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緋紅!”
身後是男人低沉的聲音, 急促的,不可置信的。
緋紅腳步不停。
“——谷醫生!”
她的腕骨被人拉住了,對上了陳京直的臉龐, 他的防護服破了半邊, 眉峰上有一處鋒利的刀口, 渾身染着血腥。他身上應該塗抹了某種氣味, 讓喪屍潮遠遠避開了他。
“這是怎麼回事?你進化了?!”
“嘭!”
他猝不及防被人踹倒, 壓着喪屍的身體。
那是一個精英喪屍,西裝破破爛爛的,打着一條鮮藍色領帶, 口袋講究般插着一支筆和枯萎玫瑰,比起其他衣不蔽體的喪屍, 可謂是一級體面喪屍了。
它憤怒地咆哮, 要撕碎這個把它當墊背的可惡的“同類”。
緋紅手掌壓着喪屍的頭顱, 猛地一沉,讓它親密與地面接吻, 吃了幾口土,喪屍腐爛的手臂一抖,覺得自己可能打不過這個剛進化的女人。
它委屈躺平了。
人類欺負它也就算了,強大的同類還要欺負它!
喪屍沒喪屍權嗎!
陳京直接觸到喪屍的冰冷軀體,迅速爬起來, 又被緋紅兇狠按下去了。
喪屍被撞得慘叫一聲。
輕點!輕點搞!
本來身體就腐爛了, 多撞幾次會碎成豆腐渣的!
它就想找個人類口糧, 現在口糧沒吃到, 還給喪屍同類當牀, 招誰惹誰了!
“來吧!”她語氣興奮且狂熱,騎在陳京直的身上, “我進化了,有免疫能力了,我們可以開搞了!”
一股濃烈奇怪的腥味直衝陳京直的大腦。緋紅被候鳥基地的異能者扔進喪屍堆裡,沾染了各種喪屍的氣味,還有汗味、血味、生鏽味、消毒味,混合起來如同某種刺激性的化學藥劑,聞得陳京直頭暈目眩,大腦也被催眠了似。
直到喪屍輕咬着他的胸膛,異樣的入侵感讓他陡然警覺,悚然一驚。
“嘭!”
陳京直踹飛了趴在身上的喪屍。
“嗷!”
那邊傳來另一個喪屍的哭嚎,碎了,碎了,它最後一塊完整的骨頭被壓碎了啊!那可是它身爲人類最後的紀念品啊!這羣混蛋啊!
情侶虐狗也就算了,咋還虐喪屍呢!
西裝喪屍的心情突然平靜了起來。
大家都被壓,很好,不丟臉。
緋紅從另一頭四階喪屍身上爬起來,手掌被喪屍尖銳突出的骨頭劃破,流出墨綠色的血液。
周圍的喪屍蠢蠢欲動,好香、好甜的氣息,像是某種解藥。
“想不想喝?”
緋紅笑着舔着掌根,赤腳碾爆了腳邊的一顆頭顱,它舌頭伸出,眼珠子驚恐地暴突。
嘩啦。
骨架全散了。
喪屍們頓時如潮水般退去。
惹不起惹不起。
緋紅搖曳生姿,朝着陳京直再度走過去,晚銀桂的薄透長裙被濃綠血液浸溼,貼在女人窈窕有致的身材上,曲線盡顯。當她轉化爲喪屍,那股羞怯、天真、溫婉的氣質消失不見,陰冷與媚態奇異糅雜在一張端莊、正經的臉龐上。
她戴上了一副金絲眼鏡,邊緣跟鏡片薄鍍着一層淡淡的光,陌生得凌厲。
緋紅伸手去摸他的臉,那種毀滅性的危機感再一次籠罩了陳京直。
他擒住她的手,目光犀利。
“你的進化方向,是喪屍醫生是不是?”
他能感受到縈繞在她身上的能量,毀滅與秩序共存,她極有可能是醫生陣營降臨的“秩序”。雖然進化存在一定的不公平性,結果有些難以預料,但從整體來看,它格外偏愛小孩、青年、壯年這些年輕蓬勃的對象,陳京直始終相信,它存在某種規律。
但是醫護類的進化方向,讓他特別想不通。
在末世早期,醫護人員被恐懼感染的人類推向了第一線,當各國專家還在焦頭爛額尋找解決方案的時候,醫護人員的數量正在瘋狂銳減。
等領袖們回過神,某種針對醫生的煉獄已經形成了,他們想要召回醫療隊,但來不及了。
末日降臨,秩序崩塌,叢林法則讓弱者沒有選擇權,沒有異能的醫生們被異能者紛紛瓜分,他們高度疲勞,淋着雨,發着燒,但還是要奔走在第一戰場。
人們都瘋了,他們瘋狂濫用醫生,就像是濫用他們在超市買的、一次性的、廉價的消耗品。
於是三個月之後,他們驚恐地發現——
醫生沒了。
護士沒了。
甚至一些臨牀心理師、醫事放射師、物理治療師等,這些在急救方面派不上用場的醫生通通也沒了!
還有助產師,同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了專業的接生人士,又處在末世的惡劣環境中,新生兒的人數再度減半。
人們又一次吃到了自己濫用、不節制種下的惡果。
全球環保組織、綠色藤蔓組織等僅存環保人士紛紛譴責,他們悲觀地認爲,地球母親拋棄了人類,因爲她的孩子從出生起,就表現出了異樣的貪婪、放縱。
森林、土地、淡水、生物、礦產,他們肆無忌憚揮霍地球資源,這才導致末日的誕生,如今又濫用醫生,惡化了他們的生存環境。
人類正在一步步把自己逼入絕境!
陳京直對這種言論不發表看法,但確實,醫生數量急劇減少,到了末世第二年,在他們Z國這邊,就只有候鳥基地跟軍方有醫療隊。陳京直覺得不是沒有醫生,只是他們被嚇怕了,不願意出來送死,就隱藏在人羣當中——這也是各大基地致力於搜索醫院的資料,尋找醫護人士的原因。
但是——
葬送了無數同胞之後,醫生們不再相信人類的保證。
有時候人心叵測,比喪屍還可怕!
現在陳京直曾經的預料成真了。
喪屍陣營……出現了醫生!
陳京直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這種主角般的外掛,難道喪屍纔是末日進化中的優勢方?他們人類眼中的喪屍劣化……其實是優化?
優勝劣汰的位置對換之後,男人的心頭泛起了一片寒意。
“答對了,給你一個獎勵好不好?”
緋紅雙手環着,踮起腳去吻他。
潮溼的,帶着消毒水的氣味,男人再一次用半指手套捂住她的嘴。
陳京直淡淡道,“你想轉化我?”
“不好嗎?”
喪屍的語氣懷着天真的憧憬,“你是指揮官,我是醫生,只要我們陣營一致——”
“不,不會一致。”
男人堅定又冷漠地說,“我們已經是不同路的人了。”
接近下午一點鐘,K市的室外溫度達到了37℃,陽光直射而下,男人被防護服門悶出了淋漓的熱汗,空氣中瀰漫着喪屍與垃圾混合的腥臭味,啪的一聲,電杆線的小廣告被吹了過來,狠狠砸在了陳京直輪廓分明的臉上。
重金求子。
137XXXXXXXX。
陳京直扒了一下,可能是汗太多了,小廣告牢牢黏在了男人的側臉上。
緋紅噗嗤一聲笑了,還抑揚頓挫,充滿感情,當衆唸了起來,“本人小陳,36歲,年輕貌美,嫁富豪商人,因爲丈夫功能障礙不孕不育,特意誠招一位身體健康、功能齊全、少裝清高的男士,事成之後,重酬100萬……”
“嘩啦。”
陳京直拽下了這張小廣告,上面明明就沒有“少裝清高”!
男人將小廣告撕得粉碎,隱約帶點惱怒之色。
“誰裝清高了?”
緋紅就笑,“我說其他人,又不說你,小公狗代號入座幹什麼呢?”
下一刻,她的面孔陡然逼近,女人的手骨壓着他的後頸,強迫他低下了頭。
陰影在她的瞳孔盤旋,一點點吞噬了裡頭的光,暗青色的血管好像活了過來,在她的石灰色肌膚上瘋狂蠕動,喪屍陰冷地說,“別忘了,陳京直,這是你說的,叢林法則,弱肉強食,等哪一天,我成了最上面的強者——”
“我就撕碎你,豢養你,像你曾經對我做的那樣,把你後背的翅膀一扇一扇地剪開,讓你永遠都見不到光。”
“等到那時,你也不要太清高地端着說不要,知道嗎?”
老大聽到這番話是什麼感受葉常青不知道,他現在只想瘋狂逃離這片地方。
他剛纔被大嫂踹了一腳後,彷彿被蓋了某種印章,喪屍們都不敢來招惹他,甚至還很人性化地指指點點,流露出某種同情的眼神。
是的,他被喪屍同情了。
葉常青驚恐地猜測,難道大嫂留着他,就是爲了留一個新鮮的口糧,能夠一邊趕路一邊吃?
太可怕了!
他使勁挪動雙臂,拖着腿往外爬。
噗嗤!
一根針管扎進了他的大腿。
葉常青痛得嗷嗷直叫,“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跑了!”
大嫂的笑聲形同鬼魅,“陳京直,看見沒,這就是逃跑的下場,慘不慘?喜不喜歡我這樣對你?”
葉常青:“……”
他更慘,被當成了大嫂恐嚇老大的範本。
正當他亂糟糟地想着自己悲慘的命運,他的大腿更痛了,葉常青扭頭一看,喪屍折了銀色長裙,姿態優美地蹲下來,頭髮一撩,指尖一點。
風情萬種地,抽血。
媽的,前邊動作整得那麼花哨,老子還以爲你要搞我!
葉常青險些昏死過去。
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就是被醫生打針抽血了!隨着葉常青的嘴巴一癟,EMU研究所頓時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哭聲。
喪屍們躲在遠處的建築裡圍觀着。
太慘了太慘了,它們下次一定要繞着這個女喪屍走!
緋紅給葉常青抽完了血,人也廢得差不多了,她手臂一捲,就把人夾在腋下,如同夾着一本病歷本那樣自然。臨走之前,緋紅回頭,瞟了一眼還在原地的陳京直,男人的面容和身軀被日光淹沒。
“原本想和你吻別,但你這樣討厭我,就算了。”
喪屍醫生戴着眼鏡,斯斯文文地說。
“希望下次,你能有洗乾淨送上門的覺悟。”
陳京直的金絲雀飛走了。
她進化爲末日裡的喪屍醫生,第一次站到了他的對立陣營,近乎決裂一般,割開了曾經的情分。
陳京直伸出手,陽光投射下來,金燦燦的一片。
他猛地握住了拳頭。
光芒爭先恐後地逃走,只剩下一片淡淡的陰翳,又涼得徹骨。
此時的緋紅正在高速奔跑中,她飛快適應她剛剛激活的異能。
系統能直觀看到她各項數據瘋狂上漲。
敏捷+69%。
聆聽+75%。
視野+112%。
偵察天賦+8%。
系統羨慕地流口水。
請問你是吃了什麼牌子的十全大補丸,它系統也想來一顆。
隨後它看到新出的數值:慾望+249%。
‘……’
它決定無視女主這條不可描述的數值。
系統之前被[本世界關閉倒計時]嚇得不輕,這下鬆懈下來,就忍不住埋怨緋紅,‘我剛纔都快被你嚇出心臟病來了!你要進化你得告訴我一聲啊!’它還以爲所向披靡的宿主真的要掛在開局了!
緋紅:‘告訴你怎麼瞞得過世界意識?萬一它認爲我作弊怎麼辦?而且你們系統大部分都是二五仔,轉頭就把我賣了。’
系統:‘……’
它哪有什麼二五仔,它連主神都瞞報了好嗎!
系統沒好氣地說,‘要不是你有女主光環,你捱了上百槍,遲早被自己折騰死。’
緋紅詫異,‘這跟女主光環有什麼關係?谷緋紅的女主光環是在末世裡從大佬的禁臠轉變爲大佬的嬌妻,她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異能,你應該說這叫緋紅光環!信緋紅,得雄起!’緋紅一本正經地糾正系統。
系統不想跟這個下流的女人繞圈子,不過宿主能力越強大,覆蓋力越廣,系統的情報系統也會隨之提升。
而宿主每一次拓展地圖和力量體系,都是對整個世界觀的補充和完善。
‘宿主,你是怎麼發現末日醫生這個進化方向的?這個好像遊戲裡的bug!’
系統對此匪夷所思,哪怕男女主十年之後步入婚姻殿堂,生育龍鳳雙胎,他們的背景依然處在末世,不過那時候肯定比現在的混亂無序要好得多,治癒系異能者勉勉強強像個醫生,而普通人也能用得起一些不太昂貴的藥物。
緋紅就笑,‘你都覺得是個bug了,既然醫生的異能不在普通人中產生,那就只能在喪屍堆裡了,兩選一的答案而已。’
更讓她確定的是某些喪屍身上的繃帶,一次是巧合,兩次絕對有原因。
末世裡的人們疲於奔命,看到喪屍就砍,哪裡會在意喪屍身上的小細節。
系統聽到這一句敷衍的話,險些尖叫起來,‘所以你就爲了這二分之一的答案,你把自己賭出去,又是讓喪屍咬你,又是讓侯家人把你射成馬蜂窩!你知不知道你明面上跟我簽訂的是主僕契約,你一旦死在小世界裡,就真的死了!’
緋紅哦了一聲,‘那就成王敗寇,願賭服輸唄。’
系統頓時氣悶。
“不行了,我要吐了——”
葉常青打斷了一喪屍一系統的交流。
他本來就暈抽血,又被緋紅夾在胳膊裡上下顫動,終於忍不住乾嘔了出來。
“啪——”
緋紅一個使勁,把人扔進了牆裡。
由於力度控制不夠精準,葉常青整顆腦袋陷入了牆面裡。
“……”
緋紅又問,“吐了沒。”
葉常青哭喪着臉,“我腦袋破了,現在疼得吐不出來。”
他很想說,祖宗,下手輕點,我是人類啊!
於是緋紅又把青年給拔了出來,扔到附近的草叢裡。
等葉常青清理乾淨,他頭一個念頭就是逃跑,但想起對方那恐怖的奔走速度,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乖乖站在原地等人領他回去。沒想到,好傢伙,一輛拖拉車來接他了。
葉常青的眼角抽搐了下。
姐,您的逼格呢。
緋紅倒是很滿意她的愛騎,“上來,帶你兜風。”
葉常青覺得兜風是其次,重要的是,他們也就走得比牛快一點,怎麼追上候鳥基地的大部隊?
緋紅彷彿知道他的想法,意味深長地說,“放心,會有客人替我招待他們的。”
“吼——”
又一波喪屍爬上了車窗。
“嘭!嘭!嘭!”
它們使勁砸了下來,擋風玻璃蔓延蜘蛛絲般的裂痕。
“該死!又是這羣喪屍!”
候鳥基地原本以爲脫離了EMU研究所,他們就能高枕無憂地返回基地,沒想到這一路上,不知爲什麼涌出了特別多的喪屍,大部分是一階喪屍和二階喪屍,它們樂此不疲地來攔路,前些天他們甚至還發現了一頭企圖偷襲的三階喪屍!
而今天,依舊是密密麻麻的一階喪屍和二階喪屍,之前專挑他們吃飯和睡覺的時候出現也就算了,現在是拉屎都不能讓人安生!
媽的,喪屍你禮貌嗎,你們不用排泄就能這麼過分嗎。
異能者們面如菜色,苦不堪言。
“侯叔,會不會是我們身上攜帶着喪屍的東西,所以它們纔會一次又一次地攔截我們?”
隊伍裡的狙擊手從深猜測道。
侯雲恩皺眉,“我們怎麼會攜帶喪屍的東西,那可都是有傳染性的——”
他戛然而止。
中年男人想起了他坐的這一輛車,正是從南十字座基地搶來的,當時後面還坐着一具女性喪屍。在侯雲恩沉默的這段時間裡,其他人顯然也想到了,他們有些驚慌,“該不會真的是厲鬼回來報仇了吧?”
有人冷嗤道,“胡說八道些什麼啊你們,真有厲鬼,那也是吃了我們上百顆子彈的廢物,我們連喪屍都幹掉過,還怕一個虛幻沒有實體的鬼?”
“也是啊,就是可惜了那妞的身材,醫生都這麼辣的嗎,嘖嘖,我還真沒睡過醫生。”
“知足吧你,你那個還不夠辣啊,不要給我啊。”
“也就屁股大,扭得好看,算什麼辣啊,你這身板不行,萬一暴斃了不得找我算賬啊。”
“去你的!”
男人們旁若無人說着葷話。
侯雯雯有些不耐皺着眉。
衆異能者憑藉着自己的技巧甩掉了喪屍們,緊繃的神經又鬆了下來。
有人靠着車窗抽菸,有人玩起了飛牌,在副駕駛位的異能者搗鼓了一下車載電臺,有時候運氣好,他們還能收聽到附近的一兩個頻道,這也是異能者生活中爲數不多的樂趣了。
“沙沙——”
模糊頻段的白噪音混着一陣電流聲,摩擦過衆人的耳際。
“各位末日聽衆,午間好,這裡是IF44.4電臺,聽最潮的歌,打最野的架,我是你們的主播小紅……”
頻段時斷時續,但衆人聽得津津有味。
“這個小紅主播的聲音不錯啊,飽滿得像水蜜桃,又沙沙的,叫起來肯定不錯。”
“嘿嘿,兄弟,我懂。”
“擦,你們別葷了,能不能好好聽點歌。”
女主播沙啞的聲色飄進車內。
“跟我來吧,探索天堂。”
“脫掉束縛,盡情狂歡。”
她低沉又深情,反覆吟唱這一段旋律,衆人來了點感覺,一起搖頭晃腦,有的嘴裡也哼唱起來,“脫掉,脫掉,狂歡,狂歡!”
侯雯雯撇了撇嘴,真是受夠了這羣男人。
女聲略帶慵懶跟挑逗,“跟我來吧,探索天堂。”
衆人也跟着起鬨,情緒愈發高亢,“跟我來吧,探索天堂!”
此時旋律配着一段冰塊落入玻璃杯的清脆音效,隨後就是液體落入杯中,瘋狂撞擊着冰塊,配合K市的高溫食用,他們聽得極其舒暢。沙啞的女聲如同羽毛尖掠過心頭,從耳朵到胸口,泛起一股癢意。
“不要回頭,她在背後。”
“仍舊笑着,一如死前。”
“不要回頭,她在背後!仍舊笑着,一如死……臥槽,怎麼唱得有點陰間啊!”
異能者們察覺了不對勁。
系統:‘……’
論虐文女主活成末世大反派,身爲系統的我是什麼感受。
此時車裡面只剩下女歌手低啞的、幽深的歌聲,“我在車裡,我在車下,他們笑着,把我槍殺,我也笑着,舉起了刀——”
“嘭!”
車載電臺被狠狠砸得破爛,一個襯衫男人劇烈呼吸,額頭滲出冷汗,他咬牙切齒罵着,“裝神弄鬼!”
又陸續行駛了三十分鐘,沒再發生什麼幽靈事件。
他們紛紛鬆口氣。
“咦,這裡好像有活人!”
“還是個女人?”
前擋風玻璃多了一道人影。
玻璃之前被喪屍抓破,導致部分視角都是割裂的,而他們就在這片破碎的、割裂的視角中看到粼粼的日光,以及穿着一襲白大褂的女人,她側着腰,坐在一具高大的異肢喪屍的肩膀上,長腿交疊,手裡還玩着一把纖細的、鋒利的外科手術刀。
她幽幽唱完最後一段。
“末日狩獵,正式開始。”
緋紅拋出這一把手術刀。
“嘭!嘭!”
它刺破擋風玻璃,直直釘在了侯家父女的耳邊。
他們呼吸發緊。
“來,該算賬了,唔,讓我想想,誰先呢?”
醫生慢條斯理拆下金絲眼鏡,失血過多的薄脣發愁咬着鏡框的細腿兒,似乎思索着拿誰開刀,她越想越皺眉,彷彿陷入了一場難以抉擇的選擇中。
隨後她歇斯底里地大笑。
“不想了好頭痛啊!我中了好多槍身體也好痛啊!來吧末日一起玩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