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也覺得這個問題出自她口中很好笑,子萬呵地一聲輕笑出聲,坐正了身體,“連自己姐妹都會背棄陷害的人……相信?我又不是嫌命長了。”
紀十對上他滿是嘲諷的眼,‘脣’動了下,而後揚了起來,笑道:“你說得沒錯,想要長命百歲的話,還是不要相信我的好。”
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子萬眸光微凝,臉上的笑容緩緩斂去,人工挖鑿的狹窄山‘洞’內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
“我開玩笑的,你當真了?”紀十與他對視半晌,臉上的笑容驀然加大,頰畔的酒窩甜得仿似盛了蜜,她向前傾身,幾乎是貼靠在他‘胸’前,額頭親暱地蹭了蹭他的頸窩,埋怨道:“子萬哥哥,我不過是跟六姐開個玩笑而已,你幹嘛這樣認真,她人不是還好好的嘛。”
有那麼一瞬間子萬以爲自己魔怔了,不然怎麼會覺得笑着說不要相信她這一番話的紀十是傷心‘欲’絕的,那眼前這個沒心沒肺,口蜜腹劍的‘女’子又是怎麼回事?
伸出手,他將她推離自己,並不喜歡將自己最脆弱的頸項暴‘露’在一個比蠍子尾針更毒的‘女’子眼皮子底下,哪怕明知她暫時間內都不會對自己不利。
“怎麼對梅六姑娘,那是你們之間的事,輪不到我管。我只是不相信你。”他微笑着說,出口的話卻冷酷無比。如果說因爲在侑人部落水源‘洞’‘花’湖邊發生的事讓他一度對她心生歉疚,甚至開始心軟並猶豫難決的話,那麼這次的事便仿似一道重錘,將那愚蠢的搖擺不定敲碎,讓他無比清楚地意識到要遠離她。如果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話,絕對要遠離她。
聞言,紀十眼中黯光微閃,轉眼不見,而後驀然擡手按在他左‘胸’心臟的位置,嘆道:“這心是鐵石做的嗎?子萬哥哥,我是這樣喜歡你啊,你怎忍心……”話音未落,只覺腕口一麻,已被對方拂開了手,半真半假的話卡在了喉嚨裡,再也說不下去。
“我對‘女’人沒興趣。”子萬懶得費神戳破她虛僞的面孔,只是淡淡重申。這樣毫無意義的對話兩人已經不知重複過多少次了,他只覺厭煩無比。
紀十嘴‘脣’動了一下,本想裝出一副委屈含怨地樣子說你若對‘女’人沒興趣,在那‘花’湖邊又爲何要了我的身子,又或者依然用天真爛漫地語氣說可是我對你很有興趣之類厚顏無恥的話,然而目光一轉,看到他臉上的不耐,突然覺得一陣意興索然。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出去,還是繼續往裡走?”她斂了多餘的神‘色’,問。
見她不再胡言‘亂’語地糾纏,子萬的神‘色’和緩了些許,也不再語焉含‘混’不明,“自然是繼續,現在出去……可沒那麼容易。”
紀十明白他話中未盡的意思,既受了傷,手中又無可與人談條件的物件,此時出去,誰知會有什麼在等着他們?她頓了一下,終究沒將相邀同行的話說出口。既然沒了信任,就算勉強答應同行,只怕也要被處處防着,那又是何必。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她繼續說,子萬反而卻得有些不適應,但也沒打算主動再招惹她,因此兩人都沉默下來,下面狼獸的咆哮便顯得清晰起來。
空間很小,兩人都蜷得難受,只閉眼小睡了半個時辰回覆了些許‘精’神便決定離開。
紀十探頭往下看去,數十頭狼獸或站或臥圍在石壁下面,察覺到她的動靜登時‘騷’動起來,一抖身上長‘毛’‘露’出備戰的神‘色’。
太多了。她覺得有些頭疼,兩個人都受了傷,要解決掉這麼多異獸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還要隨時防着沙地下隱藏的毒物。然而看這些東西的執着勁,要等到它們自行散去,顯然也是不可能的。他們總不能一直被困在此地。
微一沉‘吟’,她心裡有了計較。
“我下去殺兩頭狼。”隨意‘交’待了一句,示意子萬放低‘腿’,她蹩促地邁過去,然後縱身躍出了砂土‘洞’。
早在決定下去之前她已看好了落足的地方,緊靠着山壁,旁邊只有兩匹狼獸在不安地來回走動着,其它狼獸最近的也隔着數步遠,既不怕會腹背受敵,還能搶佔先機。
見到她下來,原本便已開始躁動不安的狼獸立時爭先恐後地撲了過來,最先到達的自然是離得最近的那兩隻。紀十圓眸微眯,足尖踏實,立即就地一個翻滾,手中雙劍同時反轉揮出,一前一後削向兩匹狼脖頸。
新得的雙劍吹‘毛’斷髮鋒利無比,只這一下,兩顆狼頭已滴溜溜落地,狼身還兇猛地往前撲了一段距離才叭地一下摔下。紀十趁勢回躍而起,背靠山壁橫劍而立。她‘腿’上有傷,動作比平時要遲緩,因此並不敢衝入狼羣中廝殺。
剛剛站穩,又有五頭狼同時撲到,被鮮血‘激’發的暴戾怒咆夾雜着呼嘯過荒原的風沙之聲如同催魂亡音,讓人心顫神悸。紀十的目光越過它們落在外圍蜂擁而來的狼羣身上,發現最遠的幾匹狼在奔跑數步後縱越而起,如同帶翼般在空中滑翔,眼看着就要到達頭頂。只是電光火石的剎那便判斷出自己在陷入重圍之前並沒有足夠的時間解決掉眼前的五匹狼,當下不敢遲疑,拔身而起,在勢盡前單劍出手‘插’入砂土壁中,而後借力拔劍再起,如此反覆數次,終於再次回到自己挖的山‘洞’。
“你沒告訴我那狼會飛。”坐下喘了口氣,紀十發現山‘洞’似乎大了少許,雖然兩人坐着仍然嫌擠,但已不必再像之前那樣必須一個抱一個才能坐下。顯然在她離開的這短短一段時間裡,子萬又把山‘洞’擴展了一些。只是他的身上看不到刀劍等利器的存在,不知是用什麼‘弄’的。
“不算飛,只是跳得高一些,遠一些而已,還需要助跑才行。”子萬淡淡道。紀十在下面的情況他看得清楚,自然沒漏過她不大靈便的身手,還有破了一塊衣衫血‘肉’模糊的背部。“你轉過來,我給你處理一下背上的傷。”便算是投桃報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