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郎忍不住擰了下她‘肉’乎乎的小臉,自然得了一個大白眼。有過一次經驗,小湯圓也學聰明瞭,不再想着反捏回來。
“菜菜很聰明,小圓子你要聽她的話。”十一郎叮囑,頓了頓,遲疑道:“我本該帶你們回去……”說到這,他嘆了口氣,神‘色’微黯,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我們去葉郡是有事的,不能跟你走。等過些年,我們再去找你好了。”梅乾菜突然道。
沒想到還要一個孩子安慰,十一郎收斂心情,笑應道:“好啊。我是梧陽問劍齋的王十一,你們可別忘記了。”原來他名字就叫十一,而並非排行。
梅乾菜鄭重地點頭,“必不會忘。”
見她如大人般老成,十一郎不由啞然失笑,還沒說什麼,就聽到旁邊小湯圓在那裡嘀嘀咕咕地念叨,“王十一,王十一,這個名兒好,好記。”不由擡手就敲了她一下,佯怒道:“叫哥哥。”
他力道輕,小湯圓也不痛,嘻嘻一笑,倒也聽話地叫回了哥哥,然後突然想起一事來。
“哥哥,你幫我把這個‘弄’走吧。”她撩起袖子,將手臂上的小金蛇送到十一郎的眼前。雖然小金蛇對她沒有惡意,但總這樣纏在手上,還是讓她心裡有些發憷。
小金蛇原本安安靜靜地在睡覺,卻仿似聽懂了她的話似的,突然昂起了頭,對着十一郎吐着鬚子,一副你敢動我試試看的兇惡樣。
十一郎咦了聲,並沒有莽撞地伸手去捉,奇道:“它怎麼會纏着你?”
一提這個,小湯圓就委屈了,立即嘰哩呱啦加油添醋將昨晚上和今天早上的奇遇給說了一遍,聽得十一郎又是驚奇又是好笑。梅乾菜也是才知道還有晚上那麼一段,不由嚇出一身冷汗,細眉擰得緊緊的,狠狠地瞪着吹牛吹得有些得意忘形的小湯圓。直到小湯圓注意到她的目光,越說越小聲時,她才站起身,隔着桌子使勁點了點丫頭的額頭,惱道:“你疼不知道叫醒我嗎?大晚上的一個人跑到外面去做什麼?要是真被那怪鳥給叼走了可怎麼辦?”
丫頭一說睡不着,她自然便知道是傷口疼給鬧的,那一股子怒氣倒有大半是因爲心疼和生自己的氣。
小湯圓被點得不敢吭聲,可憐巴巴地直瞅十一郎,就盼着他給自己解圍。十一郎並不知道‘玉’林打她的事,聽到兩人的對答,有些‘摸’不着頭腦,因此徹底忽略了她求救的目光。
“小圓子怎麼了?”他問。
此話一出,兩個丫頭都安靜下來。若換成昨天初見,她們或許還會不管不顧地告那‘玉’林一狀,但現在卻不想再提。他對她們好,她們自然也不想讓他爲難。只是畢竟年紀還是小,掩飾不住心思,十一郎只是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問題所在,神‘色’不由凝重起來。
“是昨兒受傷了麼?”他隱約有點印象,好像昨日小圓子有提過‘玉’林拿鞭子‘抽’她。當時見她活蹦‘亂’跳的,以爲沒受傷,所以並沒放在心上。
“已經……已經不痛了……”被追問不過,小湯圓吞吞吐吐地道。
“捱了一鞭,上過‘藥’的。”既然話說到這兒,梅乾菜也沒想着再遮遮掩掩,她可沒善良到爲了一個惡‘女’人隱瞞。
十一郎修眉微皺,沉默片刻,看向小湯圓:“給我瞧瞧。”
小湯圓能感覺出他心情不大好,眨巴了下大眼睛,剛想乖乖地將衣服拉下給他看肩上的傷,卻又突然往旁邊縮了縮,反將衣領攏得更緊了些,忸怩道:“那個……那個男‘女’手……手不清。”
十一郎窒了一下,看着連自己腰都沒到的小娃娃,好容易才保持住溫和的笑容,耐心解釋:“我是大人,你是小孩,沒關係。”說話間迅速地伸出手,不容拒絕地將小湯圓拎到了自己的面前,三兩下扒下了她的上衣。
當那瘦小肩臂上高高腫起的鞭傷落入眼中,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低垂的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怒意,再揚眼,又恢復了平素的溫潤。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拔開塞子,用小指挑了一坨散發着清香的‘玉’‘色’脂膏爲小湯圓仔細地塗在傷處,剩下的也沒收回,而是連瓶子一起‘交’給了梅乾菜,讓她以後給小湯圓上‘藥’。
“這‘藥’治外傷極好,不用多,每次就像我這樣挑一點抹上就行。”他細細地解說膏‘藥’的用法用量,手指同時輕描淡寫地拂過小湯圓的手腕,再擡起,小金蛇已經落入了他手中。
原來全神戒備的小金蛇見他久不理睬自己,也熄了敵意,又趴了回去,哪裡想到他會出其不意地伸手來捉它。加上他速度快若閃電,等它察覺,已被捏住了七寸,它即使再厲害,此時也只能徒呼奈何。
小湯圓見小金蛇終於離開了自己,傷處也涼幽幽的沒那麼疼了,不由高興地直蹦。十一郎見她還光着瘦骨嶙峋的小身子,也不怕冷,早將那“男‘女’手手”什麼的拋到了天外,差點沒伸手撫額。還是梅乾菜見着不像樣,將她拉過去把衣服穿上了。
十一郎將小金蛇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半晌,連牙齒也沒漏過,最後擡頭對已經安靜下來的小湯圓道:“它受傷了,要‘弄’死嗎?”一邊說一邊扯着蛇尾遞到她面前。
聽到‘弄’死兩個字,小湯圓打了個哆嗦,再看小金蛇,果見在那淡金‘色’的肚子上有一條‘成’人手指長的紅‘色’傷痕。
“別、別……咱們給、給它把傷治好,再放了吧。”她看看十一郎,又看看梅乾菜,眼中‘露’出乞求的神‘色’。
十一郎微笑,卻並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反問道:“你不是害怕它嗎?要是放了它,再纏上你怎麼辦?”
小湯圓僵了一下,似乎也被這個問題困擾住,好半會兒都沒說話。然而看到小金蛇無助地在十一郎手中掙扎,細小的身子輕易就能被人捏斷,不由想到它纏在自己手腕上乖乖的樣子,心裡登時軟了。
“它……它很乖的。我……”她本還有些遲疑,說到這裡,卻像是下定了決心,驀地‘挺’起小‘胸’脯,大聲道。“我不怕了!”
十一郎臉上的笑容加深,不再理會她,而是招手將梅乾菜叫了過來,讓她給小蛇上‘藥’。
昨天爬不上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