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主公閱覽。”
調戲完衛慈,該做的正事還是要做的。
遠古時代打仗講究一個師出有名,通俗來講開戰必須要有正當理由。
有了理由,官方還要很正式地通告天下。
姜芃姬把檄文的事情交給了亓官讓,自己當了甩手掌櫃。
讓她說說大白話還行,讓她寫文言文,實在爲難人。
遠古時代的文人罵人,基本不帶髒字兒,既要罵得文雅內斂,又要罵得酣暢淋漓。
亓官讓也沒讓她失望,這篇檄文像是爆發了小宇宙,寫得極其毒辣。全篇千餘字,字字踩人痛腳,句句誅心戳肺,每一件黑料都有實錘,從罪行到罪名,讓人辯駁都沒處辯駁。那股狠勁兒,恨不得把人祖宗十八代的墳墓都掘出來,讓人看了就想吐血,姜芃姬就喜歡這款。
姜芃姬看得很滿意,直播間觀衆一邊吃瓜一邊看直播間大佬翻譯。
看過之後,衆人表示這篇檄文貌似很普通呀。
【益達口香糖】:雖然我很喜歡讓讓,但這篇檄文真心挺普通,至少我看了不會生氣。
【星星彩虹糖】:附議樓上,應該不會被讓讓的粉絲團爆錘吧?
【史努比】:檄文的文采值得肯定,但內容——個人覺得氣不着許裴。主播,你需要一個陳琳大大。據說陳琳大大寫的檄文,老曹看過之後嚇出一身冷汗,漲疼的腦子都不疼了。
觀衆們表示內心毫無波動。
這點程度的罵架,他們這邊十歲小孩兒都能贏啊。
【老司機聯萌】:考慮一下時代背景啊,你們以爲亓官讓他們罵人上來就是素質十連,問候對方父親母親和祖宗十八代?例如NMB?檄文這種程度,已經夠狠了。
直播間觀衆生活在信息爆炸的時代,網絡又是虛擬平臺,人們可以盡情發泄內心的陰暗面,動不動就問候人家女性親戚。遠古時代的人,自然也有這種滿口粗言的人,但對於亓官讓這些自小就飽讀詩書的文人而言,讓他們開口說一句NMB,難度大概比主播一統九州都難。
“這檄文要是發出去,文證準保要被許裴記恨。”
姜芃姬笑着調侃,亓官讓巋然不動。
記恨就記恨,只要自家主公不輸,他被多少人記恨都不用怕。
“成,用這篇檄文吧,發出去。”姜芃姬道,“我已經能想象許裴一臉鐵青,憋吐血的模樣。”
亓官讓躬身道,“喏。”
將檄文昭告天下,許裴那邊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許裴的反應比姜芃姬想象中還要劇烈,氣得胸口急劇起伏,好似一副隨時閉氣的模樣。
“蘭亭——她柳羲真這麼說?”
許裴伸着手指指向北面,一副飽受打擊的模樣,不僅氣得面頰鐵青,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檄文已經發出來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天下諸侯都能知道。”
韓彧無情地說出了事實。
許裴面上一哽,氣得想要拍桌子泄憤,不過多年家教讓他忍住了。
檄文誰不會發啊,她柳羲敢做初一,別怪他做十五。
隔空對罵,他帳下的人才就沒有輸過。
別看許裴喜歡重用世家而輕賤寒門,但他也不是無腦重用,至少他重用的世家都有真本事。
例如帳下文臣,各個都是歷年考評榜上有名的才子名士。
要說總體文采水平,姜芃姬這邊還真不夠人家懟。
一邊做好輿論反擊準備,一邊謀劃着找回場子。
檄文都已經發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一仗不打也要幹。
許裴道,“柳羲萬餘先鋒還在山甕城外頭駐紮着對吧?”
韓彧道,“還在。”
“尋個由頭摘了它,臥榻之側,豈容敵人盤桓?柳羲帳下萬餘精銳可抵尋常三萬大軍,若是任由他們在山甕城外練兵,天下人不知會如何恥笑與我!倒不如剷除了,給柳羲些許警告。”
許裴氣呼呼地道,這會兒做決定格外乾脆利落,絲毫不見平日裡的猶豫。
韓彧道,“喏。”
任由敵人精銳待在自家地盤,找刺激也不能這麼找啊。
秦恭與許裴有弒主之仇,那小子肯定會尋機會爲許斐報仇的。
若是滅除這支先鋒,一來能打壓姜芃姬的氣勢、振奮我軍,二來也能給姜芃姬一點兒警告。
如果只有秦恭,許裴這主意成功機率極大,這萬人精銳指不定就被吞了。
然而,先鋒營除了秦恭,還有輔佐他的楊思。
楊思可不是旁人,他和許裴打了兩年交道,還不清楚許裴的尿性?
瞧見這篇檄文,他猛地一拍大腿。
口中叱罵道,“好一個亓官文證,你倒是罵得酣暢淋漓了,可苦了思這把老骨頭。”
秦恭被他嚇一跳,一臉霧水。
程遠問道,“軍師這是何意?”
楊思道,“許裴這人最是小心眼兒,文證用檄文這麼罵他,他又不能找主公的晦氣,可不拿我們開刀?不出意外,這兩日天黑之後,山甕城必有動靜,伏擊我營——此地不宜久留!”
依照他對許裴的瞭解,這坑貨平日裡墨跡得跟小娘子一樣,情緒激動的時候格外果決。
風緊扯呼,先撤爲上。
如果是小範圍打仗,萬餘精銳肯定夠了。
不過當初快速支援許斐,大軍除了軍糧和其他必需品,多餘的輜重器械沒有帶。
沒有攻城器械,他們無法對山甕城造成多少損失,反而會將自己賠進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戰略性後撤。
楊思腦瓜子一轉就決定撤了。
“主公大軍距離滬郡已經不遠,這會兒撤離,正好與他們會合。”
秦恭啞然。
這時候,楊思格外慶幸自家主公對情報傳遞的看重。
若這封檄文傳遞的時間再遲兩天,估計他們怎麼被許裴陰死都不知道。
“若現在就撤離,必然驚動山甕城,惹來追擊——”秦恭擰眉,建議道,“不如等天色暗下來,營地帳篷和篝火保持原樣,我們再帶領兵卒徐徐退之?等他們發現,我們也走退遠了。”
不出楊思所料,許裴當天就集結兵馬準備夜襲。
然而——
撲了個空!
等大軍抵達的時候,別說人影了,連個鬼影都沒剩。
“楊靖容!”許裴第一反應想到了楊思,頓時牙疼,“他這是腳底抹了油吧?”
說逃就逃,文人的骨氣被他啃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