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孟渾還是低估他家主公了。
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取錯的外號。
姜芃姬的外號叫什麼?
八十五萬直播間觀衆一致認可——人形戰場絞殺機。
給她一把無堅不摧的大砍刀,她一個人就能拆了一座戰爭堡壘,強得不像是個人。
寒昶關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兵卒沒有太多的着力點,不管是衝鋒還是撤退都有難度。敵軍霸佔關卡優勢,漸漸將劣勢扳回幾分,戰場看似兇險,但寒昶關依舊固若金湯,難以撼動。
“主公,這樣下去不行。衆兵雖藉助雲梯之便登上城牆,但城牆狹窄,不易擺開陣勢——”
寒昶關城牆狹窄,可供落腳的地方太少,同一時間登牆的兵卒數量不大。
敵人不同,他們從關後登牆,地勢較爲開闊,完全可以憑藉人數優勢將登牆的人殺退。
看着不斷從城牆跌落的我方屍體,不僅豐真的臉色不好看,姜芃姬的表情也陰沉下來。
若是尋常城池,一旦城牆失守,勝負基本已經成了定局。
不過寒昶關號稱滄州三道天險門戶,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若是這麼簡單就能攻破,佔據滄州的孟氏也不可能屹立不倒、威風囂張數百年了。
姜芃姬果斷下令道,“子實,下令城牆兵卒撤退!”
繼續耗下去,己方損失會越來越大,那只是無意義的犧牲,實在是不值得。
豐真面色鉅變,眼底似閃過絲絲縷縷的掙扎。
不過須臾,他的眼神轉爲堅定,“臣遵旨!”
“不可——”程靖阻止豐真,咬牙道,“若此時撤兵,我方氣勢大降,屆時更無力破關。”
“你也看到了,縱然佔據城牆,我方依舊沒有撼動敵人防線。明知登牆無用,上去便是死,我爲何要讓我的兵卒登牆送死?”姜芃姬對着程靖冷聲道,“這寒昶關,我今日破定了!”
姜芃姬性格異常果決,一旦下定決心便沒有轉圜的餘地,優柔寡斷四個字與她絕緣。
“先鋒軍,我纔是統帥。”
姜芃姬的態度堅決,不容旁人抵抗。
戰場瞬息萬變,命令下達延遲,哪怕只有一分一秒,照樣會有無辜的兵卒爲之付出性命。
姜芃姬擺出身份,程靖只能拱手作揖,心情沉重地選擇了服從。
縱然姜芃姬不是程靖的主公,但正如對方說的——先鋒軍,姜芃姬纔是統帥。
戰場之上,統帥命令高於一切!
姜芃姬下令放棄此次進攻,已經登牆的兵卒只能且戰且退,放棄好不容易纔搶來的戰果。
數年練兵,姜芃姬帳下兵卒可以做到絕對的令行禁止,氣勢影響並不大。
相較之下,黃嵩派遣的兵卒表現略顯遜色,原本高亢的氣勢低落了不少,撤退也不過果決。
姜芃姬這邊選擇了撤退,死守寒昶關的敵軍喜得熱淚盈眶,高呼的聲音讓他們氣勢大振。
聽着城牆上如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姜芃姬咬着摩擦後槽牙,問豐真。
“投石車架好了沒有?”
豐真拱手回答,“已經架好。”
投石車體型龐大,目標明顯,難以移動,除了攻城戰和兩軍正面對壘,一般很少使用。
不過姜芃姬作爲科技達人,怎麼會不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當年在成安縣一戰初登場的投石車,如今已經改良了數代,基本可以適應各種地勢戰爭。
最重要的是,投石車可以拆卸搬運,搭建起來也不復雜。
縱然寒昶關地勢狹窄險峻,但只要一個較爲平坦的地方,投石車便能搭建、投入使用。
既然無法登牆奪關,那麼幹脆拆了這破關!
姜芃姬派人攻城的時候便叮囑後方搭建投石車,如今已經搭好就位了。
“等弄出了炸藥,打到哪裡便炸到哪裡,什麼天險門戶,全部夷爲平地!”
姜芃姬口中暗暗咬牙,若非戰場混亂,她真想抄着雙斧把寒昶關那兩扇厚重銅門拆了。
程靖也注意到後方的情形,面色驀地一沉。
寒昶關地勢險峻,似投石車這樣的重物根本運不上來——
想到這裡,他霍地想起先鋒營後方帶着的輜重車,莫非輜重車裡頭裝着的東西不是別的而是投石車的零件?這般巧奪天工的設計和製造,難不成柳羲帳下還有墨家精英弟子相助?
程靖猜對了一半。
姜芃姬這裡的確有墨家弟子,不過張平更加擅長民生器械,邵光專注水利方面。
攻城器械的改良,大多時候還是姜芃姬提供思路,張平帶領工匠逐一嘗試改良。
“火箭給我——”
姜芃姬令人取來自己的重弓,這把弓極爲沉重,從弓身到弓弦,全是匠人用特殊材料製成的。根據他們的算計,想要將這把弓徹底拉開,拉弓之人至少得是八尺壯漢,擁有四石之力。
姜芃姬臂長不足,但她身高卻是夠了。
至於開弓需要四石之力?
自然也是夠的。
只見她一足點地,一足抵在弓身,右手拉弦,將特製的箭矢點上火。
渾身蓄力,沉重的巨弓在巨力的引動下張成滿月。
嗡——
一聲沉重的嗡鳴響起,那支巨大的箭矢霍地離弦而去,衝着寒昶關城牆飛去。
精鐵製成的箭頭狠狠沒入城牆門樓,蛛網狀的裂痕向四周蔓延,門樑竟然忐忑了。
“衝着那個地方——給我砸!”
姜芃姬夜視力極強,她能清楚看到寒昶關城牆上的情形,不過其他人卻做不到。
他們都做不到了,更別說在大軍後方的投石車炮手了。
程靖看着整個過程,掩在袖中的雙手輸得攥緊,修剪整齊的圓潤指甲在手心留下月牙印。
姜芃姬把巨弓丟給一旁的勤務兵,周身還縈繞着尚未散去的戾氣。城牆上的守兵沒來得及開心,一顆又一顆巨石從天而降,砸在城門樓、牆垛以及寒昶關兩邊的山體——
寒昶關守兵臉上的笑意還未收斂,天降巨石將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這和他們預想中的劇本完全不一樣啊!
姜芃姬看着城牆上的情勢,鬱悶的心情終於好轉了,殘留的怒火轉爲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