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生涯
葉明淨坐在場地一邊,看着戰士們的搏鬥。想象着自己如果遇見這類情形會如何。結果越看心底越透涼。
孫承和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通常只有一兩招就被對手撂倒了。這不是說孫承和的功夫不行,而是他不懂打法。簡單的說,就是不會打架。
那些士兵們,不愧都是軍中一霸,個個好似全身長遍了眼睛,無論哪一方襲來的拳腳,目不斜視,手下腳下就能恰恰好攔住。對決的十分精彩。
平時和侍衛們的練習果然是哄小孩子玩的玩意。葉明淨嘆了口氣,她就知道。這和臣子們陪她下棋是一個道理。所以,她一直都肆無忌憚的下着一手爛棋。
何二壯笑嘻嘻的再次將孫承和從地上拖起:“你得先學會捱打,小和。保護住自己的要害這沒錯,不過,怎麼樣將受傷降低到最低也是一門學問。來來來,我給你示範一下。”他招呼賀安鵬,“安子,過來教小和兩手。這小子空有寶山不會用。”
賀安鵬卻嗤笑:“你是想顯擺吧,這還用教嗎?打多了就會了。”
孫承和從小就對武學感興趣。他既有此愛好,慶國公府自然也會培養一二。他的情況和葉明淨差不多,從小打下的底子不錯,招式也耍的很好看。真正的殺傷力麼?就難說了。
這樣的人,其實是最容易帶出來的。畢竟底子在那兒。不過,誰會用這類方法去訓練孫承和呢?慶國公的親侄子,即便是上了戰場,也輪不到他和敵人短兵相接。顧朗雖然知道他的問題在哪兒,卻從不會多管閒事的指點。
在這裡,就不同了。誰知道你是誰啊這些士兵們,連京城裡大大小小的勳貴們姓些什麼都鬧不清楚。在他們看來,小和家裡估計是有門路的,不過他爲人爽氣,不忸怩。沒那些貴老爺的架子。可以當成兄弟相處。是兄弟,就得教會他保命的本事。
捱打,絕對是學會打鬥的第一步。
吃早飯的時候,孫承和全身疼的呲牙裂嘴。興致卻很高昂,心情快活的不得了。和周圍的幾個士兵有說有笑的喝着五穀豆漿,吃着煮雞蛋、大餅、燻肉片。
何二壯狼吞虎嚥的往嘴裡塞肉:“他孃的大清早的就吃肉,果然實在”
賀安鵬一聲不吭,快速的吃完了他的那一份,又去窗臺添。
“好小子”何二壯幾個人見此情景,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孫承和攔住他:“二壯哥,別吃的太飽,等會兒還有訓練呢。吃個八分飽就行了。”
“八分飽?”何二壯詫異的看向他,“老子要吃就吃十二分飽。”
葉明淨吃完早點走了過來:“小和,別吃的太飽,一會兒影響到訓練就不好了。”
端了第二份早點回來的賀安鵬很不客氣的將她擠到一邊:“女人家少羅嗦。”
葉明淨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吃的太飽會影響到動作的敏捷。這是大夫說的。”
賀安鵬看都不看她。倒是何二壯不好意思的圓場:“嶽姑娘,你別介意啊他就是這個脾氣。嘿嘿嘿嘿咱們大小夥子,吃的多才能幹的多。”
葉明淨和孫承和對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有些習慣得慢慢改。太過豐富的食物同樣會破壞健康。學會怎麼樣進食,如何保證身體時刻處在最佳巔峰狀態,也是這些士兵們要學習的。
飯後,稍事休息片刻,便開始上午的訓練,內容是在越過一系列障礙時,用弓箭清射掉到處撲騰的兔子。有時間限制。
這些兔子是上林苑養了來供應每年秋狩用的。承慶帝有好幾年沒召開此項活動了。葉明淨毫不客氣的拿了來徵用。一旁有小太監在計數,這些兔子就是今天晚飯肉類的來源。用時最少,射殺兔子最多的士兵,晚餐時分得的肉也最多。
有了物質鼓勵,士兵們五人一個小組,爭先恐後的撲了上去。
賀安鵬手腳伶俐的爬上高高的障礙牆,隨手射死一隻快速閃過的兔子,挑釁的朝另一組的男子看了一眼,身子一縱,從高牆上一躍而下。就在這時,他面色一白,一陣銳利的腹痛從身體的某個部位傳了出來。
在一邊時刻關注的鐘秀兒早有準備,手一揮,兩個戰士從進去將賀安鵬強行拽了出來。
“老實點兒”鍾秀兒在他腹痛處狠狠的拍了一下。賀安鵬頭上冷汗直冒。
“你是第七個了。早飯吃的太多,又活動過猛,腸子打結了。”鍾秀兒一臉“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嫌棄表情,“送去醫療室,給學徒們看看,練練手。實在不行只能割了。”她一臉狂熱,不停的掃視賀安鵬的下腹部,“這可是太醫院獨家秘術,我還沒試過呢。”
賀安鵬一臉慘白的被拖走了。顧朗順勢又告訴他一個噩耗:“對飲食沒有節制,傷害到身體,造成訓練無法完成。扣五分。對了,你若是要養傷治療,缺失的天數也得扣分。”
葉明淨在一邊,大聲的對孫承和道:“小和啊,幸虧你早飯只吃了個八分飽。不然可就遭了。”
賀安鵬用殺人的目光剮向她。葉明淨毫不膽怯的回以嘻嘻一笑:“我是女人家,自然要囉嗦一些。”
何二壯完成了他的項目,跑了過來,心有餘悸:“幸好我肚子沒疼。”
這時,圍觀訓練的一些戰士們發出鬨堂大笑。顧朗青着臉提溜了魏三謀過來,魏三謀的身上不停的滾落下幾個煮雞蛋。
“扣十分”顧朗臉色鐵青。身後跟着個一瘸一拐的男子,正罵罵咧咧:“魏三謀,你個兔崽子,那個破蛋害老子被扣分。老子跟你沒完”
顧朗一臉怒氣:“飯堂裡的食物,一律不許外帶。再有被發現者,全部扣分”
葉明淨忍笑。萬分佩服李若棠前輩的遠見。這些稀奇古怪的士兵們,若是沒有扣分來威脅他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一天的訓練很快過去了,賀安鵬很幸運的沒有得到急性闌尾炎的眷顧,在晚間時分回到了營房。孫承和正趴在牀上,由何二壯幫他擦着從鍾秀兒那裡領來的藥油。
“今天學的五個字是什麼?”賀安鵬很着急,他不能再被扣分了。這一天下來,他算是看明白了,這親兵的優厚待遇,全大夏只有一一份兒,怎麼能不抓緊?
同一個房間裡的另五個男子正在石板上用炭筆寫來劃去,招呼他過來一起學習。
“你個X的,也真邪乎了。這一天下來,竟是些亂七八糟的事被扣分。”一個男子道。
賀安鵬莫名:“又有誰被扣分了?”
忙活完了的何二壯笑的腰都沒直起來:“今兒一天下來,累的人人都脫了一層皮。有幾個偷懶的,就沒去洗澡。直接去房裡睡了。結果又被扣了分。”
一個男子道:“老實說,這一天下來,全身都是臭汗。洗洗乾淨再睡也確實舒服些。只是不洗澡就扣分,也太過了些。”
賀安鵬啼笑皆非:“我們都是大老粗。也不知道太女殿下弄這些講究幹什麼?”
關於這個孫承和倒是知道一些的,他爬起來,披上衣服:“我聽說,是殿下想要培養咱們,認字、洗澡、吃飯、訓練,要從這一點一滴的小事開始,慢慢的改變我們。”
“改變?”一屋子的人都莫名。
“不錯,是改變。”葉明淨此時也正和顧朗商量着,“眼皮子不能淺。我想把他們培養成個個能獨擋一面的人物,而不是隻聽命行事。但同時,又有堅定的信仰。這個信仰,就是民族榮譽感……”
顧朗對培養信仰什麼的,不太在行。不過對她所說的獨當一面倒是有些見解:“沒見過血的兵,不能算是真正的兵。很多東西,只有在戰鬥中才能學會。必須是真生的戰鬥。”
這個葉明淨也知道。遊牧民族爲什麼驍勇善戰,因爲他們平時的生活就是在戰鬥。和環境戰鬥、和野獸戰鬥、和同族的部落戰鬥。她沉吟片刻:“那你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把他們拉到草原去見血。”
“剿匪。”顧朗說出自己的打算,“大夏朝雖說承平已久,但也不是處處太平的。蠻族人、山匪、水匪,各地都有。一百多人的隊伍,拉出去剿匪。走到哪兒剿到哪兒。不用和當地官府配合。獨自所爲。偷襲、明攻,什麼手段都使出來。將地方上的亂匪全都清一遍。”
葉明淨考慮了一會兒:“這事可行,只是還得謀劃一下。一個月後再說吧。”
顧朗走後,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先秦時期的名將,哪個不是用匈奴人來磨快手中的刀?李牧、王翦……
於是,在齊靖再次送補給過來的時候,葉明淨和他提了這計劃。
齊靖也覺得可行:“剿匪很好。那些山匪,擾亂治安,派大軍去剿滅不可能。殿下這樣做,正可一舉兩得。同時,還可以知道一些地方上的事。”他意味深長的一笑,“文官們不是什麼都不告訴殿下麼,殿下的人走遍各地,還有什麼能瞞得住您?”
葉明淨只剩下了一個顧慮:“那補給怎麼辦?他們天南海北的跑,吃的、住的、用的、這些花銷總不能一次性帶齊了吧。剿匪時可以以戰養戰,平時呢?孤這裡的東西,怎麼才能送至他們手上?”
齊靖獻策:“若是殿下放心,不妨動用商人。商人在各地都有貨行,他們的貨物要四處運送販賣。天下各地沒有他們到不了的地方。內務府下轄有幾位皇商,在他們的運貨時夾帶些東西那是小意思。”
葉明淨想了想:“如果動用到商人,一般的補給都不用送了。直接調用他們的貨就行。讓他們回頭來京城結賬……”她想起了自己的那個計劃,也要靠商人來推動,思索片刻,終於下定決心:“先試試看吧。過幾天,孤去見一見幾家在京城的負責人。”
葉明淨的戰略。
葉明淨有佈局。最近些的一些瑣事都是佈局的一部分。劉飛雲的囂張會導致後果,曹湛的小心思會發生質變。而葉明淨最終要的,是手上有軍權這一王牌。真正的軍權,不是那些腐爛的軍隊。腐爛的軍隊和文官牽扯不清。武將想升官得靠文官考評。於是坐到高位的將軍好多都不會打仗。對付自己人是一把好手,對上土匪還能用數量湊活。對付外族就……?咱們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話說回來,葉明淨必須手中有王牌,纔可以轄制文官集團。拉攏分化?康熙的太子幹了,老八也幹了,結果如何?而康熙本人,他的奪權是靠拉攏官員嗎?那個蘇克薩哈是怎麼死的?他支持皇帝,說應該還政給康熙。鰲拜便讓康熙下詔書殺他,康熙敢說不字嗎?不敢。爲什麼?他打不過鰲拜。他只有把鰲拜殺了,才能大聲說話。至於明朝的皇帝們,他們不拉攏官員,他們直接把政治丟給內閣去管。自己則愛當木匠的當木匠,愛當大將軍就當大將軍。
所以,本文的路線是,一定要先取得兵權。真正的兵權。文官神馬滴,要到後面纔出來。黃陌、陸詔、薛凝之、江涵、杜忱、杜憫,他們會登臺的,只是時間要晚一些。小葉子要玩一票大的,才能既搞掉守舊派、又清除了貪官、理順商人、收復西域,把軍權牢牢握在手。同時讓後宮永遠閉嘴。後面再辦事就順了。
說了這麼多,親們給點兒粉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