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彧夫婦和離了!
這個消息炸得整個貴婦圈子震了三震,衆人議論紛紛,忍不住腦補出好幾齣大戲。
韓夫人留下大部分嫁妝給兩個兒子和未來的兒媳,自己帶着陪嫁和護衛離開。
她離開之後,韓府的生活照舊過着,外頭的風言風語傳得極爲難聽。
韓潤忍不住問韓彧。
“外頭傳言父親是因爲和蘭亭公有了首尾才逼走母親的……這是真的麼?”
韓潤當然不相信,但架不住這麼說的人多了,他也忍不住動搖了。
韓彧正垂首忙着公事,聽到長子這麼問,他這才放下手中的筆,平靜問他。
“從哪裡聽來這話的?”
韓潤道,“外頭都這麼說,連府邸的老人也……”
韓彧問他,“你信了?”
韓潤咬緊了脣,面對嚴肅的父親,他還是慫了,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你是爲父和你母親的長子,更是日後的頂樑柱,街頭巷尾、長舌潑婦的流言蜚語便能遮掩你的眼睛,影響你的判斷力?”韓彧不復往日的和平,他說話聲音不重,話中卻帶着讓韓潤畏懼的威嚴,“你可知道這些流言蜚語是怎麼傳出來的?又是如何傳入我們府邸的?”
和離之前,韓彧將長子視爲孩子,言辭態度都帶着幾分縱容。
和離之後,他將長子韓潤視爲成年人,扛起整個府邸的男丁之一。
如果韓潤一直是這種輕易被人矇騙的水準,真是白瞎了他多年的教導!
韓潤不敢直視父親的雙眼,眼神帶着閃躲。
“父親,兒子知道錯了……可是,母親與父親和離之事,真沒有半分內情麼?”
“內情,自然是有的。”韓彧問長子,“爲父可以告訴你,但你擔負得起這份責任?”
韓潤小臉煞白,猶豫許久才重重點頭。
“懇請父親告知!”
韓彧垂眸道,“你可知你外祖家經營什麼生意?”
韓潤搖頭,他真不知道這個。
韓彧告訴他,“你外祖家經營私鹽生意,私鹽是個什麼,爲父不用多解釋,你也能明白。”
韓潤一聽,原本就煞白的小臉更是不留一絲血色。
“你外祖家不肯放權,爲父也無可奈何!”韓彧望着兒子道,“僅僅這樣也就罷了,偏偏他們還巧取豪奪田產,擴建鹽田,聯合數個當地士族,狂攬無數不義之財。主公先前便派使者試探過你外祖等人的口風。他們不僅沒有交出私鹽生意的意思,反而屢次阻撓使者調查……”
韓彧和韓夫人和離之後,姜芃姬見他情緒低迷,專程找他談了一次話。
這時韓彧才知道自家的處境有多麼危險,岳家作死比他想象中還大一些。
【原先還顧忌着你,可你和你夫人和離了,倒是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姜芃姬是個實幹派,早在衛慈向她透露韓彧前世結局的時候,她便注意到了韓彧岳家。
經過一年深入調查,姜芃姬早就想了十數種宰肥羊的辦法,暗地裡也做了一些手腳。
之所以沒有真正動手,還不是因爲顧忌韓彧,投鼠忌器?
如今好了,她能磨刀霍霍向豬羊了!
韓潤年紀不大,但他也知道“鹽”是關乎民生的暴利行業。
先前四分五裂,外祖趁亂染指這項生意也就罷了,如今東慶大致穩定,還霸佔不放——
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韓潤忍不住嚥了咽口水,真正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
“倘若……蘭亭公要對外祖家動手不……母親怎麼辦?”
外嫁又和離的女子,處境可想而知。
韓彧拍拍兒子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和池兒是她的兒子,更是她最後的退路。爲父和她夫妻緣分已盡,但你們的母子情未盡。她日後是好是歹,全看你們兄弟有什麼造化了。”
韓潤感覺肩頭的重量分外沉重。
思及先前的念頭,他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
這般揣度父親和蘭亭公的關係,他與外頭那些長舌潑婦有何兩樣?
還不如那些長舌潑婦呢!
韓彧和姜芃姬的緋聞自然是那些茶話會的貴婦人傳出來的。
畢竟,韓彧夫婦和離發生在那次茶話會之後。
姜芃姬也不對她們動手,反而將她們丈夫提過來狠狠斥責了一頓。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們連內宅都治理不好,任由夫人到處傳遞虛假八卦,無能不無能?
這是手頭的活計太少,一個一個閒得蛋疼了?
無知又愚蠢,那般蠢婦能有什麼眼界,教出來的孩子多半也是鼠目寸光之輩!
姜芃姬將人噴了一頓,被噴的丈夫們回府就將老婆斥責一頓。
未等老婆們哭哭啼啼、大喊冤枉,姜芃姬的使者上門了!
她讓人弄了一個科普班,要求這些夫人每七天上兩節課,每節課半天,課後寫課後感!
有這個時間參加茶話會嗑瓜子聊八卦,倒不如拿來充實一下塞滿乾草的大腦。
長長見識,開拓眼界。
一時間,茶話會從象陽縣消失了,丸州等地的夫人也減少了這種活動。
姜芃姬渾然忘了她也曾工作溜號去茶話會嗑瓜子的黑歷史。
不過,誰讓她是主公呢,底下人也不敢冒着被她拍一巴掌的風險去提醒她。
夫人的巴掌是愛撫,頂多臉腫,主公的巴掌是閻王請帖,腦袋要飛天!
一番雷厲風行的手段下去,那些緋聞八卦都銷聲匿跡了。
姜芃姬啐了一聲,一邊擼着“閨女”有些硬的毛毛,一邊道,“果然是因爲欠收拾!”
衛慈輕嘆。
主公最近夜襲的頻率高了不少。
“主公打算如何對付那幾家?”
鹽田還是要收回來的,但畢竟是暴利生意,強行奪取免不了惹人非議。
畢竟——
他家主公還沒登基呢。
“我不能用走私私鹽的罪名處理他們,免得讓世人以爲我巧取豪奪。”姜芃姬揉着“閨女”的毛,給它喂竹筍,口中道,“他們又不是鐵桶一塊,除了販賣私鹽,還有別的不法生意。要整他們,辦法有的是!我將東慶治理得太好,給他們一種身處盛世的錯覺……他們忘了,如今是亂世,規則律法都是我的拳頭說了算。他們要是有種,要麼現在反了我,要麼認栽!”
若非爲了衛慈心心念唸的名聲,姜芃姬早就派人強來了,怎麼會先禮後兵?
衛慈笑道,“主公說的是。”
食鐵獸閨女嚶嚶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