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森白的牙牙再次入骨幾分,可是在噸巴的眼裡,卻有眼淚慢慢地滲出來。
“你答應過我的,可還記得?”
背後傳來滄華清澹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
炎顏掌心裡有赤紅的印跡浮現,印在噸巴的前額上,阻止了它對自己更大的傷害。
可是就算有血契制約, 噸巴明顯沒有放棄攻擊炎顏的痕跡。
炎顏蒼白的脣角綻放出淺澹又虛弱的微笑,原本按在噸巴額頂上的手掌,寵溺地揉了揉。
“我記得,我不是抓來了荒嘛,我答應過你不讓它禍患世界,我正在努力做啊。”
說完, 炎顏虛弱的目光投向滄華:“我沒有食言, 所以, 滄華你也要遵守約定,不能傷害噸巴。”
“咯吱咯吱……”
肩膀的骨骼再一次響起銳利摩擦的聲音,炎顏疼地滿額青筋暴跳,可是手背上卻突然傳來溫熱的水汽。
一滴眼淚沿着噸巴的眼角流淌下來,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炎顏脣角的笑意漸漸深,顯得她的臉色越發難看,可是按在噸巴額頭上的手掌卻已經從按變成溫柔撫摸。
“放心,我不會食言。當初既然決定帶你出來,既然你喚我一聲主人,我便對你負責到底,不離不棄。”
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你,厭惡你,你依然是我的小乖。
“你居然護着這害人的饕餮!炎顏,你親眼所見,它剛方纔差一點就要吃掉我!”
面對四凶饕餮,陳真也紅了眼。
他終於逮到一個機會痛斥炎顏了。
不論任何時候,護着饕餮肯定是不對的,這事說下大天她炎顏也是錯的。
就算上九霄天庭去說理, 他也是有理的那一邊!
是以,這一次陳真懟炎顏,懟的理直氣壯賊有自信。
炎顏側頭看向陳真,蒼白的臉上露出一闕瀲豔的笑,風華絕代如牡丹落雪。
擡起頭擦去嘴角的血漬,炎顏目光澄澈坦蕩直逼陳真:“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護着這隻饕餮了,我的噸巴,就算是饕餮,它也比你有良心,比你強!”
“你——”
陳真怎麼也沒想到,炎顏竟然拿他跟饕餮相比,陳真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內心還隱隱有些委屈。
他勐地擡頭看向神龕上的衆人,漲紅着臉怒道:“她剛纔的話爾等皆聽見了,她竟然拿本少神與饕餮相比,此女不光包庇四凶,還侮辱少神魂靈, 她簡直就是目無綱法,藐視天道!”
“如此膽大妄爲者, 縱容惡妖, 其罪當誅!”
陳真吼地聲嘶力竭,然後義憤填膺地看向對面的衆人……
然後,絲絲幽幽地說了就:“我覺得,我家炎丫頭說的有道理。”
絲絲這句話說完,烈山鼎,鄧文明,包括那些剛纔被噸巴嚇地躲藏起來的狌狌們,這會兒從各個角落裡全都冒出頭來,整整齊齊地點了好幾下。
嗯,我們也覺得我家炎丫頭說的有道理。
玉眉先生雖然沒點頭,可是表情凝重看着陳真。
比起噸巴,他好像更擔心陳真的思想品德有問題。
陳真漲紅的臉此刻更紅了。
他顯然沒想到原本絕對朝向他這邊的正義,被這隻蜃靈一句話就給帶歪樓了。
並且陳真越發想不通,爲什麼這些人分明知道這妖怪是個饕餮,卻還要護着它。
到了這一刻,就連陳真也忍不住對這隻饕餮生出些好奇。
一隻饕餮,到底做了什麼,讓這麼多人即便是在它墮魔甚至咬傷炎顏的時候,也不肯放棄它,也要救贖它。
炎顏的目光再次投向滄華:“荒已經抓到了,
現在就煉吧,做好了,我親自給噸巴喂進去。”
滄華靜靜地看過來:“你想好了?”
炎顏點頭:“想好了。”
滄華沒再說話,擡頭看向被須彌境束縛在半空的荒妖,曲指探出一道青色流光。
荒大概也感受到了自己大限已到,拼了命地撲騰起來,可是滄華青色流光只一接觸到荒的身體,就像金屬接觸到了濃硫酸,連眼睛都來不及眨就變作了一團青色的溶液。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這就是滄華的力量,這樣一隻厲害的大妖,能把他們幾個一齊吊打,在滄華面前就這麼水……
青木之力又被稱爲生之力。
可是烈山鼎他們覺得,給蒼生生之氣息的青木之力,從滄華手裡使出來,這摧枯拉朽的姿態一點沒有再造生命的美感,純粹的暴力美學範本,妥妥地打壓飽揍。
青色流光包裹着荒之銘幻化那一灘水回到滄華面前。
滄華想了想,曲指繪出一個頸環,上頭還畫了一枚胖乎乎的長命鎖的樣子,然後把虛空繪製的圖樣向着那一團荒融化的液體一拍。
直接將那圖樣拍進了青色流光裡。
就在衆人聚精會神看滄華煉製法器的時候,滄華手指突然捻出一縷荒化成的水,揉成一個小小的糰子,照着發狂的噸巴曲指一彈。
糰子正中噸巴眉心,直接沒入。
又是彈彈珠的標準手勢。
炎顏這回看清楚了。
滄華這廝絕對彈彈珠來着!
不過彈珠彈進噸巴眉心裡倒是立竿見影,噸巴猩紅的眼睛雖然沒變回水藍色,可是它眼裡那種強烈的貪婪吞噬慾望卻消減了許多。
再加上血契封印的制約,噸巴終於鬆開了炎顏的肩膀,不過因爲是惡靈當值,噸巴仍顯得暴躁易怒,卻退後了幾步,表情有點厭厭的,似乎有些提不起興趣的散漫。
玉眉先生看見噸巴這樣子,笑道:“荒本源是厭世,墮落,絕望負面情緒而生,倒是正好壓制這饕餮惡靈的暴躁。”
炎顏恍然,看向滄華:“所以,滄華你說用荒救噸巴,是玉眉先生說的這個意思?”
之前滄華只說荒能救噸巴,卻並沒具體說怎麼救,直到剛纔被玉眉先生提點,炎顏才反應過來。
滄華的注意力仍在面前那團青色流光裡。
那是滄華煉器時候的術法,炎顏也不清楚滄華到底要拿荒煉個啥東西,只是感覺火候差不多了,滄華掰了根樹枝子,在樹幹上“蹭”地一劃,又火苗子就竄了出來。
然後滄華就把帶着火苗的小木棍兒隨手丟進了烈山鼎裡頭。
“呼”
烈山鼎的鼎口勐地冒出一股碧綠碧綠的火苗子,把老鼎嚇地直接蹦起來。
“帝君你要生火說一聲啊,我是烈山鼎,我自己會生火,我又不是燒火炕的土竈臺,你弄個引火棍子幾個意思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