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烏雲如墨。
這樣的烏雲，在冬天是極其罕見的。
烏雲之下，艾立腳步沉重，向前緩緩而行。
在他身後，是狗剩子和另一個教官，還有那二十九名正在做着俯臥撐的學員。
他們都仰着頭，目光緊緊盯着艾立的背影。
從一開始，他們大多數人都對艾立看不順眼，想要揍他；一個月之後，艾立用他的實力，征服了大部分人；兩個月之後，他們同甘共苦之下，早已擁有了兄弟一般的情誼。
現在，他們就要眼睜睜地看着這個兄弟離開了。
……
“報告教官，”眼裡已經有了晶瑩的單詞突然開口了，“我想再求教官一次，能不能讓艾立留下？”
“再加1000俯臥撐！”狗剩子的火終於壓不住了，吼了出來。
單詞猶豫了一下，說道：“教官，給我加10000都可以，只要能留下艾立。”
狗剩子更是火大：“這裡我是教官，我說了算。再加1000仰臥起坐，72小時禁閉！”
旁邊的教官聽了，連忙悄悄對單詞擺手。
隊長是真的火了，這小子就別再觸黴頭了。
但是，單詞就像是沒看到教官手勢一樣，他想了想，認真地說：“報告教官，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艾立會是最優秀的狙擊手，而我，會是他的觀察手。現在艾立不能做狙擊手了，我也只好退出……”
“單詞！你發什麼瘋！”
艾立一直在向前走，沒有回頭，他怕回過頭自己忍不住會哭。
但是聽到單詞那句話後，艾立猛然回過頭來，眼裡微帶晶瑩，怒吼出聲。
單詞一邊做着俯臥撐，一邊說道：“艾立，當初在選拔賽時，如果沒有你，我根本就活不下來，更別提什麼完成任務了。當時我就說，你是狙擊手，我是你的觀察手。這句話，我永遠不會忘。現在你都走了，我給誰當觀察手去？”
“屁話！我這是自己犯的錯，自己必須承擔責任。而且誰說我退出訓練，就不能成爲狙擊手了？我可以自己訓練，練成最強的狙擊手！那時候你再來當我的觀察手！”
單詞搖了搖頭，他已經站了起來，不打算完成俯臥撐了。
既然都要退出了，就沒必要接受教官的處罰了。
他緩緩將自己背上的槍拿下來，要放在艾立裝備的旁邊。
“單詞！你特麼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的理想呢？你不是說過你父母最想讓你成爲狙擊手嗎？這些都是屁話嗎？”艾立吼得嗓子都嘶啞了。
而其他的學員們，眼裡也都有些晶瑩。
單詞的動作緩了一緩，不過片刻後又繼續將槍往地上放去：“艾立，我和你一樣，可以自己訓練。總之你去哪，我去哪。”
艾立眼見着單詞的槍就快着地，他情急之下，繼續嘶吼道：
“我去哪你去哪？你特麼以爲這是中國好基友麼？老子說過，老子是直的！”
“老子也不是彎的啊。”單詞哽咽道。
他們兩人的對話，和此時的畫風百分百違和，若外人聽來，這倆小子完全就是來搞笑的。
但是，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笑。
他們看到的，是兩個生死兄弟之間的情誼。
“你特麼敢退出，我就沒你這個兄弟！”艾立的怒吼，響徹整個軍事基地，在所有學員心頭回蕩。
單詞的動作頓了一下，看向艾立。
只見艾立雙眼通紅，梗着脖子，完全不是平日的嘻皮笑臉的樣子。
他，是認真的。
單詞想了想，哽咽道：“可是……”
“沒什麼可是，單詞，你記住，最多三年，我一定會成爲整個第八區，最優秀的狙擊手！”
這話要在以前聽起來很狂妄，但是，此時此刻，此情此境，沒有一個人覺得狂妄。
他們都知道，艾立是認真的！
單詞聽到這句話，也終於說道：“好，艾立，我等着。等你成爲最優秀的狙擊手，一定要來找我，我還做你的觀察手。”
“放心，有我這個王牌狙擊手在，你這個觀察手就跟着名垂青史吧。”
艾立開了個玩笑，但在此時，卻聽起來這麼苦澀。
單詞的眼淚，已經從眼角劃落。他邊哭邊笑：“嗯，我等着……”
……
艾立轉過身去，回過頭去，大踏步向前走去。
剛纔受的衝擊太大，他一時之間還沒想好怎麼去應對，將來怎麼辦。
後來說什麼最優秀的狙擊手，也只是爲了讓單詞留下來，不退出。
但現在，他知道了，他確定了。
他的目標：三年之內，成爲整個第八區最優秀的狙擊手！
爲了自己，也爲了單詞！
黑雲如墨，艾立步履堅定，走向如墨的黑雲之中。
在他背後，二十九個兄弟，目送着他離開。
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剛纔的情形。
旁邊的教官回過神來，問道：“隊長，現在……”
“等他們所有人完成處罰，兩天後再進行下一階段訓練！”
狗剩子的火氣似乎也沒那麼大了。
衆人繼續默默做着俯臥撐，誰也沒說話。
教官也默默向着指揮大樓走去。
天空之中，依舊烏雲如墨。
……
艾立不知自己是怎樣回到市區的。
雖然確定了以後的目標，但這次的打擊太大，無論是誰，也不可能一時半會就恢復過來。
他徒步走了上百公里，如一個沒有思想的機械人一樣，就那麼呆呆地走了上百公里，回到了市區。
直到來到天使別墅小區時，他的目光才第一次發生變化。
猶豫了片刻，他沒有回家。
被勒令退出隊伍，他沒臉回家。
他甚至沒臉回戰士學校，如果那些學生們、老師們，都知道是自己偷了學校的能量石，他還有什麼臉呆在戰士學校？
現在的自己，好像一條無家可歸的狗……
想了想，他拔通了史星雲的電話。
史星雲很夠意思，他雖然不知道艾立爲什麼突然回來，但是看到艾立情緒低落，也就沒有多問。給艾立找了臨時住處，又請艾立喝了一頓酒，第二天才返回了學校。
艾立躺在臨時住處，頭暈腦漲，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經過一夜，他已經好些了。
他現在該思考何去何從了。
三年之內，成爲最優秀的狙擊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
正在艾立思考之時，多功能手錶響了起來。艾立懶懶地擡起手，看了一眼，竟然是校長打來的電話。
艾立猶豫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
“校長？你找我？”
“你小子在哪？給我滾來學校！”校長的聲音之中，似乎充滿了怒火。
艾立苦笑了一下，也罷，該來的總是要來，該面對的總是要去面對。
自己做事，自己一人當。
“校長，你是想讓我賠償和接受處罰嗎？我馬上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