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邊何等悠閒,羣英齋裡可是各種心思醞釀。
羣英齋是自開國就建造,專供皇室子弟學習的地方。西側院是藏書之地,整個大宇的藏書數那裡最全,許多名家孤本院中都有收藏。中正院是皇子們日常上課的地方,相比於西側院這裡的佈置顯然簡單的多。
夫子的坐席在最上方,皇子的坐席左右依次排開。這是所有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坐席安排,到皇上十歲開始學習日常的朝政處理皇上的坐席就該在最上方,以此來顯示皇權的至高無上,像如今皇上還是個需要學習的稚童這種情況在大宇還是頭一遭。
佈置的掌事姑姑顯然還是花了分心思的,在這後宮之中既不能得罪大權在握的孟太后,也不能怠慢了預言天降帝星的皇上。皇上年幼還未到學習處理朝政的時候,理應坐在夫子之下,不過旁人卻是不能與皇上同坐的,所以撤了皇上對面的席位,皇上以下席位再左右一次擺開。
最後就是羣英齋的東側院了。東側院是整個羣英齋裡最舒適的處所了,這裡是皇上平時讀書累了休息之所,所用之物無不奢侈。
羣英齋分爲前中後三閣,前中兩閣用整塊玉石作爲屏風隔開,平常侍讀或者大臣都是可以進來的。後閣則是皇上的私人場所,未經傳召不得入內。
因爲這朝皇上的身體特殊,地上鋪的是周邊小國進供來的千金難求的長毛地毯,所用的傢俱飾物儘量避免金銀器,多用上好的金絲楠木所制。掌燈長杖更是頂端嵌以極品冰種翡翠,如花朵盛開散開五角,每角上垂着大內秘製的琉璃牡丹燈。左右兩邊是鋪上軟墊的太師椅,此刻幾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端坐在上面讓人感覺格外怪異。
特別是最末尾上靠門邊的小男孩的隨意和前面幾人的正經一對比,更是讓人覺着奇怪。
隨着侍人的唱和“皇上駕到”幾個孩子都站起來躬身以候,羣英齋裡遇見皇族是不用以跪禮相迎的。
軒轅初早在離羣英齋還有些距離的瑞涼宮就下了御攆,這是大宇的傳統。無論皇族還是百官平民,在羣英齋都只能步行。軒轅初在知道這一規定的時候還真是好好的誇獎了一番大宇先祖,一個注重教育和平等的國家怎麼會不繁榮興盛。
不過到她自己來做的時候就有些頭疼了,看來那孟嫣然還真算計的沒錯,自己雖可以堅持走到,不過這身子到底不過六歲,走到時甚是勉強。原來畫上去的蒼白,現在怕是好不了多少。
屋裡一共五個孩子,怕是隻有那個小女孩和她差不多大,其他幾人大都十歲左右。最靠近門邊的是一身着白色青雲錦的男孩,黑色混金繩纏住溫順的黑髮,低着頭看不清眉眼。他對面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粉色蓮藕對襟裙金鑲玉的小花簪細細挽着長髮,黑色的小眼珠子滴溜溜轉着偷偷打量着她,日後必是個美人。
看着摸樣該是寧丞相家的公子小姐,不過他們怎麼會坐在這裡。皇室向來等級森嚴,寧丞相府上的雖然是不可能和肅親王府世子坐在一起,也該坐在世子之下。以前她曾從一本心理學的書上看過,人如果坐在最靠近門邊的位置,說明他並不想久留,準備隨時離開。見她進來所有孩子裡只有他不看她,雖說禮儀如此,可是孩子那個沒有好奇心,看都不看她說明並不想和她交流。
這寧丞相府送來的嫡公子看來對做她的侍讀並不感冒,有趣。
世子之下的是孟太傅府的庶子,看着恭順,眼神卻極爲冷漠。他爹站在孟太后一邊,自己和孟太后對立,他只是個庶子,自然要謹言慎行不能出絲毫差錯。這個庶子很聰明,年紀輕輕就會審時度勢找準自己的位子。他對面是個青衣男孩,身形比那幾人都高,修長而立。眉目俊朗,小麥膚色,想來會些功夫。前兩日妖孽舅舅曾玩笑說,這次送個漂亮的男侍衛,現在養着,將來拿來暖牀也是不錯的。
不得不說這個舅舅的思想先進,這下男女都送了,也不想想自己還是一個六歲的孩子。還好他不知道自己是女子,要是知道了說不定還得送一堆人進來。到時候肯定是說,這個身份擾人享樂,少不得他這個做舅舅的多多操心。
自從三年前讓這個舅舅知道自己的與衆不同後,他竟然也真沒把她當個孩子看。行事乖張又肆無忌憚,一改早先的作風,孟氏的人倒因此收斂不少。
最上邊的不用說就是肅親王府世子,軒轅初不得不讚嘆果然是戰神軒轅睿的兒子。紫色雲袍、金色蟒帶無不彰顯着尊貴的身份,不過才十歲眼神竟比普通成年人還銳利,見她看過來馬上就收斂了些,即便如此,也不能讓她感覺到絲毫善意。
十足十的一個小老頭,還是個警惕性、戒備心都十分強的小老頭,這樣的一個孩子真難讓人喜歡起來。
軒轅初暗自搖了搖頭,又假意咳嗽兩聲,正要走到正上方的椅子上坐下。卻忘了自己裝的太過投入,忽視原本身高,就在衆人的驚呼聲中華麗麗的向前跌倒。軒轅初只想着這下臉丟大發了,等待這一刻的來臨,沒想到疼痛久久未至。
睜開眼原來是離她最近的寧丞相府的小公子拉住了他,只不過那姿勢甚是難看就是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剛好就身高優勢拉住她的衣領。
擡頭想狠狠的瞪他一樣,卻看見這小子本來眼睛裡帶的嘲諷想一瞬間沒來的及收回就直愣愣的呆在那兒了。四周都響起壓抑的偷笑聲,一旁才反應過來的荷夢驚慌的把她從愣小子手裡接下來。
“奴婢該死,請皇上責罰”荷夢端跪在地上,一聲高和才讓衆人想到這是什麼場合。一時間又是跪倒聲一片,好不整齊。
“咳咳……。無妨,是朕自己不小心,都平身吧。”軒轅初用長袖掩了掩,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這位可是寧丞相府上的公子”軒轅初明知故問。
“回皇上話,寧丞相正是草民的祖父”寧華風不慌不忙的站出來,早已恢復從容淡定的回答。
“哦,你叫什麼名字”草民,這孩子還不是一般的不想入宮。軒轅初用孩童特有的略帶奶氣的聲音問道,好像渾然沒有發現這就話裡的不妥。
“草民寧華風”見軒轅初沒有發現,寧華風又格外強調了草民兩個字,這下她身爲一個帝王總不好在忽略了吧。
“不是入宮做侍讀嗎?以後就不要再自稱草民了,華風哥哥”軒轅初笑得十分可愛,把下面的寧華風氣的夠嗆,這小皇帝絕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
“是”寧華風應了一聲回到座位上,下面的幾個孩子都一次起來見禮。
“臣軒轅明赫,見過皇上”軒轅明赫低下頭行禮,雖然沒有在外行上表現出來的倔傲神色,可是那被軒轅初一直注意捕捉到的眼神正浮現着不屑。軒轅初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懶得理會也就這樣草草揭過了。
接着就是孟太傅的庶子孟宣光,舅舅送來的疏竹,寧華風一母同胞的妹妹寧華心。
大家都一一認識了軒轅初便說了些場面上的話,日後究竟如何還要相處之後才見分曉。
蓮香見軒轅初準備起駕,忙跪蹲在一邊爲她整理衣襬。
“皇上,臣有件事想請皇上恕罪”就在這時一直努力低調的寧華風站了出來,倒是出乎軒轅初的意料,他倒是不打算低調到底了。
“哦,說說看”
寧華風本來站在最末,幾個大步走到軒轅初身邊。嘴上帶着邪氣的笑容,一瞬間到讓軒轅初晃了心神,直到他做下一個動作都沒反應過來。只聽見一聲“嘩啦”聲,寧華風已經退下了。
“大膽”見寧華風拿出匕首,荷夢就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了,一開始就不能因爲是小孩子就放鬆警惕的。更不能讓菏澤離開主子身邊,過些日子讓國公再多送些明衛。
軒轅初只感覺身上一輕,竟是把那長長的尾擺劃開了。
微微伸手,阻止菏澤的斥責,面帶不解的望向寧華風等着他的解釋。皇宮大內私帶武器本就是大罪一條,寧華風卻一點也沒有驚慌的意思。她可不相信寧華風不知這宮中規矩,若真是如此,寧丞相也太不會教育子孫了。
“皇上恕罪,臣只是覺得這裙襬華而不實,對皇上而言有些負累,倒不如斷了乾淨。”寧華風放下匕首,退離軒轅初一米以外俯身跪下道。
“哼,這裙襬華而不實事小,寧華風你竟敢私帶兵器入宮,可知這是死罪”軒轅初還沒說話,倒是一旁的軒轅明赫照樣跪下說道。
“啊,皇上請恕臣罪。臣初次入宮不知宮中規矩,這匕首是祖父讓臣日常防身的,臣只是想爲皇上去憂減愁。臣實在是惶恐”寧華風低頭跪在一旁,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只是身子像是竭力剋制卻仍止不住的顫抖泄露了他的恐懼。
軒轅初好笑,寧華風先是請罪在先,是自己沒有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算起來是默許。後又用一頂爲皇上分憂解愁的帽子扣下來,這雖於他現在的身份年齡相符,卻又步步算計精確。到現在軒轅初還相信他是尋常孩子就怪了,看來寧橖遠並沒有得到他這個孫子的支持。
但現在的局勢可是容他掌握的,退出保皇一派,就算他有尋常人難及的聰慧,在這翻雲覆雨的朝堂也難有立足之地。
軒轅初大步向前,雙手虛扶寧華風和軒轅明赫“朕恕無罪,華風哥哥一心爲朕,朕又怎會責怪。在着這裙襬確實讓朕不適,華風哥哥替朕解決難題,何罪之有。這般處處爲朕着想,不僅不罰,反而該賞。賞,要賞些什麼?”早在寧華風請罪之時荷夢就明白了,寧丞相府的小公子並不想和皇上有太多牽扯。
“皇上,既然寧公子如此爲皇上着想,不如就賞寧公子可以出入乾坤宮吧,皇上也可以多和寧公子接觸,一解寧公子忠君之意”荷夢言笑晏晏,可看的寧華風心裡直堵得難受,怎麼他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
“皇上……”寧華風還想掙扎,願望就這樣破滅在軒轅初接下來的話裡了。
“甚好,朕也覺得和華風哥哥很是投緣,就這樣擬旨吧”軒轅初笑眯眯的看着寧華風,到底還是小孩子啊,想和她鬥,還嫩了點。
“皇上,此例不可開啊。寧華風私帶兵器入宮,觸犯龍顏。不僅不罰反而有賞,於國家法例不和,皇上如此放縱日後要如何治理國家,如何服衆”
跪下來的竟然是軒轅明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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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憋了幾天,男主角終於出來了。大家認爲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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