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驕蹲坐在樹上緊緊靠着樹幹,定位裡代表小歡的頭像漸漸離去。
她不敢下去,按照一般套路,他肯定會回來。果不其然,小歡轉了一圈後又回到了樹下。
小歡站在樹下,四處張望一番,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承認,“居然真的跟丟了。”想再說什麼,天際突然傳來“咕喔”,小歡嘟囔了一句,朝着船的方向走去,那也是蘇無的方向。
而那四人的定位已經停留足足十來分鐘沒有變動了。
唐驕暗罵一聲,她第二次計劃是,在24小時之內將幾人送出小島,然後她再趁機返回城堡,等待眩暈花的發作。
可如今倒好,李陽半死不活的躺在城堡裡,這外面九人死了兩個跑了兩個,剩下四個都困在船上,假如蘇無跟小歡此時回到船上,很有可能來一個一網打盡。
而眩暈花距離發作還剩餘三十八個小時,她如果這三十八小時不作爲,是可以保證自身安全,但也意味着放棄了四人的生命。
【粉團,每次都必須救人嗎?】唐驕繞過小歡往四人方向追。
【也不是,拯救任務有很多種噠。】002說道,【下次你可以試試其他的……驕驕,蘇無是不是離你越來越近了?】
身後摩托的聲越來越大,唐驕大腦倏地空白,身體先大腦一步躲閃過去,可仍然慢了一步。
周圍就像施了魔法,一切變得緩慢起來,唐驕似乎在空中停住了,她擡眸間正看到蔚藍的天際,那麼藍、那麼美,一道黑影快速掠過,她還未曾看清楚,“砰”的一聲,魔法消失。
唐驕砸在地面,塵土飛揚,她恍然覺得下半身如同被撕裂開來,後背似乎砸在石子樹枝上火辣辣地疼。
此時她就像被分割成兩半,一半因疼痛面目扭曲流着生理鹽水、一半在瘋狂運轉大腦計劃新的對策。
天際依然蔚藍美麗,而她只欣賞了不過一瞬。
蘇無依舊是整整齊齊地中山裝,只不過這一次帶了一個金絲邊眼鏡,他停下車,慢條斯理地將摩托安置妥當,這才走至唐驕身側,蹲下去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忽地伸出食指,抹去唐驕臉上的眼淚。
唐驕扭過頭,蘇無的食指此時正放在他的脣前,似乎感應到唐驕的視線,他微微低頭與唐驕對視,然後伸出舌尖將食指上的淚珠舔去,見唐驕眼眸驟縮,回味一般巴砸了兩下,評價道:“鹹。”
【……】002一時語塞,竟不知吐槽什麼好。
*
“你們幹什麼?”蘇戴探着頭,七彩的馬尾垂在耳邊,沒了濃妝遮蓋的小臉,不再犀利反而像個純純的鄰家小妹,偏偏她蹙着眉頭語氣輕佻,“玩呢?”
白詩定定地看了一眼連初,解釋道,“我找到了食物和水。回去的路上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蘇戴繞過連初推開艙門,果真看到散落一牀的食物,牀邊還放着一個大的空箱子,五桶礦泉水。
“這些食物原本是放在箱子裡被衣服蓋着,我剛剛翻看的時候把它們倒在牀上。”白詩解釋道,話鋒一轉望向連初,“所以我想叫你進來看看。”
蘇戴聞言也望過去,連初怔怔地嚥了一口口水,“我……”她說什麼?難道說剛剛被嚇到了不敢進去?
“快躲起來。”梅青匆匆趕來,看到她們對峙一般的氣氛也來不及瞭解,“面具男來了。”
蘇戴立馬忘了連初,躍躍欲試道,“這船就這麼大,都能躲到哪去?反正我們在暗他在明,不如趁蘇無不在,跟這小子拼一把。”
白詩迅速將食物扒拉進箱子裡,關上箱子踢進牀底下,礦泉水找了個牀單蓋上。
“咱們倆去埋伏他,讓她們兩個在這從裡面關上艙門,一來有個門保護她們自己,二來也能看着食物和水。”蘇戴見梅青動搖,又道,“時間緊迫,來不及了!”
連初瞄了一眼白詩,小心翼翼道,“我想跟你們一起去。”
你去能幹嘛!
蘇戴話未說出口,舌尖一轉應和道,“梅青,連初都說行,你還猶豫什麼?”
梅青一咬牙,同意了蘇戴的計劃,又對白詩叮囑了幾句,“我繼續研究怎麼開船,你們兩個見機行事。打不過就跑,安全爲上。”
白詩看了一眼連初,張了張嘴嚥下想說的話,轉頭道,“我大致在遊艇上瀏覽了一遍,下層有兩間臥室;中層有客廳、駕駛倉和廚房,尾門路甲板平臺;上層有露天望臺和駕駛臺。我們現在的位置是下層的其中一間臥室。駕駛倉裡的通訊器我試過用不了,廚房有一些工具也許你們能用到。”
梅青詫異地看了白詩一眼,當機立斷改變計劃,“你跟我去駕駛倉,你們兩個去攔截他,還有六個小時,一定要趕在蘇無出來之前離開。”至於唐驕,聽天由命吧。
小歡雖然沒有摩托但他來得依然很快,蘇戴右手砍骨刀,左手切片刀,舉起了雙手站在在艙門後。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蘇戴緊緊握着刀具,掌心的汗漬沁溼了刀把,她的手很穩沒有一絲顫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她抿着脣,心跳得很快。
“啊!”
腳步停了,漸行漸遠。
蘇戴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不甘心放下了高舉的手臂。
連初緊緊握着手中的磨刀棒,朝着頭頂揮打,“走開,走開,走開啊。”
那是一隻禿鷲,它展開雙翅將連初遮擋在陰影之下,它的面部和脖子紅豔如火,只聽“咕喔”一聲,它尖銳地爪子不停攻擊着連初,卻又完美避開連初手中的磨刀棒,連初肩膀上的布料被利爪劃破,肩膀上徒添了幾道爪印,正在流血。
小歡抱臂站在一側,打了個哈欠,雖說這禿毛只吃腐肉,但脾氣實在大,還是等它玩夠再捉走好了。
就在此時,小歡驀地感覺耳邊一陣風襲來,一個側身,一把水果刀滑過他的側臉直直擊向禿鷲,小歡伸出手摸了摸面具上的劃口,陰沉道,“別玩了!”轉身往艙門走去。
禿鷲將爪子上的水果刀甩在地上,附身衝向逃跑的連初,抓起她的肩膀往空中飛去,氣流不斷衝擊着連初,她的臉色刷白無法呼吸,嘴脣不斷哆嗦,還有一點就是她感覺肩膀廢了。
這邊小歡氣得跺腳,邊往艙門走去邊道,“我新的面具,還沒戴過癮呢,居然給我弄破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我非得也劃破她喜歡的面具不可!”
小歡一腳踏進艙門,刀起刀落,他緊急之下拿艙門擋了一下,砍骨刀劃過他的耳朵砍到肩膀上,血液濺到蘇戴的臉上,七彩的頭髮上,衣服上……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面具落地。
小歡卻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大喊大叫,“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死死地用手捂住臉往外跑去,蘇戴呆滯地望着小歡的背影,機械般摸了摸眼皮,那是小歡的血液,她驀然醒來,往小歡的方向追去。
白詩從艙門後走出來,沉默不語地撿起來地上的切片刀。
而此時,船動了。
*
唐驕動了動手指,突然發力扯着蘇無的衣領,“你到底想幹什麼?”
蘇無任由她扯着,甚至還向前伸了伸頭,聞言輕笑,愛憐地撫摸着唐驕的臉頰,爲她拭去眼角的淚花,溫柔道,“我愛你啊。”
唐驕無力地鬆開手,卻被蘇無攔住了腰,他輕輕摟着唐驕,多一分力怕她疼,少一分力氣怕她摔,他語氣滿是憐愛,“別怕驕驕,我能找人醫治好你的。你會好的,會好的。你信我。”
唐驕:“……我信……”我信了你的邪,【剛剛不是他撞的我?】
【千真萬確,他看到你還特地加了速呢,這個滿口胡言亂語的小婊砸,驕驕你可不能被他騙了啊。】002義正言辭道。
唐驕當然不會相信這個滿口胡言亂語的小婊砸,“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她緊緊捏着蘇無的衣角,依賴地靠在蘇無肩膀上,聲音顫抖面無表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胡言亂語,戲精演戲,跟誰不會一樣。】
【……】002,【我真傻。】
【能自己意識到這一點,還不算太傻。】
蘇無將唐驕攔腰抱起,【次奧,】唐驕將臉埋在蘇無胸口,額頭冷汗直流,她緊緊握着雙手,指甲劃破掌心血液“滴答、滴答”滑落在地,有氣無力地對002吐槽,【這是我經歷過的最疼公主抱。】
【相信我,還沒完。】
蘇無那個方向分明是想把她放在摩托上,唐驕擡起頭小臉刷白,哭唧唧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