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麪皮很軟, 是具有古典韻味的鵝蛋臉,柔和得彷彿沒有一絲棱角,但這張臉濺了血之後, 就像是開了刃的刀, 從一件觀賞性的器物變成了殺傷力的武器。
陳京直清晰聽見, 她短促興奮地笑了聲。
像是被他的話語取笑。
“陳指揮官都說了, 我們只是單純炮友關係, 下了牀就認不得人的那種——”
她眼波流轉,意有所指。
“那麼,您在天堂逞完威風也就算了, 怎麼到了下邊的人間,還想着繼續當我的指揮官呢?”
很好。
谷醫生一個髒字都不帶, 就把人罵得狗血淋頭。
陳京直的眸色轉深, 他的目光像是一條毒蛇, 始終冷漠銜咬着她,似乎在想她是不是“變異”得太厲害了, 從溫柔解語花直接進化成了有毒食人花。
而候鳥基地的候雲恩卻沒那麼大的耐心了。
他是來給女兒討回公道的,不是來看一對小年輕調情的!
中年強者壓着滿肚子的火氣,也強硬了起來,連名帶姓地喊,“陳京直, 我家雯雯被這個瘋女人剃掉了半邊頭髮, 你們南字基地就沒什麼說法?連一句道歉都不肯給!依我看, 你們這合作根本沒誠意, 也不必談了!”
原本還在談笑風生, 緋紅插一腳後,雙方氣氛陡然劍拔弩張了起來。
“侯叔叔見諒, 她很久沒出小洋樓了,不知道外面世界變成什麼樣了,還拿捏着清高大小姐的腔調呢。”陳京直說,“侯叔叔給我點時間,我把她調/教好了,一定給您和侯小姐賠罪。”
這話聽着像是貶低緋紅,實則候鳥基地也被男人損了個遍——你們還不知道你們大小姐的臭脾氣?仗着自己是小公主,隨意栽贓陷害,鬧成這樣還不是自己活該?給點臺階你們下就得了,撕破了臉面,對大家都沒什麼好處!
侯雲恩坐到了高位,沒想到有一天還被小輩這樣奚落!
他氣得手抖,但一看周圍的異能者,他候鳥基地並不佔優勢,又強行忍耐下來,他拉着侯雯雯,冷哼一聲,“看來這次南字基地是沒什麼合作的誠心了,算我侯雲恩白來一趟,雯雯,我們走。”
“走?可是我還沒有弄死那個小蕩——”
侯雯雯的半截話被陳京直陰沉的目光截斷了。
她再刁蠻任性,也知道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她悻悻跟在侯雲恩的後邊,離開了南十字座安全基地。
而緋紅也沒逃得了一劫——
陳京直本想招來治癒系的異能者,把她斷了的雙腿續接上,但這一次,她實在過於不懂事了。候鳥基地運氣很好,開局撿到了一支逃難的醫療隊,專家接連研發出了太陽能量劑和月光能量劑,儘管他們異能者整體實力落後,但四大基地都不會忽視候鳥基地強大的醫療力量。
按照侯雲恩的性格,還有那位大小姐的添油加醋,恐怕很長一段時間內,兩大基地的關係都處於凍結狀態。
遠期不說,起碼近期,南字基地怕是要供應不上能量劑了。
麻煩。
又得去搶了。
候鳥基地的人一走,陳京直敏銳察覺到了異能者們的狀態。
他們在惋惜拿不到手的能量劑,有的憂慮未來,也隱隱仇視起了罪魁禍首。
陳京直一手創立了南十字座安全基地,他本人就不是良善之輩,招來的異能者自然也是一羣豺狼虎豹,有他在上面壓着,當然乖順聽話,而在他的規則沒有覆蓋的地方,末世裡弱肉強食法則被他們發揮得淋漓盡致。
現在,這羣豺狼恨透了不識趣的女人。
或許下一個被拿去開刀的就是她了。
陳京直收斂起了嘴角的笑意,眼鋒又冷又硬,“谷緋紅,你不要一次又一次挑戰我的耐心,候鳥基地的人還沒走遠,你真不要道歉?”
緋紅側臉,眼裡帶笑,卻唾了他一口。
“陳指揮官爲難我幹什麼呢,我骨頭沒幾兩,人格很輕,但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您年輕,體力充沛,哄侯小姐一兩個晚上,根本不成問題的,到時候能量劑到手了,候鳥基地也被您收入囊中,豈不是兩全其美?”
女人理直氣壯,“我這可是在爲陳指揮官創造英雄安撫美人的衝突情節,您千萬要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喜酒請我多喝兩杯就行!”
陳京直被她氣笑了。
行,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
她自己惹出來的爛攤子,還讓他出賣身體去伺候別的女人,真行。
“白思穎,你去,去把她的衣服收拾出來,讓她住平民區,不用特殊,待遇跟平民一樣。”
男人冷酷地吩咐。
讓清高驕傲的谷醫生見識一下平民區的生活,或許刺頭就沒那麼多了,省得給他惹事,還成了手下人的眼中釘。
陳京直是個極其偏愛和護短的人,但他對女人的偏愛並不足以動搖他的事業心,他可以貪圖美色,但不能色令智昏,做一個耳根子軟的糊塗蛋,影響他在基地裡的判決和威信。
他勢必要讓這位醫生大人受點苦頭,否則日後再出現這樣的情況,她又給他攪合了。
他要的是解語花,可不是麻煩精。
被他點到名的是一位水系異能者,齊劉海,小臉盤,看起來有點兒學生氣,她茫然眨了下眼睛。
“……啊?”
老大是不是還沒睡醒?
他一向都把醫生姐姐捧在手心裡,怕含着化了,又怕壓着碎了,上次醫生姐姐的月經不規律,沒有按時來,老大還專門去蹲點了喪屍最多的地區,殺了半天,就爲了一盒驗孕棒。白思穎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老大,心想,夏天到了,老大估計是熱到上火了吧。
白思穎之前是一名幼師,最喜歡跟小孩子玩,雖然末世把她的同情心磨得差不多了,但是一聽到要把人送到平民區,還是忍不住替人求了下情。
她好歹也在小洋樓裡蹭吃蹭喝過呢,嘴還軟着呀!
白思穎暗示道,“老大,平民區那邊房子滿了,夫人,咳,是谷小姐只能住帳篷了。”
大概全基地裡,就她一個人認可谷緋紅的夫人身份。
白思穎之前也是看不起她的,但有一次她燒得糊塗了,倒在了牆角根裡,朦朧之中被人扒開了領子,她很噁心,她想叫,但手指頭提不起絲毫的力氣。就在她絕望的那一剎,她聽見砰的一聲,那個女人拎着散落在地上的板磚,狠狠給男人後腦勺來了一劈。
明明她也嚇得要死,眼睛流着淚,可她就是救了她。
自從那天之後,白思穎就沒再看見那個噁心的男人了,據說是犯了什麼事情,被驅逐出去了。
醫生姐姐的枕頭風還是很有用的,她這麼想着。
“白思穎,你是她男人?”
陳京直嘴角泛起一絲譏笑。
白思穎:“?”
這是什麼話!
白思穎暗地吐槽,老大用詞真是太不精確了!
要說也該說女人啊,怎麼可能是男人呢,她又沒變性!而且現在就算想變性也不容易了,醫生被各方哄搶,又是第一線危險人員,幾個來回,差不多都死光了。
說起來也是很奇怪的,各行各業都有異能者冒頭,偏偏就醫生這個領域,沒幾個能激發天賦的,那些治癒系的異能者,大部分沒有從醫經驗,連打針怎麼找正確注射部位都不知道,一個比一個還半吊子。
老大發了最後通牒,“既然不是,就別瞎操心,做你該做的事去!”
白思穎只得默默接過了緋紅。
齊劉海的女孩兒很瘦弱,明明是一具才一米五五的嬌小身軀,她卻很自然給緋紅來了個公主抱,還問她抱後感,“谷小姐,舒服嗎?不舒服我再換另一個姿勢!”
畢竟醫生姐姐的腿被傷過了,她揹着的話,對方的腿也盤不住她的腰。
緋紅雙手環住她的脖頸,“寶貝香死我了!”
女孩兒:“?”
這跟香不香有什麼關係嗎?不過她昨天開了一瓶新的沐浴露,西柚味的,的確挺香的。
醫生姐姐平時也給她不少的好水果吃,她咬了咬牙,滿臉肉痛,“你要是喜歡,那瓶西柚沐浴露就送你了。”
緋紅說,“那太麻煩了,不如一起洗。”
白思穎暗想,那她還能用掉一半!也行!
女孩兒竊喜不已,生怕她反悔,一口定下,“好,一起啊,我給你搓背!”她後知後覺想起緋紅還受着傷呢,肯定不能沾水,就說,“搓背不行,我給你擦擦!”
陳京直看到這一幕,暗暗罵了句操。
老子都還沒死,你們倆玩什麼百合花開。
白思穎腳步輕快,也沒注意後頭無語的男人,抱着緋紅就跑了。
她有私心,先是帶緋紅回了小洋樓,把醫藥箱給她翻找出來,異能者受傷是常有的事情,有時候得不到救援,只能自己包紮。她一邊給緋紅的傷口做清創,一邊罵那個侯雲恩,最後她小聲地說,“雖然我沒看到整個過程,但那個侯雯雯一定是在陷害你!”
女孩兒的聲音更低了,“可我不敢,不敢站出來說話,我怕死,怕被拋棄,我爸媽都死了,就我一個活着,我是個膽小鬼,還想活得久一點。”
緋紅摸了下她的頭髮,“那作爲補償,你替我包紮傷口,弄疼我一點,我就不原諒你。”
小姑娘很快被她哄好了,全神貫注地上藥。
忙活了將近一個小時,白思穎又給緋紅收拾了衣物,連帶一些糧食、礦泉水、傷藥、防身工具,都給她壓到行李箱最下邊了,反正老大又沒說這些不能帶。
她很心安理得抱起緋紅,又勾起行李箱,去了平民區。
比起小洋樓的乾淨唯美,平民區就像是一處雜亂的垃圾場,在空地裡紮起了密密麻麻的帳篷,有的破舊的,甚至能看到裡面辦事的男女,末世讓他們丟棄了最後的體面。因爲沒有排水系統,露天水溝裡到處是傾倒的生活廢水,臭氣熏天,髒得跟墨汁一樣。
平民區缺水、缺電、缺糧食,幾千人共用公共廁所,生活質量可想而知。
這僅僅是5號平民區的冰山一角。
據說10號平民區,那才叫人間煉獄,有人爲了一瓶水都能打死人。
髒水流到了白思穎的腳邊,她皺了皺眉,擡腿跨過。
白思穎不想讓緋紅住帳篷,那樣晚上太不安全了,然而她跑了幾個地方,都沒找到落腳的房子——異能者根據貢獻積分不同,配給待遇也不同,白思穎前幾天出了任務,立了功,正好領了一個平民區房子的份額。
原本她是想用來換乾糧的。
越往裡邊走,臭味就越招人,蒼蠅彷彿格外偏愛這個地方。
白思穎都想掉頭回去重新再找了。
半個小時後,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女性單間,裡面是四人牀位,還有一個位置。
她剛把緋紅放下來,走進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陰陽怪氣地諷刺,“稀奇了,白富美跑來平民區體驗生活呢?只怕這裡的牀板太硬,對付不了您那嬌貴柔弱的身體呢!”
白思穎皺了下眉,“會不會說話?招你惹你了?”
“唷,這個斷腿的,沒想到傍大腿的技術是一流的,男的就不說了,女的也想要染指啊。”
白思穎沒忍住,懟了她一句,“我樂意被姐姐染指不行,你送上門,我還不屑看一眼呢!沒那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你閉嘴行嗎!”
“你——”
女人是個紙老虎,她看着小姑娘麪皮嫩,就想拿捏姿態,沒想到被她逼到死路上。
她扭了下腰,拿起自己的劣質口紅塗着嘴脣,擺出風情萬種的姿態,好像這樣就能壓上她們一頭。
白思穎正給緋紅鋪牀,一個男人鑽了進來,皮帶解開,旁若無人跟女人接吻。
他還衝着兩人說,“一起嗎?兩塊方便麪,不,四塊。”
白思穎扭過頭,屬於異能者的氣場碾壓過去,小臉陰沉沉的,像窗外即將暗沉的天空。
一男一女當場色變。
那男人甚至光着身體慌不擇路地逃跑。
“……混蛋!”
女人罵了一聲,又對上了白思穎的雙眼,小心翼翼地說,“對不住了,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就當我們是個屁,給放了吧!”
有了白思穎這個活招牌,回來的兩個女人也是畢恭畢敬,幹什麼都是輕手輕腳,生怕驚擾了她們。
白思穎走之前,掏出三塊糖果,遞給了宿舍的女人,她們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就差沒把緋紅當成祖宗一樣供起來。
第二天,白思穎要去開高層會議。
他們最近得到了一所大型超市的情報,就在他們的北邊,候鳥基地先一步去了,但鎩羽而歸,且結果慘烈,也正是因爲這樣,中立派才心生絕望,起了聯盟的念頭。
據說那裡是罕見高溫區域,喪屍空前活躍,想要拿下怕是傷筋動骨都不夠。
陳京直打算組建一支偵察官隊伍,全面瞭解情況後再出手。
名單還沒擬定,他需要觀察各方動態,免得隊內再出叛徒,把情報轉身賣給了北落師門防禦基地,那羣傢伙就喜歡搞這種內部腐蝕戰。
會議開完,白思穎被單獨留了下來。
“啪!”
一個鐵盒子被拋了過來。
白思穎伸手接住,很是疑惑聞了聞。一股桂花的香氣,淡得沁人心脾。
她就說,“老大,我不喝茶,這個你給我浪費了。”
陳京直冷嗤,“裡面有糖,都是你的,但那個桂花香包,你給我塞到你嫂子的枕頭下。”
是嫂子呢。
老大終於承認了,這個悶騷男。
白思穎哦了一聲。
她轉身就走,彷彿想起了什麼,對陳京直認真說,“老大,昨天嫂子睡着,流着淚喊你的名字呢,特別可憐。”
陳京直:“呵,你再編。”
白思穎:“……”
她的演技有那麼差嗎?
陳京直:“昨天就算了,今天不準給她洗澡,擦背也不行。”
那些傷藥都是經不住水的,洗一次浪費一次,末世裡的傷藥資源極其稀少,她那一洗,就跟洗掉了一層金子差不多,他再能存資源,也經不起這娘們這麼造的。
白思穎:“……”
白思穎在平民區照顧了緋紅一週,就被選上了偵察官隊伍,她臨走之前,特意用一些糧食賄賂宿舍的女人們,讓她們力所能及幫緋紅做一些事情。起先的幾天,她們照顧得很精心,後來一聽偵察官隊伍全軍覆沒,她們就迅速恢復成了以前的刻薄嘴臉。
宿主還在笑,系統膽戰心驚。
系統:‘那個,宿主,要不我給你兌換點……’
緋紅:‘不用,好久沒這麼疼過了,過癮。’
系統:‘……’
緋紅對她們說,“我已經七天沒洗澡了,能麻煩你們給我打一壺熱水回來嗎?”
平民區的熱水標配是一天一壺,女人們答應得好好的,轉身又把她的份例給昧下了。
在公共廁所前,那個連睡覺也要塗着口紅的女人嘲笑道,“她還當她的大腿在呢?竟敢使喚我們!”
“就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了就討厭!”
“哎,你們說,她的樣子真的挺不錯的,我那死鬼,是要用五塊方便麪換她,還有一盒小餅乾,你們……要不要幹這一票?”
“這……會不會有點……萬一她那個姐妹……”
“死了,肯定回不來了!再說了,她那破腿,什麼都幹不了,不找個男人怎麼行?咱們也是在幫她啊!”
一羣女人爲自己的行爲找了個心安理得的藉口。
後來這消息又被沒把門的人泄露出去,於是月黑風高,一羣男人摸上了宿舍樓。
“啪——”
打火機匣子清脆彈開之後,亮起一抹幽藍的火焰,在昏暗的走廊裡如同一簇鬼火。
他們嚇了一跳。
帶頭的女人埋怨道,“你誰啊,怎麼不守規矩,交錢了沒?”
男人身軀直拔,黑色背心,下身是一條迷彩褲,小腿線條筆直,如同兩柄利劍,被收進了一對長筒馬靴。
隨着他低頭咬煙,後頸凸起的骨塊愈發明顯,像一把破肉而出的刀,帶着鋒利的壓迫感,他斜斜叼起了煙管,旁邊就是一扇破舊的窗,裝着防盜網,某一瞬間像極了監獄裡的囚窗,那些豎杆影子裡困着一頭人形禽獸。
他似笑非笑擡起頭,“錢沒有,命要不要?”
一股血腥味流淌進了屋子裡,悄無聲息的。
隨後就是一個男人的腳步聲,手裡還拎着一個洗過的盆。
“嘩啦啦——”
熱水壺倒出了熱水,男人試了試,溫的,就把緋紅牀架搭着的毛巾扯了下來,泡溼之後擰乾水分。
他坐在了鐵架子牀上,由於過於老舊,鐵架發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響。
陳京直說,“別裝睡,我知道你醒着呢,怎麼了,之前懟我懟得那麼爽,現在就讓一羣垃圾騎到你臉上撒野了?”他掀起她的衣襬,粗魯地擦拭,彷彿察覺到了女人的難受,他頓了頓,又放輕了力度。
該,自作自受。
他暗想。
早點向那個侯小姐認錯,他最多不輕不重關她緊閉,怎麼會捨得把她扔進平民區裡受罪?
男人擦拭完了手心,又擡起她的膝蓋曲着,細緻擦着腳心,連腳趾縫都沒放過。
系統有點毛骨悚然。
我去,你他媽好、好熟練啊,這該不會又一個變態吧。
陳京直得承認,他是個禽獸,身上還沾着未乾的血,就想着乾點過分的事情了。
見她還是沒說話,他就把人抱起來,折在他的腿上,撥開頭髮就親過去,她有一段時間沒洗澡了,但什麼香的臭的,他都不在意,他好像格外迷戀她的肌膚、骨骼、體味。
爲了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陳京直罕見吃了半個月的素,眼睛都發綠了,心情更是暴躁了不少。
他還是愛吃糖的,特別是清甜的桂花糖。
一天不吃他會難受。
他把緋紅的脣含在嘴裡,拼命吮着那甜味,含混着說,“你……知錯了沒……給我服軟很難嗎……”
緋紅突然一拔他頭髮,他整個腦袋往後一仰。
陳京直感受到了頭皮被拉扯的痛,一雙沉迷在慾望裡的眼睛也逐漸清明起來。
男人曲起手肘,緩緩開口,“谷醫生,你還是不懂事。”
不明白與候鳥基地的合作計劃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不明白異能者缺少能量劑將會被這個末世蠶食淘汰,更不明白她以一己之力惹怒了基地的異能者,他如果再偏袒她,只會給她帶來更大的滅頂之災。他能看着的時候自然沒問題,但萬一他出了基地呢?
她又沒有異能,還是一份最引人覬覦的醫生資源,被那羣喪心病狂的傢伙知道了,她還有命?
“我是不懂事。”緋紅含笑,“畢竟是我是個人,不是畜生,不會被某些牲畜一按頭,就破壞原則跟底線。”
系統不敢出聲調節了。
它看不懂宿主的出招套路,怎麼老是往刺激男主的方向走?
好像是巴不得被男主拋棄!
“哈——”
她的脖頸被人強行往上拎,男人的雙眸狹長峭寒,“谷醫生,我的主任大人,末世來了,麻煩您別活得這麼天真好嗎?你看看你之前多天真,天真到被你未婚夫送上牀,我爲了你,言而無信,翻臉不認人,把他抓到你的面前,我讓你開槍,爆了他的狗頭。”
“可是您呢,您怎麼做的?他不過就是一跪,您就原諒他了,多棒的愛情故事!”
他的語氣陡然狠戾。
“怎麼着啊,方繼康那個垃圾你都能放過,你偏要跟我對着幹?認錯一句,又不讓你掉塊肉,就能維持兩家的合作,你偏不要,偏要攪黃我的事情!”
“你還不明白嗎?事情的真相不重要,因爲這個世界就是強者法則,就是弱肉強食,你弱,你就註定被人壓上一頭,就像被我壓一樣,懂嗎?”
“懂了。”
女人脣邊凝起詭譎的笑容,餘光從他背心藏着的漂亮胸肌一晃而過。
她意味深長地說。
“強者的法則,弱肉強食,不講道理,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