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 花樓屋脊之上有一黑點,往近看了,那嘴裡刁着糖葫蘆的籤子, 雙手枕在頭下, 仰臥在屋脊上的可不正是唐驕?
【你要不要在考慮一下?】002覺得還能拯救一下未來小皇帝, 畢竟雖然它親親宿主每次都說斷“腿”, 可不是都沒斷嗎?
唐驕屈起一條腿, 將另外一條腿翹上去,“我要是生病,你是不是會心疼?”默默坐起來, 電視劇害死人,那個姿勢一點都不舒服!
【那當然了。】
“花柳病不是病?”順手把籤子別在腰帶裡。
【……】
唐驕輕笑一聲, “所以你就心疼心疼我吧。”說話間將鞭子解開放在一邊, 想了想又不太放心, 原主一個小郡主都能輕功、長鞭、刀……一把抓,誰知道會不會有其他無聊的閒人, 閒來無事上個房頂散心呢?
掀起一片青瓦壓着長鞭,做完後拍了拍手,“完事!”
【驕驕,你這是幹嘛?爲什麼把鞭子留在那?】
唐驕翻身下了屋脊落在三樓外沿走廊之上,【因爲小郡主的鞭子很顯眼啊, 這種飛檐走壁的感覺真的好爽。】
【可是你今天戴着走了一天吧?】還跟祁北碰面了呢。
【那當然是爲了引起某人注意啊, 傻粉團。】唐驕隨口回答, 看了一眼定位確定了南杞就在她面前的房間裡, 興致勃勃得趴在南杞窗戶上, 在食指上呸了一口口水,屏住呼吸慢慢戳到窗戶紙上, 一臉遮不住的興奮。
戳到了!
嗯?
唐驕清了清嗓子收回了手指,四處望了望,很好,沒人看到。
什麼窗戶紙,明明是布!
面上若無其事的掏出籤子,【驕驕,你剛剛乾嘛呢?】
唐驕的動作一僵,【呵呵,沒什麼,對了粉團,屋裡除了南杞還有別的人嗎?】
002狐疑了兩秒,啪啪按着按鍵,【沒有,而且花樓裡除了一些龜奴,好像都睡了。】
“可不是要睡了。”唐驕嘟囔道,手上動作飛快,籤子順着窗縫插進去向上一撥。
“咚”插銷應聲而落,房間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定位裡南杞正緩慢地窗戶處走來。
【這就是你在王府裡用水果刀開門的原因嗎?】002驚了。
只想嘗試一遍古代小白文裡各種炫酷技能的唐驕默默蹲了下來,從衣袖裡扯出一條方帕遮住臉,麻利得在後腦勺打了個結,並不想回答002的問題。
“吱吖”一聲,唐驕反手握住籤子向上刺去,只聽一聲悶哼,唐驕抽回籤子,她後退半步足點欄杆,借力跳到窗上,見南杞以手遮面連連後退,手腕一甩籤子破空而出,唐驕也不管結果,向後一躍跳在走廊上。
【驕驕……】
“啊!啊啊啊!!”
屋裡傳出痛苦的尖叫聲遮住了002的話,唐驕也來不及問足尖輕點,向上躍起,不過眨眼來到了屋脊。
屋脊上有一青袍書生手持赤色長鞭。
【我剛剛就想說,祁北來了。】002小聲道,【這也算是間接說明你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花樓裡漸漸沸騰起來,唐驕話不多說傾身上前,變掌爲爪直向長鞭。
【驕驕,你打不過他啊!】
唐驕懵逼地被人抗在肩頭,起起伏伏、起起伏伏、起起伏伏……
“停,停,停!大哥,我要吐了!”唐驕雙手死死抓住祁北後背的衣料,慫道,“嘔……我真的要吐了!”
唐驕似乎聽到一聲輕笑,隨機她被放了下來,唐驕只覺雙眼發黑眼前彷彿有兩三個小星星,腿一軟跌倒在地,好一會才緩過勁來,擡頭對着祁北怒目而視,刻意壓低聲線,“閣下這是何意?”
祁北卻悠悠然坐在窗前,長鞭放在桌上,端着一青瓷杯細細抿了一口,“好茶。”
【驕驕,你看窗戶外!!】
唐驕瞪了祁北一眼,站起身視線略過祁北,向窗外望去,只覺得心跳慢了一拍,那窗戶正對着花樓,不巧的是,正對着的就是她剛剛做壞事的那一頭。
【好尷尬呀。】唐驕對着002道,【這讓我如何給他媽媽的愛?我偉大母親的形象就此崩塌。】
【你就皮吧。】
唐驕哼哼一聲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坐到桌子的另外一邊,跟祁北隔着桌子並排而坐,裝模作樣地端起手邊的青瓷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隔着手帕也喝不了,就這麼端着,深深地嗅了下,讚歎道,“好茶!”
祁北忍不住笑起來,放下茶杯對唐驕拱手道,“小生,早就聽聞安國長公主殿下,是巾幗不讓鬚眉。如今看來傳聞對於長公主殿下的描述,還是略淺薄了些。”
唐驕挑眉並不反駁,微微頷首,“世人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今個見了狀元郎,本郡主才知傳聞之虛。”
“郡主所言極是。”祁北應和道。
“狀元郎不辭辛苦將本郡主帶至此地,想來不單單是爲了說你的見聞吧?”唐驕放下茶杯,右手伸向長鞭。
祁北一把抓住鞭子,笑道,“小生有一事不解,郡主之鞭爲何會出現在花樓的房脊上?”
唐驕握住鞭子的另外一頭,裝腔作勢道,“狀元郎實在客氣,據本郡主所知,殿試之後,皇祖父便當場封你爲六品修撰?何必一口一個小生?”手上用了十分力,長鞭卻紋絲不動。
“郡主是在暗示小生沒有行禮嗎?”祁北含笑調侃,似乎下一秒,唐嬌說讓他行禮,他便會立馬跪下去。
唐驕當然……讓他跪了,開玩笑,可以名正言順的報復爲什麼不呢?
“狀元郎既然知道,那便請吧。”唐驕說着鬆開了鞭子,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祁北愣了愣,突然大笑起來。
唐驕一怔,轉頭看向祁北,方纔在客棧中,有人說那書生貌比嬌娥更勝兩分,但祁北不同,若讓她來形容,祁北就像是那文人君子的宣紙上滴上一點墨汁。
他收斂笑意抿脣做怒狀是黑,如今他眉間是笑、眼中是笑、脣角是笑、梨渦亦是笑……這是白。
他清清爽爽,沒什麼別的色彩,卻能抓人眼球引人注目,他相貌堂堂如翩翩公子,卻又總能讓人忽視他的姿容,只臣服在他的風度文才之下。
唐驕粗粗估計也歷經三世,見過許多優秀兒郎,其中不乏有才貌雙全者,但還無一人如祁北這樣,你明知他的一言一行都帶目的,卻扔不住沉浸在他的舉手投足之中。
【他一言一行有目的嗎?】
唐驕眨了眨眼,並不掩飾自己的失神,調侃道,“狀元郎好容貌。”
【我沒說嗎?】唐驕裝傻道。
【你猜?】
祁北含笑受了着讚美,“郡主謬讚,君逸愧不敢當。”
唐驕一臉冷漠,語氣、表情可沒有一絲一毫“愧不敢當”的意思,不過——
【他這是暗示我什麼嗎?】自稱都變了。
【說不定你叫他一聲“君逸”,他的辛福指數就上去了。】002的聲線都變得略顯猥瑣起來。
唐驕:“……”
“狀元郎可真會說笑,”唐驕站起身撫了撫衣袖,也不耐煩打什麼啞語,直言不諱道,“狀元郎如此姿容,若是喜歡這長鞭,按理說本郡主也不應該吝嗇,只可惜。”
唐驕朝皇城之處拱了拱手,繼續道,“這長鞭乃是本郡主之皇姑祖母所贈。”說着,商量道,“我府中長鞭有上百條,其中不乏有兵器譜上記了名的佼佼者,狀元郎若當真喜歡,任爾挑選,如何?”
祁北狀似思考一番,對唐驕拱手道,“郡主爲君逸思慮周全,君逸感激不盡。”
唐驕面色一喜,上前一步欲取回長鞭,眼看就要碰到長鞭,卻祁北用食指、拇指夾住了手腕。
“這又是何意?”
祁北抱歉道,“郡主好意,君逸卻不得不辜負,這長鞭君逸喜歡的緊,還請郡主舍愛讓君逸觀賞兩日?”說完後退兩步,竟直接從窗戶離去。
唐驕嗤笑一聲,悠閒起來。
【驕驕,你就任他離開?】
【他這麼費心費力的要我的鞭子,你我都很清楚,他是爲了那張戈。】唐驕坐在窗前附身望去,對面花樓裡官兵進進出出。
【……】
002:不,我並不清楚。
唐驕心情愉快地揭開方帕放在桌上,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讚歎道,“好茶。”說完趴在窗上,一邊欣賞自己的傑作,一邊囫圇將茶水都倒進嘴裡。
眼神一掃,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眸,唐驕嘟着腮幫子,茶水不敢吐不敢咽。
【驕驕,你的那杯在那,你現在喝的那杯,是祁北的。】
“噗——”
很好,問題解決一個了。