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君卿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也知道他確實盡力在推測,但晏君卿不滿意白若溪的回答。
定定看着白若溪良久,晏君卿忽然笑了起來。
他姿容猶如謫仙優雅,此刻脣角傾笑,眼眸無感冰冷,便是墮仙才有的狂妄殺念。
下一瞬,他以手指在算盤上逐一彈過,所到之處,聲音脆的驚人,而那絕代美貌的容顏漾起如冰如雪微笑,無形鋒芒已然緩慢刺入皮肉之中。
“沈歡顏要你自盡,本相偏要你死於青天白日之下。”
他說完這句話,忽然抓起算盤,如玉的手指猛縮,那算盤根骨盡裂,算珠噼裡啪啦落了一地——
白若溪瞪大眼睛,就看見晏君卿一雙黑瞳迸出了幽紫,蒼白的薄脣倏然一抿,一縷鮮血自脣角流出。
晏君卿容色傾國,卻蒼白茹素,此刻的他,紫眸冷冽,薄脣溢血,那是一種驚悚的美,無論是誰都無法抗拒,強橫兇悍的氣場是這位優雅相爺用盡力氣壓制在心裡——那是屬於大沉皇族該有的狠戾,殺伐決斷,血流千里!
然後,白若溪看見晏君卿的笑容。
他勾脣微笑,鮮血在脣角伶仃了一點幽媚,“她的敵人便是本相的敵人,對本相而言,與她作對的,終究一死。”
說完,他張開手指,已成廢木的算盤掉了一地。
臨走前,那化身墮仙的絕代男子回頭,朝他淡淡說道:“自我遇到她那天起,晏君卿便不復存在,我是她的臣,是她的盾,也是她的刀。”
若是盟友,他便臣服之。
若是臣子,他便防備之。
若是敵人,他便誅殺之。
白若溪怔怔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粉身碎骨的算盤,整個人像從水裡撈上來一樣,冷汗直流。
他與晏君卿交情十年,從未見過這樣的晏君卿。
兇狠、冷厲、殘酷、霸道……哪有素日裡白衣明相的絕代風采。
但,不得不說,這樣晏君卿有着令神佛畏懼的姿態。
如果一定要說,那便是——
“王者之氣……”白若溪輕輕喃語。
【拖走腹黑相爺】
晏君卿走出天牢的時候,凌子良與花阡陌都在門口,看他緩步走出,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迎上去。
“大哥,你——”凌子良一看晏君卿脣角的血,立刻驚呼起來。
花阡陌表情大變,伸手就要去抓他,卻被晏君卿一個巧妙的折手避開,他功力早已被廢,但敏銳的身手猶在。
避開花阡陌,他站在天牢外,仰天凝目,淡淡說道:“三天後,杭州知州府,處斬白若溪。”
凌子良一怔,看向晏君卿素白冷峻的面容,“……罪名呢?”
“大逆不道。”四個字從晏君卿口中吐出,輕飄飄的不帶一絲火氣,直接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陽光透過樹蔭斑駁繪影,晏君卿長長的眼睫在眸底投下一痕暗影,花阡陌認得這個表情,那是當年凌清雅死後,他孤注一擲時出現過的。
十年過去,晏君卿再次動了殺念,原因只是那個時而抽風的夜絳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