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真說的是事實,艾香不再有疑,歡喜地道了聲謝,披着修士氅在屋子中央轉了好幾圈,興奮地合不攏嘴。
“二師姐給你你就收?忒沒皮臉,又不是送你的!你憑什麼就收了?”
剛纔說話的梳小抓髻的小師妹撅着嘴嚷嚷出來。
其他女孩子的臉上也全都露出不悅。
屋子裡剛纔還歡喜的氛圍,因爲修士氅披在了艾香的身上,一下就沉悶下去。
女孩子們都不喜歡艾香。
艾香停下歡喜旋轉的腳步,迴轉身,狠狠瞪向那開口的小女修:
“哼!不識好歹的東西!你知道什麼?你們能有今日還不是託我的福?”
“要不是我當年帶着炎顏來找師父,憑你們,能認得像炎宗主這樣的貴人?”
說這話的時候,艾香下巴擡地高高地,白眼一翻:“哼!別說你們,就連師父也沒這個本事!”
聽艾香對少翡出言不敬,幾個年齡大些的女弟子立馬就變了臉,就要站出來懟艾香。
餘真目光嚴厲地掃向那幾個大師妹。
這些師妹往常平日裡大多數都是由大師姐昝嫺和二師姐餘真照看,經過上次那九死一生的夜晚,大師姐沒了。
這些師妹們現在越發聽餘真的話。
制止住師妹們,餘真仍向艾香賠笑:“你安心穿着吧,莫管旁人說什麼,這原本是送我的,我說了算!”
艾香翻衆人一眼,一臉得意:“哼!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她話音剛落,面前的衆師姐妹即刻紛紛向門口恭敬行禮。
艾香趕緊回頭,就見少翡已經立在門前,正向屋裡看來。
艾香臉色一變,趕緊同衆人一道恭恭敬敬給少翡行禮。
艾香現在最擔心惹少翡生氣。
倒不是她畏懼少翡,主要是她要想順利完成考覈任務,就必須留在琉瓔水榭。
只有通過考驗,才能成爲那男人的弟子。
她一定要通過考驗!
少翡走進屋舍,令衆人免禮,之後看向艾香:
“既然回來了,便安心與衆師姐妹修行。如今我等已是白霧殿弟子,需恪守宗門規矩,不得似從前那樣造次任性!”
少翡雖然當衆告誡,卻仍舊是往日溫和姿態。
艾香趕緊再三行禮應諾,懸着的心也終於落地。
只要讓她留下就好辦!
等她順利完成考覈成爲天悲島的弟子,白霧殿又算什麼?
只要給她拜入天悲島的機會,她日後定能在這天悲島上混得風生水起。
哼!炎顏,到底誰比誰能耐,走着瞧!
心裡翻涌這些念頭,艾香低着頭,臉上抑制不住得意笑起來。
在她身後,恭敬端立的餘真同樣看着艾香,眼裡的笑意終於再也掩飾不住其後暗藏的鋒利。
大師姐好走,你的仇,師妹替你記着呢!
————
炎顏本打算抽空處理一下商隊和宗門的事。
各種賬本子,報事箋堆了滿滿一桌子,可是炎顏的心思卻總沉不進事情裡去。
滿腦子都是深潭裡那個猩紅的大眼睛,擡頭看了眼外頭的日頭,距離天黑還有好幾個時辰呢。
炎顏的心情有些燥。
正在這時,門被人由外面推開。
炎顏眉心一擰,就要開口,就看見一身常服的虞昕竹走了進來。
看見虞昕竹,炎顏眼睛一亮,趕緊招呼她:“你來的正是時候,有個事兒想同你講。”
虞昕竹在炎顏對面坐下,表情卻特別嚴肅:“阿顏,我今日來,想同你商議天悲問道的事。”
炎顏一臉懵:“這麼大的事,你不是該找虞伯伯商議?”
虞昕竹卻搖頭:“我的想法唯有同你商議過,
才能執行!這件事只有你能明白我的心思。”
知道這是大事,炎顏收斂神態,給虞昕竹添上茶。
虞昕竹:“再過幾日,天悲問道就要正式啓動。爲了展示我天悲道長,幾位館閣主經過商議,打算第一場問道就由我劍閣打頭陣,也便是問劍道。”
炎顏皺眉:“問劍道,這名一聽就是奔着虞伯伯的大名來的。”
天下有資格問劍者,非虞頌之外,無人敢接此言。
虞昕竹也點頭:“你說的沒錯。宗門正是打算借用爹爹的聲望,開啓道門,博個開場溢彩。”
炎顏看着虞昕竹,把遠山似得眉尖兒一挑,笑起來:
“你是不是打算自己上去問道!”這話是個肯定句。
虞昕竹的眼睛先是詫異睜大,繼而俏脣一勾:“還是你懂我。”
炎顏翻她一眼:“分明是虞伯伯的事,你這樣一本正經地跑來找我,除了你自己要上還能爲啥?說說你的想法吧,你纔不是爲出風頭呢!”
這次虞昕竹卻搖頭:“這回你說錯了,我就是要出風頭!”
炎顏茶盅剛送到嘴邊,忽而大笑:“莫不是你真打算揚了名,好招贅個上門女婿?”
虞昕竹粉腮一鼓,探身隔着茶案捶了炎顏一拳:
“人家拿你當至交,這大的事同你商議,你還沒個正經!”
炎顏手裡的茶被虞昕竹打翻,灑了滿身茶,笑着賠不是:
“我知錯了,我不說笑了。我是看你這麼認真,怕你太緊張……”
虞昕竹嚴肅看着炎顏:“阿顏, 我說的全是認真的,我不光要主持問劍道,要出風頭,我還要展露鋒芒!”
炎顏嘴角勾了個壞笑:“你是打算敲山震虎?威懾戎莫愁?”
虞昕竹奪鋒芒,第一個受到威脅的人就是戎莫愁。
戎莫愁費盡心力舉辦這場天悲問道,目的就是爲了在天下修士在中展露他的個人風採,好在未來爭奪天悲島島主的路途上,爲他自己加上塊天下尊崇之美譽的籌碼。
但是如果身爲同輩的虞昕竹在天下修士面前同樣風采盡顯,就沒辦法顯示出戎莫愁的獨樹一幟。
這無疑給戎莫愁造成莫大的競爭威脅。
這是戎莫愁最不願意看見的。
之前戎莫愁暗害虞昕竹,也同樣是擔心虞昕竹成長太快,讓他有了危機感。
虞昕竹點頭:“是!我的目的就是要讓戎莫愁緊張。他用如此卑鄙手段害我,我若不還手,他只當我虞昕竹是個好揉捏的軟柿子!”
說這話的時候,虞昕竹眼被慍怒灼地赤紅:
“這次問劍道,我偏要揚名於天下,我讓戎莫愁自此坐臥難安,永無寧日!”
炎顏卻笑:“要依我,不如干脆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