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蘇落川,拜見皇后娘娘”蘇落川有仇必報,不過也是個十分謹慎的人。要不是因爲姐姐的事,也不會失了分寸連夜進宮。菏澤回府求援,自己早已經膽戰心驚,後來又看見姐姐的煙花碎就知道事情不妙,好在宮中的人及時傳出消息,天生異象,去了欽天監找到監察史宋立。聽了宋立之言,想着或許把小侄兒帶出宮撫養無望了,兩人相攜入宮。
宋立沒那些想法,只知道這件事要是公佈天下該是多大的轟動。這紅光乃是天降吉兆啊,紫微星光芒大盛,周圍星辰光芒變暗,獨將星明亮,這是君臨天下之兆,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們大宇要一統天下。想到這裡宋立心中興奮不已,大宇自建國以來前幾任君主要麼驍勇善戰,要麼謀略不凡,只是近朝來君主越發懦弱,不復當年風采。
“下官宋立,拜見皇后娘娘”宋立心中欣喜,自然也少了平日裡對孟皇后的諸多不滿。
任步媛一聽這聲音也可以判斷出個大概,蘇落川,就是她的舅舅。聲線十分好聽,不過怎麼聽着這麼年輕,任步媛心中有些奇怪。孃親把她託付給舅舅,她們那麼依賴這個人,想來應該是十分厲害的。
而這個自稱宋立的大臣喜怒形於色,太過耿直想來也是個不趨炎附勢之人。只是他看向自己的視線怎麼感覺,那麼,那麼火熱,不是她多想,別說別人以爲自己是個男子,現在不過是個嬰兒,這個宋立讓她感覺十分不自在。
皇后微微擡手示意二人起身,蘇落川的到來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這個宋立來幹什麼。剛纔有宮女來稟報說承和宮裡滿室紅光,莫不是爲了這件事來的。不過現在到沒什麼,宛妃留下遺願,現在蘇落川在有什麼動作怕都是於事無補了。皇后揚起一抹勝券在握的笑容,不過轉瞬,便淚盈於睫。
“國公節哀,宛妃已經去了”皇后語氣沉痛,旁人看不見的眼裡卻不見絲毫惋惜,任步媛看得好笑,這後宮之中還真沒什麼感情可言。
蘇落川雖然早有預感,但確實這個消息還是讓他腳步趔趄一下,這是他唯一的親人,在父母雙亡後相依爲命的姐姐。一旁的菏澤看了心中不忍,忙上前扶住蘇落川。“國公節哀,主子雖然去了,您不能倒了呀,您看看小主子”
任步媛勾了勾嘴角,菏澤不僅僅是在安慰蘇落川,更強調這是蘇宛唯一留下的女兒,提醒蘇落川不要忘了自己還在孟皇后手上。
“皇后娘娘,可否把孩子給微臣看看”蘇落川悲痛過後,馬上恢復了以往的冷靜。
“那是自然”孟皇后小心將孩子遞到蘇落川懷裡,眼裡不見絲毫慌張。本來還以爲要下一些功夫才能讓孩子在她手中,怕蘇落川查到什麼蛛絲馬跡,現在都不必了。
雖然知道於禮不合,一旁的宋立也忙攏上跟前,這可是會把大宇帶向最繁盛的新帝,在文武百官沒看見之前、在天下臣民沒看見之前,他宋立有幸一睹新帝風采。
“皇后娘娘,姐姐去了,這孩子可否讓下臣撫養。”蘇落川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還是想爭取一下。
因爲是自己姐姐的孩子,也是今日爲止蘇國公府唯一的骨血。蘇落川自然想極力爭取,不是說孩子降生時紅光滿室嗎?只要宋立說上幾句有暗示意義的話,讓皇后讓出孩子也不是不可能,旁系親王之子衆多,隨便找個孩子她一樣可以垂簾聽政。
宋立平日與自己關係交好,他本人也是十分不滿孟皇后的,聽自己這般說想必也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不能不說此時後人口中狡詐如狐的蘇國公做了他有生以來第一個白日夢。
還沒等皇后開口,一邊正沉浸在新帝降生喜悅中的宋立倒先開口“國公此言差矣,這乃我朝等待四百多年的新帝,自然是應該入住承乾殿,繼承大統,怎可移居宮外,養做普通小兒。這豈不是有礙我大宇昌盛國運,難不成國公想做那千古罪人。”
蘇落川聽他這語氣一開口就知道要壞事,宋立這人太過耿直,一旦他一開始認定了的事,再想改變可就難了。不過這話有事什麼意思,什麼四百年來的新帝?
“哦,宋大人此話何意”皇后本來也不滿蘇落川的提議,不過宋立的話卻讓她有些驚訝,不過一個還沒長大的嬰孩,怎麼就和國運扯上關係了。一開始還以爲宋立是來幫蘇落川說話的,現在看來並非如此,等待四百多年的新帝,她倒想聽聽這個宋大人的高見。
“回皇后娘娘,下臣夜觀星象,就在兩個時辰前發現象徵帝星的紫微星光芒大盛,周圍羣星暗淡,隱有迎合之勢,而將星明亮,此乃君臨天下之照。這不是上天在暗示我大宇要一統三國嗎?”
現在天下呈三分之勢,大宇雖是三國之中最強大的,只是其他兩國大鄢與齊歌都不容小覷。前蘇國公和蘇落川之兄就是死在與大鄢的戰爭中,宋立的話,不可否認同時戳中了孟皇后和蘇落川的心事。
“奴婢荷夢斗膽,請皇后娘娘聽奴婢一言。”荷夢本來站在一旁,聽宋立的話心中一喜,她還來不及告訴國公娘娘生的是個女兒,現在若真的讓國公把小主子帶回去,下人們一個不小心說漏了嘴,小主子就危險了,還不如聽從宛妃遺願把小主子留在皇宮裡安全。
“說”皇后不太相信這個荷夢,她是宛妃的貼身宮女,而且心思縝密一點不輸男子,現在她站出來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變故,不過蘇落川在這兒,倒也不能不讓她說。
“小主子降生之時,承和宮滿室紅光,奴婢們都嚇壞了。娘娘便叫嬤嬤出去了,讓奴婢把小主子抱給娘娘看。娘娘說,這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不論天生什麼異象,她這個做母親的都當把她看看。娘娘本來是想親親小主子的手的,可是突然看見小主子胳膊上竟然隱隱有些紅印,打開襁褓一看小主子胳膊上竟然是一隻鳳凰圖案。”
任步媛笑了,什麼鳳凰圖案,不過是小丫頭自己用那尋常的硃砂細細描上去的,想來她就是等在這兒呢,皇后或許還會懷疑宋立的話。畢竟今日兩個時辰前出生的孩子不可能只有她一個,現在只要看見她手臂上的鳳凰圖案,這原本的懷疑也該打消了。
“哦,嬤嬤,可有此事”孟皇后凌厲的鳳眼掃過接生的嬤嬤,要真是如此,本來想找個時候把這孩子換掉的,怕是也換不掉了。
聽叫道自己的名字,接生嬤嬤早嚇得話都說不完整了。她仔細想了想接生之時嬰兒胳膊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痕跡啊,“這、這……回稟皇后,奴婢接生之時並沒有看見什麼鳳凰圖案,不過這孩子……。”荷夢心裡一緊,知道這嬤嬤怕是要說出小主子是女嬰的事,忙厲聲喝道“有或沒有,一看便知,豈容你這刁奴混淆視聽,污衊新帝身份”
皇后看荷夢疾言厲色,心中奇怪,不過想想,怕是害怕自己會不問青紅皁白的藉機處置了這孩子,心中着急才這樣。孟皇后想明白了也就懶得和她一個丫鬟計較,轉頭望向蘇落川,道“本宮想着嬤嬤可能年紀有些大,看不太清楚了,蘇國公和宋大人可願與本宮一睹鳳凰真容”
蘇落川聽荷夢的話也想到幾分,荷夢一向穩重,這樣做自然有她的原因,便順着達道“臣榮幸之至。”
宋立不必說,也是喜不自勝的,這可是天大的榮耀。
“下臣謹遵皇后娘娘吩咐”
周圍的王爺親眷都有些覺得不可思議,這滿室紅光就算了,怎麼還會有什麼鳳凰圖案,也都想一睹真相。若真是如此,怕只能回去稟告各自的主子另作安排了。
丹顏早就從下人手裡接過一把梨花木太妃椅,讓孟皇后坐下。
任步媛仔細打量着站在一旁的蘇落川和宋立,蘇落川皮膚白皙,五官與宛妃有些相似,不過卻像比宛妃更爲精緻嫵媚些,這是一個美得像妖孽一般的男子。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更增添五分妖孽,出於以往的直覺任步媛也看出隱藏在五分妖孽下的嗜血。
更讓任步媛吃驚的是,這個舅舅竟然看起來不過17、8歲,這也太小些了吧,不說別人,就她自己都是一個24歲的靈魂。可是看他那身上冷冽的氣勢,便一點也不會懷疑他在朝中的地位,她這個舅舅不簡單。
再說那宋立身形消瘦修長,五官端正臉上有明顯的文人倔傲之氣,這樣的人看着就知道是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
孟皇后見人都攏過來了,才慢慢掀開襁褓,拿出任步媛的小手。只見那胳膊上還真有細細的紅痕,看着像是鳳凰痕跡。“給本宮拿玉芙膏來。”孟皇后看着這紅痕有些奇怪,要說胎記不會那麼明顯,這鳳凰胎記是荷夢要求看的,嬤嬤也說當初出生的時候沒有,怕不是荷夢這丫頭搞什麼鬼。而且這紅痕看着竟然像是先皇曾賜給宛妃的赤金砂,赤金砂用一般的清水難以洗去,可是玉芙膏卻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