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善堂”內,趙聞鬆正坐在椅子上發呆,上午的事也是自己一時衝動,失手打傷了趙聞鬆,他們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自己的父親也不可能一味的偏袒着自己,這次,自己是惹上麻煩了。
趙聞鬆正胡思亂想着之後該怎麼辦,這時何寅走了過來。看着一臉發呆的趙聞鬆,嘆了一聲:“公子,別再亂想了,雖然你失手打傷了二少爺,那也是他有錯在先,我相信老爺不會隨意處罰你的。”
趙聞鬆看着何寅,微微笑了笑,也不說話繼續發起呆來。
過了一會兒,何寅說道:“公子,別在發呆了,今天冬至,剛纔我讓廚房做了一些餃子,公子去吃一些吧。”
何寅說完,趙聞鬆剛纔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些精神,自語了一聲:“是啊,今天是冬至了,該吃餃子了,柳姑娘吃的應該也是餃子吧”低聲說了一句後,便對何寅說道:“何叔,咱們一起去吃吧,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吃過餃子了。”
何寅笑道:“好,我陪公子一起吃。”
何寅讓人將煮好的餃子端來,又準備了一些小菜,還拿了一壺酒,隨後兩人便吃了起來。
吃了幾個餃子,接着又幾杯酒下肚,趙聞鬆有些傷感了起來,然後開始向何寅傾訴了起來:“已經好久沒有吃的這麼開心了,何叔,我先敬你一杯”說着,便端起酒杯。
何寅也連忙端起酒杯,隨後兩人一飲而盡,接着,趙聞鬆開始訴說了起來:“何叔,在趙家,除了我爹,對我最好的就是您了,趙家其他人只不過是因爲我是趙家的大少爺,纔對我畢恭畢敬,可是我知道,在他們心裡,根本就看不起我,特別是我二孃,一直都對我懷恨在心,要不是我爹一直護着我,恐怕我早就被他們趕出趙府了。
還有那個趙聞竹,仗着家裡的勢力,一直胡作非爲,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他這樣的人,雖然我今天打傷了他,可我一點也不後悔,我早就想教訓他了。”
趙聞鬆越說越生氣,隨後端起酒杯,一口把酒杯裡的酒喝下。何寅又給他倒了一杯,說道:“公子,我知道你心裡苦,從小你就受他們的欺負,你是一個要強的人,一直在退讓着,沒想到他們卻得寸進尺,好在現在公子你已經長大,也很受老爺的喜歡,他們不敢再輕易欺負你了。”
趙聞鬆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酒:“是啊,我現在是‘百善堂’的大掌櫃,他們是不敢再像以前那樣了,可我二孃對我是越來越憎恨了,還不是我當上了大掌櫃,搶了她兒子的利益。”
何寅道:“其實,二少爺根本就不是一個做生意的料,要是老爺把這‘百善堂’交給他,早晚會毀在他的手裡。如今‘百善堂’能成爲長安城最大的一家醫館,還不都是公子的功勞。”
趙聞鬆給何寅倒了一杯酒:“何叔,我能有今天這個成就,還要多謝您的幫助,我在敬你一杯”
何寅笑了笑:“公子太客氣了,只要能幫公子,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兩人端起酒杯,一乾而盡,這頓飯,趙聞鬆喝的很是盡興,也向何寅說了很多心裡話,或許是這些年心裡被壓抑的太久,也或許是終於得到了傾訴,說到最後,趙聞鬆的眼角竟然流出了淚水。
天色漸晚,趙聞鬆向外看了看,也準備回家去。一路上,趙聞鬆不停地想着可能會發生的事,想來想去,反正每一個好結果,索性便不想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又不是自己的錯,要是二孃他們非要陷害自己,那自己也不能再繼續忍讓了,這些年,對他們忍讓的實在是太多了,不然,還真的以爲自己好欺負呢。
回到家裡之後,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時間也馬上要到了吃完飯的點了。趙聞鬆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了一件外衣,倒了杯茶,然後坐在椅子上歇息。過了一會兒,下人過來稟報,說是要吃完飯了。
趙聞鬆端着茶杯,不停地用手摸着,心道:該來的早晚回來。隨後放下茶杯,和下人走了出去。
剛一走進屋裡,趙修妻子便破口大罵了起來:“趙聞鬆,你現在還真是長能耐了,竟然敢打傷聞竹,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東西,你還真以爲在這個家裡,沒人能管得了你是嗎,你雖然是老爺的兒子,但也是一個私生子,你打傷聞竹,就是以下犯上。”
面對對方的一通責罵,趙聞鬆也惱火了起來:“那你怎麼不問問,我爲什麼要打他,今天他完全是咎由自取,你也不看看他平時的所作所爲,要不是看在他也是爹的兒子的份上,我早就教訓他了。”
趙修妻子沒想到趙聞鬆今天的態度這麼強硬,怔了一下後,更加惱怒了起來:“趙聞鬆,就算聞竹平時再怎麼惹事,那跟你也沒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要教訓聞竹。一個下人生的兒子,什麼時候也敢這麼囂張了。”
對方一再的咄咄逼人,不但羞辱自己,還羞辱自己的母親,就算平時在怎麼容忍,趙聞鬆這次也忍不了了,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個碗,憤怒的摔在了地上,然後用手指着對方,滿臉的怒氣:“我敬你是長輩,才一再的忍讓與你,但你也不要太過分,你說我沒關係,你憑什麼要說我的母親,我們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你了,你一再的這樣做。”
趙聞鬆徹底憤怒了,對方也被趙聞鬆的樣子嚇了一跳,在場的所有人同時也被嚇了一下,場面越來越激烈,坐在一旁的趙修也忍不住了,使勁的拍了一下桌子,喝到:“都給我住口,你們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成何體統,你們還真當這個家沒人做主了是嗎。”
趙修的一頓呵斥,兩人都不敢在言語,趙聞鬆氣憤的坐了下來,趙修妻子卻拉着趙修的胳膊,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老爺,你可要給我做主啊,你看看你的這個兒子,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不但把聞竹打的這麼重,現在連我也敢頂撞起來了,他根本就沒有把我這個二孃放在眼裡,老爺,你可一定不能饒了他啊,老爺。”
看着自己的妻子哭的這麼傷心,趙修的心也軟了下來,自己雖然貴爲太醫院的院長,但孃家人也是位高權重,自己的岳父乃是當今的中書侍郎,另外還有妻子的哥哥、弟弟也在朝中爲官,和他們這些朝中官員比起來,自己這個太醫的身份就顯得輕微很多了,再說了,自己今天能當上院長這個位置,孃家人也是出了不少力,自己是萬萬也不敢得罪妻子的。
看着一直痛苦哀求的妻子,趙修心裡十分爲難,趙聞鬆是自己非常喜歡的兒子,雖然年輕,但做事老練、沉穩還很有做生意的頭腦,這也是爲什麼要把“百善堂”交給他的原因。
可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妻子非常寵愛自己的二兒子,可偏偏自己的大兒子又打傷了他,自己也知道其中必定有原因,可面對妻子的一再哀求,這件事不是輕易能過去的。
趙修在心裡思量了一番後,對趙聞鬆說道:“聞鬆,今天你爲什麼要打傷聞竹?”
趙聞鬆便將當時的情況完整的說了一遍,趙修妻子卻不依不饒道:“老爺,這個趙聞鬆分明是想教訓聞竹,才故意這麼說,老爺,你一定要還聞竹一個公道啊。”
趙修也知道,今天是包庇不了自己最喜歡的這個兒子了,隨後狠了狠心:“聞鬆,你今天打傷聞竹,已經犯了家法,現在爹要依家法來懲罰你,你可有什麼怨言?”
趙聞鬆握了握拳頭,隨後又鬆開手,自己本來就沒有錯,如今卻要接受懲罰,就是因爲自己的身份,隨後自嘲的笑了笑,看着自己的父親,有些無奈又有些氣憤的說道:“沒有。”
趙修有些心疼的看了趙聞鬆一眼,隨後對管家大聲道:“請家法。”
隨後管家從後堂拿來一根藤條,上面纏着用絲線纏繞的線穗,看起來很華美,卻有些讓人害怕。
趙修接過藤條,然後對趙聞鬆說道:“今日你打傷了你二弟,觸犯了家法,現在我作爲一家之主,要代表祖宗處罰你。你現在給我跪下。”
趙聞鬆憤怒的看了自己的二孃一眼,對方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隨後“哼”了一聲,在趙修面前跪了下來。
趙修舉起手中的藤條,心裡雖然十分不忍,但還是重重的打了下去。
趙聞鬆吃疼,不由得喊了一聲,隨即便不再出聲,隨後,趙修舉起藤條,再一次狠狠地打了下去。每一下用藤條打在趙聞鬆的身上,趙修的心裡也像被針紮了一樣,但自己只能這樣做。
跪在地上的趙聞鬆緊緊地咬緊牙關,還沒打幾下,身上的衣服就被打開了一個口子,不一會兒,背上的肉便被打爛了,鮮血不停地從裡面流了出來,將周圍浸染的一片血紅。趙聞鬆的額頭上,臉上因爲疼痛,也流出了汗水,雙眼通紅,佈滿了血絲。雖然每打一下,就像一把刀狠狠地砍在身上,但是趙聞鬆還是一言不發,死死地咬緊牙關,隨後嘴脣也咬出了血,這時的趙聞鬆,看起來就像是沒有了知覺一樣,任憑藤條狠狠地抽打在身上,一動也不動。
三十藤條過後,趙聞鬆的背上已經是皮開肉綻,鮮血直流,整個背都已經被染紅,趙修放下藤條,連忙去扶趙聞鬆,就在剛一扶住他的時候,趙聞鬆卻一下子趴在地上,氣息有些微弱,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