轟！！ 劍芒在觸及到血幕的瞬間轟然炸開，而後從耀眼的金光中飛出無數枚細小的金色光刺，不斷從血霧中穿行，而一觸及那光刺，血霧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消散。
沒過多久，落在陸晨等人頭頂的血霧便消散殆盡，那劍芒也隨之消失。
一切再次歸於平靜。
啪嗒
身後，一衆衙役身體突然一軟，癱倒在地。
說實話，方纔那團血球掉下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嚇尿了，要不是腿軟，動彈不得，恐怕他們早就跑得一乾二淨了。
這種神仙打架，他們這些雜魚哪敢參和？
姜承道微微仰起頭，看向遠處的天際，眉頭微微皺起。
卻見那兩個妖人的魂魄，在劇烈的消耗下，此時已經虛弱至極，看起來無比虛幻，要不是視力驚人，甚至看不到他們此時的模樣。
然而即便如此，他們那模糊無比的老臉上，卻瀰漫着一絲詭異的笑意。
姜承道知道他們在笑什麼。
方纔落下來的血球，並非只有落在陸晨頭頂的一個，而他剛纔在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雖然出手了，也攔下了不少落在其他地方的血球。
但匆忙之下，即便是他也無法將所有血球全部阻斷，肯定有一部分落在了興平縣某個角落。
他們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強行發動的術式，哪怕只有原本效果的一成，對興平縣而言，極有可能依舊是個災難。
不多時，兩個妖人的殘魂徹底消失，再無一絲魂魄留在世間。
他們死了個徹底，但姜承道卻沒有一點塵埃落定的輕鬆。
“罷了。”
搖了搖頭，姜承道收斂心神，邁步朝陸晨走去。
“這小子沒事就好，其他的，見招拆招吧。”
此時的他不禁有些慶幸，還好一年前回聖境之前，爲了以防萬一，特意把刻有鬥轉大陣的聖靈卷軸讓符嬅轉交給陸晨，只要陸晨遇到危險就會自動生效，他這才得以及時趕到。
不然要是讓陸晨折在這裡，無論是對大夏而言還是對自家妹妹而言，都是一個難以估量的巨大損失。
跟陸晨本身的價值比起來，那珍貴的超階卷軸，完全不值一提。
而且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姜承道莫名看向此時跪伏在陸晨面前，正不斷出聲寬慰陸晨的一衆百姓。
目光中，悄然閃過一抹異色。
這些百姓之前擺脫那妖人的控制，從殺戮傀儡恢復到原本的模樣，可不是他的功勞。
事實上，雖然聖遺物強大無比，但並非萬能，每一件聖遺物，都有其獨特的力量，中洲四大聖王，每一位所擅長的方面，也都不盡相同。
而九幽，乃是主殺伐的無上聖物。
作爲滄溟聖王，他的確可以輕而易舉誅殺一切邪物，卻無法拯救已經被邪祟侵害的無辜生靈。
因此，解救那些百姓的，是陸晨，而不是他。
一個低階修士，居然能夠強行讓已經被煉製成殺戮傀儡的靈魂恢復原狀，而且面對的還是兩個洞虛境大圓滿邪修，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能夠實現這種奇蹟的力量.
以及
姜承道撇了一眼手中的重劍。
腦海中，緩緩浮現出，他剛通過卷軸趕來的時候，向來“溫順乖巧”的聖遺物，在面對那時候的陸晨時，不知爲何竟是異常躁動。
要不是他強行按住，怕是當朝就要飛向陸晨了。
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碰到。
別說他了，恐怕古往今來的歷代滄溟聖王，都沒遇到過這等怪事。
事關聖遺物，滄溟境的根本，中洲大陸安定的關鍵，由不得他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